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彼时初见
百代繁华, 一朝过客。 江山万里, 葬无数英雄。 叹秦皇捭阖, 汉武纵横, 鸿图霸业终成空。 滚滚东逝水, 淘尽千秋梦, 成败是非, 留于后人评。 ━┉┉┉┉┉┉┉┉━ 风雨路,落拓江湖。 清明时节,一场春雨淋遍了南疆澜州,回暖的天气也有些泛凉。这雨一下便是几天,周围迷迷蒙蒙,路上空荡荡少有行人。 忽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寂静,从雾气中渐渐现出一道墨色的影子。 主人没有加意驱赶,乌骓马跑得并不快,哒哒的马蹄声响成一条线,给寂寥的天地添加了少许生气。 “小曦,你感觉怎么样?”马上高个少年低头,轻声询问。 只见他怀中一阵窸窸窣窣,一张清丽的面孔从蓑衣中探出来,少女面容秀美,只是脸色蜡黄,全无血色,似乎身上带着重病。“风哥,我还好......” 这两人正是荆风和连曦。 当日从沈厉鸢陷阱中侥幸逃出,荆风不敢丝毫耽误,急急离开瀚州。 康大夫似乎也没有完全撒谎,连曦的身体当真每况愈下,此时在外奔波逃命,无法买到滋补药材,便是能够买到,恐怕也是虚不胜补。 情急之下,荆风想到了百草门。但是离忧突围时,沈厉鸢曾经说过,他和百草门少门主姜远图有过交道,虽然姜远图曾经表示过善意,但荆风并不认为那是出自真心,沈家联合百草,极可能让那里变成一个逃不出去的口袋陷阱! 除了百草门,荆风能够想到的以药闻名的地方便只有晋州紫烟堂和澜州五仙教。 限于地理位置,紫烟堂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东陆三州,晋州,宛州,云州。中土三州,恒州,宸州,雍州。西侧才是瀚州大漠。晋州位于东陆最北端,距离遥远,以连曦的身体状况,万难顺利赶到那里。 此时,能去的便只有一个地方,南疆澜州,去找那令无数中原侠士谈之色变的五仙教。五仙教精擅各种草药、毒药,此时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能够有方法治疗连曦的病症。 马不停蹄奔驰数日,一路劳顿,连曦的脸色一天差过一天,荆风对沈厉鸢的恨意也是日益加深。 如果连曦出了事,定要沈厉鸢陪葬! 就在荆风将要绝望之时,他忽然想到了怀中的灵药,龙涎草。 那康大夫曾经说过,龙涎草天生灵物,但只能令人不死,却不能活人。此时连曦病入膏肓,命悬一线,荆风别无他法,只能试一试。 煎服了一株龙涎草后,连曦的面色虽然依旧很差,但毕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荆风暗呼侥幸,看来康大夫的确没有撒谎,这龙涎灵草在救治危重病人不死时,的确灵验非常。 奔波许久,人马俱乏,荆风不再驱赶,任由乌骓马小步慢跑,恢复气力。 走了一个时辰,只见前方烟雨朦胧之处,一个小村显现出来。村子并不大,沿着道路不过有十来户人家,错错落落分布在竹林之中。 荆风担心连曦身体吃不消,急切前去寻找安身之地,一振缰绳,乌骓也很兴奋,长嘶一声,急急奔去。 道路一旁果然有一家小小的客栈,荆风跃下马,继而将连曦小心翼翼搀扶下来,推门而进。 “哟,快请坐!”村野小店,掌柜身兼跑堂,急忙跑来招呼。“两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荆风扶连曦坐下,扬声道:“既住店也吃饭。掌柜的,炖份鸡汤,炒个时蔬,做些馒头米粥就可。” 掌柜笑着道:“您稍等,马上就好。”说罢转身去后堂忙活。 “先来碗热汤暖暖身!”荆风补充道,“再来一壶酒,门外的乌骓马添加上等的草料,不可亏了气力。” “好嘞!”掌柜远远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热汤和饭菜相继上来。连曦小口喝了些,手脚也略微有了暖意。 “好大的雨!”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门外一阵清脆话音响起,与此同时,店门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荆风此刻心弦紧绷,时刻提防沈家派来杀手,见生人进来,抬头细看,不禁一愣。 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蓝白锦袍,头戴青巾,腰缠玉带,手中拎着一把长剑。白皙的脸颊上犹挂着雨珠,愈发显得俊秀异常。
少年关上店门,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从袖中取出罗帕擦去脸上雨水,仔细打量了小店一番,最后目光落在荆风两人面前的饭菜上。 店掌柜是个伶俐之人,看到少年衣饰华贵,又随身带着宝剑,应该是那个世家的公子或者名门大派的弟子,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跑来招呼,“少侠想要来点儿什么?” 少年不假思索道:“龙井虾仁,春笋焖鸡,桂花鲈鱼,八珍豆腐,赛蟹羹,嗯,就这样吧。” 店掌柜一愣,苦笑道:“少侠,我这村野小店可没有这么些名贵菜肴啊。” 少年同样一愣,道:“这五道菜一样都没有?!” 掌柜点点头。 少年无奈问道:“那你都有些什么?” “炒白菜,干煸豆,小炒rou,还有打卤面。” 少年皱了皱眉,似乎心中斗争了一番,叹口气道:“好吧,捡好的上。” 掌柜连连陪笑,“马上就来。” 不多时,菜上齐,少年从袖中掏出罗帕,将筷子细细擦拭一遍,夹了一片菜叶放入口中品尝,不禁再度皱起了眉头。 少年放下筷子,皱眉叫来店掌柜。“掌柜,这些就是所谓的‘好’菜么?!” 掌柜搓着手,不安道:“少侠,小店菜品粗陋,不入贵口,怪我技艺不精,但确实都是最好的了。” 少年指着荆风桌子上的炖鸡汤道:“他们那里怎么有鸡汤?” 掌柜满脸陪笑,“那是最后一只了,此时真的已经没有了。” 少年不耐烦地摆摆手,轰退店掌柜,起身来到荆风桌前,一拱手道:“兄台,这份鸡汤能否让于我呢?” 荆风头也未抬,“不能。” 少年没有料到荆风竟然回答地如此果决,不禁一愣,当即从怀中摸出一绽纹银拍在桌子上。这银子足足有十两,别说一份鸡汤,便是五十份也绰绰有余了。 荆风却依旧安心吃着眼前菜肴,丝毫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