第二十四章 横插一手
林东来却对天门道人点了点头,温和一笑道:“天门师伯不愧是正道魁首,正气凛然,魔教为什么为我们所痛恨,窃以为根源不过一个滥杀无辜。” 岳不群抚须道:“不错,天下何其多无辜之人为其所害,一心向恶,不知悔改,此罪实在难恕。” 厅内霎时一寂,在座群雄也纷纷面露戚容,天门道人嫉恶如仇,说的果然不错,在座多少有人或是家人被害,或者是同门长辈师兄弟被魔教所戮。这样的血海深仇确实不能不报,也不可不报。 林东来瞧见众人模样,嘿然笑道:“那青城派灭了福建林家一门,到底是什么缘故,林家到底是有辜还是无辜,众位师长朋友们可知否?” 定逸师太生性蛮横,脑子简单,脱口而出道:“你到底知道什么隐情,只管说出来,在座的都是正道魁首,不必搞这些弯弯绕绕。” 林东来对着面貌粗横的定逸师太微微一笑道:“这一段隐秘而邪恶之事,本不好多说,然而黑白终究还是要分得清楚的。这青城派的余观主,动手灭人家满门,却是不安好心,图谋上了福建林家祖传的绝世剑法,辟邪剑谱。” 林东来对着定逸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观察着岳不群的反应,意味深长道:“师傅,你觉得如何?” 岳不群手里轻摇着悬着白玉挂坠的折扇倏地一止,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呼吸一滞。 见到自己的徒弟林东来,一语点出了岳不群,引得厅内群雄都将视线目光投向了他。 难堪。 或是尴尬。 但岳不群此人心机何等之深,纵使心里有些难堪尴尬,面上却是绝对不会表露出半分来的。 他仍然挺拔端坐,青衫缓带,手里坠着白玉的折扇也只是略微地一停,便又轻轻地扇动起来,他的表情,更是自如潇洒,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岳不群轻轻地“哦”了一声,谦和微笑道:“孽徒说余观主图谋辟邪剑谱,想来是确有其事,也实在是叫人不齿,余沧海身为正道魁柱,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同为江湖正道,岳某痛心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在场,不能阻止这样的惨案发生。” 来访的粗心宾客自然没有察觉异常,可一些心细如发谨慎惯了的宾客却心中一突,隐隐察觉此次金盆洗手大会可能出现重大变故! 而在嵩山派的史登达带着五岳令旗出现之时,更是心中一震,不过,突然又有林东来出来打岔,这局势更加复杂了。 那一面五色锦旗,象征着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旗随人动,发出灿烂宝光珠华流转。 正是五岳盟主令旗! 见旗便如同见五岳盟主左冷禅亲自到此,厅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连定逸师太都面色一凛,吐气道:“嵩山派的来了!” 群雄有不识的旗子,在知情者一番介绍下,俱都震动不已,这一面小旗子的主人,象征着如今天下江湖白道最高的权势,几乎跟少林武当两个底蕴深厚的教派掌门一般的地位。 那举着旗子的汉子高昂着头,身边四五个黄衫的汉子,俱都傲气凛然,大跨步地进得厅内,边走边运起了内力,不住发出厉啸:“刘师叔,且住!” 与此同时,史登达悄然无声地隐入了人群,向刘府后院而去。 刘正风脸色一变,颤抖着声音回道:“是百里松丁贤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咧嘴森然一笑,向着天门、岳不群、定逸等人躬身一礼道:“晚辈正是嵩山派弟子丁海峰,盟主有令,刘师叔金盆洗手须得暂缓。” 林东来这时抚剑,淡淡问道:“大嵩阳手费彬呢,怎不见他?” 定逸怫然不悦道:“林东来你要干嘛?五岳盟主令旗在此,你要做什么。” 定逸师太似责实保,想让林东来退回。 “是哪位找我?”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群雄便见得一个黄衫汉子大步进得门来,来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双手正在向屋顶上打着手势,一进得屋内,猛然看到林东来,费彬脸色一变,道:“你...有事情,也只得等会,刘师兄,你今日的金盆洗手,可办不得了!” 费彬那一副见鬼似的神色,却是引人遐想,但是此刻,却是被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吸引。 岳不群和声道;“五岳剑派一向同气连枝,今日刘兄心存了退意,左盟主不恭祝相送,又为何阻拦?” 那费彬皱着眉头,抬手做了个手势,招呼一声,只见得屋内、庭院里,一连现出来数十个汉子,有的身穿黄衫,也有普通装束,却都是嵩山派的弟子,这些人全都脸色冷傲,自人群中站出来,气势汹汹地一拥而入厅内。
“便是退,也退不得么?” 刘正风脸色一惨,双手突然伸向盆内,那送信的嵩山派弟子丁海峰大急,纵身扑了过来,一手抓向刘正风手腕,道:“叫你等着,慌什么。” “要进者个凭手段进,要退者那便退好了,纯粹个人意愿,跟左盟主的雄图霸业并没有什么卵关系。” 林东来微微一笑,脚步一动,却挡在了刘正风身前,剑指一刺,两人拳指相交,那‘百里松’丁海峰哇地吐一口血,往后倒飞出去,跌倒在地,这一瞬间,哗哗哗水声响,刘正风却已经双手在金盆里洗了一遭了。 “我...我这是......” 刘正风伸出双手,兀自不敢相信,只觉得恍然如梦。厅内各派众人皆是沉默静看,连莫大也如枯木端坐,脸上萧索之态愈盛。 林东来却温和一笑,收手作礼道:“恭喜刘师伯,退隐江湖,此后江湖纷争,再与你无关了。” 费彬正调度弟子站定位置,正将四周门窗封锁堵住,听得林东来此话,冷笑道:“天真!刘师兄你纵然洗了手,我也要拿你上嵩山去跟左盟主回话!”说完,他凝气叫道:“后院的弟子,事情还未办妥?” 话音落下不过片刻,后院果然又奔出十多个黄衫汉子,满头大汗,颤声道:“师...师叔,人,人都不见了。” “什么!”费彬拿住了说话的那人,一字一字似从齿间迸出一般,“一群废物,叫你们去拿几个妇人孩子,也拿之不住!” “啧啧!” 林东来叹息道:“不愧是五岳魁首嵩山派,气概非凡,动辄拿人全家,绑架妇孺,正道有顶梁柱嵩山大教,江湖无不归心。” 岳不群、天门道人等颇觉尴尬,微低下了头,大家本都是五岳同门,这样的绑架人家家小的行为确实是十分下作,不但同门看不过眼,便连群雄里也已经有人响起了嘘声。 “小子,你算哪根葱,也敢置喙我嵩山派。”就在这时,史登达恼羞成怒,一式嵩山剑法,直攻林东来左胸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