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牛,与梨花
一抹意外的惊喜,瞬间铺满了陈胖胖那张喜感的rou脸,面前这家伙竟然在此刻苏醒了过來,他和爷爷也算沒白救,最起码,挽救回一条性命。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胖和爷爷一起救的你,这么算來,也算造了一...二三..四级浮屠了吧。”扳着rou乎乎的手指,陈胖胖那细小的眼缝中流露出一抹狡黠。 “小子听着,五六天了,你睡我胖的,吃我胖的,喝我胖的,救命之恩就不用你报了,拿出一点好处來就行。”俯身趴在床边,望着风笛渐渐睁开的两眼,陈胖胖立马开始讨要好处。 风笛刚从漆黑的深渊中跳脱出來,入眼间便是一张rourou的大圆脸,刚刚睁开的双眼顿时怔在那里,他仿佛看见了一块会动的猪头rou,张了张嘴唇,口干舌燥的憋不出一句话來。 “好吧,虽然你沒吃沒喝我胖的,但你确实睡了我胖的床,讨要一点点儿好处,不为过吧?”望着床上的少年哑口无言,陈胖胖以为自己讨要的东西有点儿多了,旋即心中挣扎了一番,将好处下降到最低。 陈胖胖可不认为眼前的家伙比自己还穷,因为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比他还穷的人!况且他早就注意到了风笛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翠绿戒指,上面像是雕刻了一条小龙,十分好看。如果不是怎么也无法从这家伙手指上摘下來,他陈胖胖早就据为己有了。按他说的,收点利息应该不为过吧,毕竟可是救了这小子一条命呢。 “咳咳...我胖?” 风笛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胖子,确实是比较胖的,那凑得极近的尊荣让的风笛努力想往床的另一边挪动,这小胖子靠的太近了,挡风。可是刚刚微动,风笛便感觉四肢白骸无比的剧痛,一阵撕裂之感迅速传上大脑,让的他只好暂停了心中的想法。 “你确实救了我,要点好处是应该的,不过可不可以麻烦你让开一点,我快被你压得喘不过气來了。”苦涩的张了张嘴,风笛垂了垂眼皮,望向陈胖胖按压在自己胸口的一只手掌,这混蛋,难道怕自己不认账怎么地?将半身的重量全压在了自己身上。 听得风笛的诺许,陈胖胖心中一阵窃喜,旋即咧嘴一笑,顺着风笛的眼神望向白花花的手掌,尴尬一笑急忙起身讪笑道:“嘿嘿,不好意思,我胖忘了,你是个绣花枕头,啊不,你是个病人。” 再次无语的瞥了一眼这个奇葩的小胖子,风笛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见识到了这个自称我胖家伙是有多么令人头疼了,不过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坏人,同样是一个生活在底层的小少年罢了,至于他想讨要好处,也和风笛一样,估计是穷怕了吧。 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般计算过蝇头小利,风笛不禁失笑了一声,对陈胖胖无來由的增加了几分好感。 “咳咳,能不能帮我倒点水來?口有点干,你应该不希望看着我被渴死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风笛挑了挑眉毛,这小胖子怎么沒有一点儿眼力劲儿,不知道病人醒來都会想要喝水的嘛? “哦哦,我胖又忘了,嘿嘿,这就去。” 闻言,陈胖胖惊醒似的拍了一下脑门,讪讪一笑,手忙脚乱的就往门外跑,待跑到门口之际竟然先是探头向着天空上打量了小半天,而后才屁颠儿屁颠儿向着陈老实在烧着柴火的厨房跑去。 看的陈胖胖异常的举动,风笛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又打量了一番这间破屋子,叹了一声,便闭上双眼,查探起了体内的情况。 待得门外响起欢快的脚步声,风笛才睁开了双眼,额头之间,浮上了一抹深深的凝重。 他从來沒受到过这么严重的创伤,这次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极其难得的一件事情,主要的几条经脉全然崩断,体内灵力干涸,甚至深深动摇了根基,不过让风笛惊奇的是,他发现那座沒了五灵花瓣灵基的莲座,其下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几片手掌大的纯金色莲叶,莲叶散发着祥和金辉,一股nongnong的剑道气息在其中渗发。 “剑灵,是剑灵,这拥有剑道气息的金色莲叶,肯定就是剑灵,沒想到五种灵力尽失,升华了的剑灵却留存了下來,只是我是怎么拥有剑灵的?我只记得当时心中产生了一股强大的信念...” “对了,老师说过,拥有剑道意志之后,便可在完美之后触发恰和的机遇,而使剑意与金灵升华为剑灵,想來当时我一心无畏无惧,只求一往无前,恰好将剑意给提升到了完美,所以达到了剑灵升华的条件吧。” 暗自思索着自己的情况,风笛眼中升腾起了一抹精彩,福兮祸兮,有得有失,唉,人生大起大落,还真是刺激。 短暂的欢喜之后,风笛便开始痛苦起來,体内虽然有着剑灵能量在缓缓修复,可这速度,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康复的,而且这期间五灵具失,也不知能否再次觉醒,那几片剑灵莲叶每使用一些便会缩小一圈,从外汲取微薄的金灵气恢复起來更要难上百倍,恢复伤势都不敢说够用,更何谈与人争斗了,沒有一丝一毫的灵力,现在的风笛,与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 如果非要说出一些差距,那便是他的本源力量是常人的三倍,懂得一些高深的武技,只不过这些武技沒了灵力的加持,威力大大减小,也可以说只留其形不存其力。而像烈火掌之类的单纯靠灵力催发的武技,更是沒有了丝毫作用。 正苦思间,陈胖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粗糙的大海碗,从门外走了进來,而他身后,紧跟着一位发须皆已苍白的老人,老人还有着几分精神头,微微佝偻着腰背,晃悠了进去。 陈老实坐在床前好生一番宽慰与问候,对此,风笛也很是尊重的一一诚挚回答,不过关于那些隐私的问題,风笛很好的把握着分寸,将其不着痕迹的略过,爷儿俩为人质朴,倒也沒多想什么。 等到一切就息之后,风笛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了天亮,这几年每天都忙忙碌碌,不是急于修炼,就是仇杀,神经一直紧绷,很少真真实实的如此睡的踏实过。 当斜斜的阳光顺着床头那不大的窗子透射进來,昏黄的纸窗户将光线给过滤的只剩下柔和,正好照射在风笛的微微有着血色的脸上,风笛便睁开了眼,惬意的打了个哈欠,轻轻晃动,小心翼翼的挣扎着坐起了身体。 又过了一夜,总算是可以小幅度的使唤身体了,即使是牵扯到体内的一些伤势,风笛也会很好的将眼中突现的疼痛之色给隐匿过去。 不得不感谢上天的恩赐,空气中弥漫着招蜂引蝶的梨花香,晨曦静谧的小镇中,鸟语花香,一切感觉的那么美好。 正当风笛闭眼享受着安逸的时光之时,小院子中,突然传出陈家爷儿俩的争执。 “不行爷爷,大黄是咱们的亲人,我胖不同意!绝不同意!”陈胖胖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唉,风笛刚刚醒來,最是需要调理的时候,调理当然需要一些补品了,咱们不能给乡亲们再添麻烦,不卖大黄,怎么给他调理身子?”陈老实同样不舍的望了一眼大黄牛,这是家里唯一能值几个钱的了,陈老实也很是不舍,自胖胖的父母双亡之后,大黄牛与爷孙俩相依为命,早就如同亲人一般。 “可...把大黄卖了,他们会杀了它的!爷爷,你能看着大黄死掉吗?”陈胖胖心中挣扎一番,还是紧紧抱着大黄的脖子,不离不弃。 “唉...沒办法了,爷爷我沒本事,只能委屈大黄了。大黄,到底是个牲口,风笛可是条人命啊!如果不赶快给他调理,要是那孩子的身子再出点儿什么岔子,咱们爷俩怎么对的起他啊。”低头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声,陈老实叼起烟斗,吧嗒吧嗒的狠狠抽了两口。 “可是...”陈胖胖抱着大黄牛,rou乎乎的脸蛋上再次凝结成一盘儿麻花,心中剧烈的挣扎起來。 “胖胖,松手吧,人命大于天,这件事你得心亮一点儿,不能含糊啊...大黄啊,委屈你了。”拍了拍陈胖胖颤抖的肩头,陈老实摸挲着大黄牛还在咀嚼青草的嘴唇侧脸,额上的凝现着深深的沟壑,无奈的摇了摇头。 “哞...” 大黄牛跟随着陈老实出了家门,离开了这个穷困但它从來沒有嫌弃过的小家,每天勤勤恳恳的为老人和小少年背挑柴肩拉地,只要一把青草,便无怨无悔。 即便是送它去李记rou铺,即便它的rou比不上那些妖兽來的鲜美,但它却甘愿奉献着它的一生。 大黄跟随着陈老实沉重的步法,在将要转过街角的弯道时,它突然顿住。 回头用那诚恳的眼睛最后望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家,大黄望见那扶着篱笆嚎啕痛哭的白胖少年,望见那盛开梨花有蜂舞的院子,望见那虚掩的屋门中若现的病态少年,它觉得这两个少年都是那么可爱,又是那么白皙,正如它此时口中衔着的半枝梨花... 隔着门缝穿过篱笆的院子,风笛也望见了大黄牛的最后一瞥,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忽然像是触动了什么,也许是源起于爷孙俩,也许是因于那头赴死的大黄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的泪水还是來了...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向普天下默默奉献一生的牛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