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164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仗在艰难，李子霄也必须打。 如果，此时他带着白蛇寨全寨人马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出来，剑锋直指周庄，却到了周庄底下，一枪一炮都没放，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那么他立即便会沦为笑柄，之前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声望，也会顷刻间化为乌有，到时候别说收服那十六路大小杆子们了。 恐怕到时候，就连其他那些庄堡大户们，也会效仿周庄，所以这个时候李子霄绝不能后退。 这一战他必须打，而且还要打得漂亮，周庄是座乌龟壳，哪又如何，再硬的乌龟壳，也架不住老子大炮来轰！ “卫宏，把你绘制的周庄的图纸拿来给我们观瞧！”沉默了半晌的李子霄忽然开口说道。 卫宏不敢怠慢，赶紧飞快的从竹筒里，取来了一卷纸送至了李子霄面前。 李子霄找了块干净平整的地面，将这张图给展开，指着这张图对跟着他的几个手下说道：“你们来看，这便是周庄的地形图，是韩铜这几日带人暗中查探出来，卫宏亲手绘制出来的。” 闻听李子霄这么说后，李子霄等人纷纷围拢了过来，低头朝地上这张图望去。 卫宏善于绘画，像绘制这样的地形图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有韩铜等斥候将探查到的周庄情况口述，他动笔仅用了一夜时间，便将整个周庄的地形图给绘制了出来。 而且下笔清晰，整幅地图让人一目了然，显然卫宏这一手画图的本事很难得。 通过观看地图，众人发现周庄是一个坐西朝东的长方形的庄子，只在东西两侧开了两个庄门。 如此一来便减少了庄子的薄弱点，更加有利于庄丁的守御和庄子里面人马的调配，而且庄子里面还建有数座大宅院，供李家氏族大户居住。 这样一来，便又多了一层防护，到时候即便是周庄寨墙被破，他们也可以带着乡勇庄丁避入这些大宅之中继续顽抗。 可以说，当初为周家设计这座庄子的设计师是个天才，他早将可能遭遇土匪攻庄的情况都想到了。 李子霄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庄堡的设计者，此人倒是一个出色的堡垒设计师呢，可现在他们想要彻底拿下周庄，还真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众人虽然很多人都不识字，但是这图还是都看得明白的，一个个蹲在地上瞅着这张周庄布置图，都有些愁眉不展，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你们看罢这张周庄的布置图之后，都有什么想法没有？我们该如何攻打周庄呢？”李子霄看着几位手下心腹将领，出声问道。 周大柱瞅着这张周庄的布置图，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说道：“大当家，我看这没啥好说的。 咱们现在人多势众，既然来了，就强攻算了，咱们手上还有火炮，这周庄再怎么厉害，还能架住咱们强攻不成？只要打下他们的庄门，咱们就能杀进去。” 李子霄听罢之后皱眉摇了摇头：“你太低估周庄里面的人的抵抗意识了，在周庄里面的人看来，咱们还是匪盗，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抵抗的。 因为他们担心一旦被咱们攻破庄堡，会杀光他们，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白龙军仁义的。 而且周内大部分都是周家的铁杆仆奴，他们对周家可是无比忠诚，不会出现背叛投降的，因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没了周家，他们狐假虎威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果强攻的话，势必会令咱们损失惨重，咱们现在人比以前多是不假，但是周庄可比林家堡难打多了，咱们的火炮效果也会大减。 而且咱们手上能用来攻寨的，实际上还是那五百老兵，至于那些新兵根本没指望他们参与攻寨作战。 这处领他们出来就是让他们见见血，等周庄庄门被攻下来，派他们进去清清场，指望他们攻克这样的坚堡，根本就是个笑话。” “那以大当家来看，咱们这次该如何打这周庄呢？”周大柱也有些为难了，开口问道。 “硬攻肯定是不成的了，那咱们就只有智取了，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克的，还记得我临走时，从咱们山寨带出来的那三十多名周庄被俘的庄丁嘛？ 那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你们待会瞧着吧，我会给周老财找些麻烦的，让他后院起火，到时候咱们再猛攻庄子。 那时后院起火，前面有遭受咱们猛攻的周庄，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的，咱们不能拿弟兄们的命朝里面填，赔本的买卖咱不干。 依我看，打下周庄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只要大家配合有方，咱们还是可以拿下这周庄的！待会你们这样……” 李子霄一边说，一边俯身用手指指着这张图，开始给诸人讲解他这对这一战的具体打法。 经过好一阵商议之后，众人连连点头，认为李子霄此计可行。 就连刘重这个老兵油子也不得不承认，李子霄在打仗方面鬼点子还真挺多的，经常不安套路出牌。 此时，在周庄东面庄墙上，六十多岁的周老财被下人搀扶着来到了周庄东门上面，手扶着庄墙朝外望去。 这一看之下，他的心猛然一紧，因为在周庄东门之外，此时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的人群。 一座工整的营寨也正在周庄外面，被那些白龙军的人建立起来，上千人此时已经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外面了，人数之多已经超出了周老财的预料。 “怎么姓李的会有这么多人？你们不是说这姓李的杆子手下，也就是有四五百人吗？依我看这外面来的起码也有上千人呢？” 周老财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了起来，于是立即对手下的管事问道。 “回老爷，这姓李的杆子，这段时间打败了睢阳卫所的官兵，然后就放出了风声，在山口外开仓放赈，附近的不少流民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汇聚了过来。 每天都有很多流民赶去，这半月的时间里，姓李的杆子从这些流民当中挑选出来数百青壮，这才使得他手下人马上千了。 不过老爷您放心，这些新招募的流民，根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虑，真正对咱们有威胁的也就是姓李手下的那几百老兵。 不过，他们人数终究太少，只要咱们坚守住庄子，用不了几天时间，他们打不进咱们庄子，又没了粮食可吃，到时候自然也就会散去了！ 咱们周庄也不是没有经过这种事，以咱们的庄子，即便他们来的人再多，也攻不下咱们周庄的！” 管事的赶紧对周老财答道。 “不可轻敌，这姓李的杆子绝非善类，一点都不简单，要不然怎么可能大败睢阳卫所和周围几大庄子联合派出的两千多人马呢？ 那时候他手下可才只有四五百人呢，现在他手下人手上千，又从官兵手里缴获了武器，甲胄，尤其是那些火炮，对咱们庄堡威胁太大了。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次千万不可大意，稍有不慎，咱们周庄可就有灭顶之灾啊。 可恨的是，上一仗把其他几家都打怕了，这次姓李的杆子来攻打咱们，他们竟然不肯派一兵一卒前来给咱们帮忙，只在一旁看热闹。 真是无知，姓李的杆子今天打了咱们，明天就会去打他们，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竟然都不懂。” 周老财听罢管事的话之后，将手杖重重的在地上一顿，对身边的人呵斥道，然后又一脸气愤的摸样，抱怨着永城县境内的其他大户。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如果换做这次是其他大户被攻打，他也不会派人支援其他大户的。 毕竟，你将庄里的人派出去支援别人，万一到时候李子霄虚晃一枪，掉转头杀到他庄子下面，那时候他庄里没有多少人手，岂不是危险了？ 这些人不是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而是他们更相信‘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名言。 “虎仔，这一战可是关乎咱们周家的生死存亡，你要在这儿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要有些许大意，让外面的杆子冲进庄子里。 咱们周家在此地经营百年之久，这么大的家业可不能让这帮杆子给毁了，这次你如果守住了庄子，我就答应今后将家族商队护队交给你管理。” 周老财又对站在他右手边上，站立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这个被称作‘虎仔’的年轻男子，生的黝黑，身体也壮实，在整个周家都是文弱书生的家族里，他也算是个异类了。 但是此人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子凶厉的神色，在他的左边眉头，还留着一条伤疤，更让他显得一脸戾色。 此人乃是周老财的五儿子，名叫周大虎，小名‘虎仔’，虽然从小便被周老财请来先生教授，但是却不是读书的料子。 从小就喜欢打架、惹事生非，欺男霸女的事，更没少做，周老财也很不喜欢这个五儿子。 到随着周老财发现自己这个五儿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其实也有一些本事，办事心狠手辣，而且还跟着护院学了一些武艺。 周老财虽然不太喜欢周大虎，但这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用起来可比外人信任多了，于是便将周家的护院庄丁交给了周大虎统带。 这些年来，周大虎也没让周老财失望，带着周庄那五百铁杆护院庄丁，没少在这一带欺行霸市，巧取豪夺，为周家强占了不少的良田。 周大虎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做事却很周到，而且心狠手辣，还颇有谋略。 但凡那些被他们周家看着的良田，想低价收购却不肯卖的人家，最后基本上都逃不过家破人亡的下场。 对于自己五儿子暗中勾结土匪、官员，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为，周老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只在乎他周家的田契又多了很多，那才是他最看重的，至少为此周大虎迫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害的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压根就不在乎。 去年的时候，曾有一大股杆子想要攻占周庄，也是周大虎仔率领护院庄丁们力抗了下来，杀死了不少的杆子，最终逼退了那一大股杆子。 他这左眉毛上的伤疤，便是当时被杆子的箭所伤，随着世道越来越乱，现在周大虎也更受周老财的重视。 这一次为了防备白龙军前来攻庄，周老财索性便将守御庄子的事情，都交给了这个五儿子负责。 此时周大虎也一直都在庄墙上，打量外面汇聚来的白龙军，看到李子霄那些手下进退有度，列队整齐，行令禁止的样子，面色甚为凝重。 作为周家的庶出的第五子，周大虎以前很不受周老财的重视，那时候周家全族上下，一个个子弟都以读书，将来高中进京当官为目标。 在明朝时期，依然是重文抑武，文官权力很大，武官却不受重视，那些官阶很高武将甚至见了那些官阶比他们低很多的文官，都不被放在眼里，随意呵斥。 那时候一旦谁家里有人进京当官了，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当周大虎的大哥高中了进士，入京做了官之后，周大虎便更不受周老财的待见了。 但周大虎也期望得到周老财的重视，更够委以他重任。 大前年时候，年景不好，田里收成不佳，有很多佃户交不起周庄高达七成的苛刻田租，就聚集起来抗租。 为此周老财很生气，周大虎则趁夜带人，将那几户抗租的佃户全家都杀了，刹住了那股抗阻的风气。 他这才开始受到了周老财的重视，半年之后，周老财也将周庄的护院庄丁交给了他来打理。 这两年，周大虎也见过不少杆子，他从来都没把那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可是今日当他看到白龙军的军容后，他的心也第一次悬了起来。 因为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伙姓李的杆子，在出现在周庄外面的时候，他便一眼看出白龙军绝不是一般的土匪杆子。 你见过走路行军都排成一队的杆子吗？你见过能够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就建出一座坚固营寨的杆子吗？你见过如此士气如虹的杆子吗？ 此时在周大虎的眼中，这支白龙军更像是一支精悍的军队，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些杆子乌合之众能够相提并论的。 从对方的斥候先清除掉他们留在庄外的哨探开始，接着大队人马来到庄外停驻下来，紧接着他们没有像以前那些杆子那样着急进化，而是先构筑营寨。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就像是提前演练了无数倍一样，没有丝毫乱象，就算是周大虎见过的那些朝廷官兵们，估计都做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