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在女人的闹笑中
是季步璐提出找蚕山胡吉楼(乌日启力牙的父亲)。 季步璐盘腿大坐在挹娄家的炕上,屋里的灶火映照着他厚实的胸膛,呈现出一种古铜色。 蚕山胡吉楼走下完达(阶梯),又迈了几步,来到季步璐的正面,向季步璐行拱手礼,说,“季步大人,叫在下,有何吩咐?” 季步璐笑了,看看屋里其他的人,然后,对蚕山胡吉楼说,“归队吧?” “全凭大人吩咐。”蚕山胡吉楼。 “六年前,”季步璐转而对姥爷说,“他是我的传令兵,”然后又转向蚕山胡吉楼,说,“你就还当我的传令兵吧。” “扎。”蚕山胡吉楼应道。 “明天起,从南山屯一溜向南,向所有猎户传我季步璐的令,打到野猪,扒下野猪油,不许再给夫余人,都送到南山屯来。”季步璐下达命令。 “扎。”蚕山胡吉楼说,“猎户们要问我,日常的米和盐怎么办,我怎么回答?” “可以下山到夫余的村屯里去抢。”季步璐说。 姥爷和绮妍在一旁都想阻止季步璐这样做。 他们俩及屋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季步璐会下这样的命令。 到夫余的村屯里抢东西,这是以前的一种做法,要不,夫余人就称肃慎人为野人了?下山到人家就抢东西,这哪里是文明人干的事情?猪加闳亥加启派兵镇压了一段时间,死了几个人,但最终还是没大效果,后来,猪加闳亥加启找到了肃慎的大人季步璐,委任他为副猪加,才算制止了抢劫的行为。 这回又要下山去抢。 可是,你反对,你拿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呀?猎户扒下的野猪油都送到你这里,你充其量打个白条子,啥也给不了人家,让人家从哪里去弄米和盐? “不用去抢盐,”挹娄说,“咱们自己到西山的树上去刮盐。” 挹娄的额呢及礼芝说,“那个盐还有个吃?草沫子、树皮渣滓太多,放到哪里都牙碜。” “姐呀,”挹娄指着绮妍说,“我姐有办法!” 大家都去看绮妍。 绮妍指点着挹娄说,“上次你们去秽城,就是去做jian细去了,把夫余那点看家的秘密都让你鼓捣出来了!” 挹娄和张广才“嘻嘻”地笑。 季步璐说,“盐树我知道,那是咱肃慎的,后来因为那上边的盐没法吃,基本就放弃了,让夫余占上了。” “这回咱知道咋整干净了,盐树咱得夺回来。”挹娄说。 挹娄这个“夺”字说得很重,于是,季步璐问挹娄,“那里还有夫余人看着不成?” “有啊,”挹娄说,“我和阿洪去杨家庄的时候,就碰见了,他们直劲儿撵我们呢?” “撵?”季步璐气愤地说,“他们凭什么撵我们?那是我们的东西!这回我派兵撵他们!” “不用你们,”挹娄说,“我们小哥几个用弹丸就能把他们撵走!” “中,我赞成!”凑栏汗从外边走了进来,接上话说,“只是别往脑袋上弹,往屁股上弹,疼,还弹不死。” 听了他这话,软风挪动一下屁股。她被打的皮鼓虽然不疼了,但当时疼的记忆还在,提起来,足以形成条件反射。 “那行,”挹娄的额呢(母亲)及礼芝说,“只要你们能把夫余人赶走,我就联络咱们屯的老娘们儿,去林子里刮盐,乌日启力牙他阿米(父亲),你往下通知,就不让他们枪盐了,光枪糜子就行。盐,咱往下发。” “啊。”蚕山胡吉楼应着,但还是拿眼睛看季步璐。 季步璐说,“那就按真人额呢的意思办。不仅盐,等咱从洛阳换回糜子来,就不抢他们的了,省着一口管咱叫一声‘野人’。” “扎。”蚕山胡吉楼应,并且,看了一眼挹娄。 挹娄被称为“真人”,他这是头一次听到。而且,还是听季步璐大人说出口的,意义非同一般。 绮妍说,“要这样说,给我两个老娘们儿,我们在屯里给你们熬制树盐,保证一块树皮渣儿,都不带有的。” 季步璐把手一拍,说,“好了,我看万事齐备了,小姥和姥爷负责配药,我负责下山保护抢粮食的人,要有夫余兵来干预,我们就把他们赶走,没事了,我再负责练兵。我想,尉仇台有听到我们也在炼凝脂油,往洛阳送,他们非得派兵干涉不可,那时,不免一战。绮子,淘洗树盐的同时,你还得给我们做几面战旗呢。”
“嗯……”绮妍答道。她有点羞羞的。 “绮子”是季步璐和绮妍两人爱着的时候,季步璐对绮妍的爱称,今次,将它拿出来示人,绮妍不免有些羞羞答答的难为情。 “绮子”叫惯了,就叫出去了,以后,人们就管和自己有配偶关系的女人,叫“绮子”,久而久之,就将“绮子”的“绮”字,改成“妻”字,“绮子”就变成了“妻子”。 向人介绍你的配偶,说,“这是我妻子。”顺,这话顺,切中词义。 有一段,管“妻子”叫“爱人”,这话就有点儿别扭。再说,现在这个局面,谁爱谁,哪里说得清?把“妻子”说成“爱人”,不是说假话,就是强人所难。 于是,又改回到挹娄时代,叫“妻子”,这话顺,也诚实。 “旗上绣啥图案?”绮妍又问。 季步璐说,“咱以前也没有旗,绣啥图案呢?” 绮妍又说,“就绣你脖颈子上的那几颗红痦子吧。” “他脖颈子有什么红痦子啊?谁看到了?啊?”及礼芝逗绮妍。 绮妍打了一下及礼芝,“你这当老的,没正形,赶明儿抠你定苟儿,叫你大嫂了!” 挹娄管绮妍叫姐,绮妍就管及礼芝叫大婶,或者按肃慎的叫法,叫她玛马克神。可是,作为长辈儿,是不能和小辈儿闹笑话的,你和小辈儿闹笑话,就是没把自己当成长辈儿,小辈儿就有权和你闹笑话了。 及礼芝上手了,说,“来呀来呀!你来呀!” 绮妍就“嘎嘎”笑着,夸张地躲闪着。 整个屋里,让两个女人闹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