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买两只白虎崽子
挹娄摸摸脑瓜顶,悠悠地说,“那有啥?反正迟早得叫,晚叫不如早叫,你说呢额马合?” “是呢,”冉莉朗骂她的两个女儿,“这两个王八犊子嘴漏风,总‘噢噢’啥?” 大家就笑。 然后,就各自吃各自手中的半个瓜。艮虢佐果然给冉莉朗留个小一点的北瓜。冉莉朗也那么用手指甲划个印,一掰两半,把大头给了艮虢佐。 艮虢佐不要,说哪天他在集市上最少吃半个。一个强给一个强让,挹娄带头起哄,另外五个孩子一起跟着哄。艮虢佐才接了过来,但他没吃,而是随手放在炕台上了。看样子,还是给冉莉朗或者是孩子们留着。 真是“老猫就在房上睡,一辈子传下一辈子人。” 吃过北瓜,几个孩子要逛集市,纷纷走出门来。 院子里很小,三匹马栓得满满当当的。挹娄的马靠院门边,挹娄就串着空过去,先牵出自己的马。 艮莉说,“等等,骑马的人还没上马呢,你就牵走?” 挹娄说,“你会骑啊?” “有人牵着,”艮莉说,“就坐在上边,还有啥不会骑的?” 艮莉来到马的跟前,抓过马的缰绳,对挹娄说,“你蹲下,我踩着你的肩膀上。” “小莉!”艮虢佐申斥艮莉,意思是她太过分了。 挹娄说,“她不踩着我肩膀,还真上不去呢。” 说着,挹娄就蹲下身去。 艮莉踩到挹娄的肩膀上,腿有点儿抖,挹娄回手搂住她的腿,身子一点一点往起站,艮莉够着高,才一步跨上去,坐上马鞍。 看她上去了,阔力也“噶”地叫一声,飞起来,落在鹰架上。 艮莉回头看,说,“还有你哪?” 阔力用它的喙,在艮莉的背上,捣了那么一下子,算是打招呼了。 艮莉回打阔力一下,说,“你坏。” 艮莉给艮冉、艮朗做出了样子,两个姑娘都要求她们的小伙子,蹲下,把他们的肩给她们。 嘎嘎谷没问题;张广才有些涩。 艮冉说,“咋地呀?还不帮我呀?” 张广才把两只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说,“你踩着这儿上,更稳沉。” 艮冉看了看,把她的脚插进张广才交叉的掌心里…… 许多年后,艮冉问起张广才,为什么不像挹娄和嘎嘎谷那样扶她上马,张广才说,“男人的肩膀,是担江山的,怎么能让女人踩呢?” 艮冉“嗖儿”一下子转过身去,嘴里嘟囔着,“汉族的大男子主义!” 一夜没和张广才说话。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话说当下。三个姑娘上了马。她们的娘冉莉朗在后边大声问三个宝贝闺女,“能坐稳哪?行啊?” 六个孩子一起喊,“放心吧!” 走出胡同,走在前边的艮莉,对挹娄说,“等一下他们。” 挹娄糊涂了,紧跟紧出来的,有什么好等的?但他还是把马叫停了。 艮冉的马上来,在她的左侧;艮朗的马上来,在她的右侧。 排列整齐,三个姑娘一起说,“走吧。” 挹娄他们没有往马上看,一总是姐三个在马上约好的,要不,不能喊那么齐。 挹娄、张广才和嘎嘎谷三个小子相互看看,笑了,就一登马的缰绳,马就走了。 走出大胡同,就是秽城中轴线上的那条大道,往南走,姐三个,还是并辔而行,有点儿象游行。 走了那么一会儿,就看到前边有两个骑马的人,走了过来。前边年岁大一些,停马驻足,闪到道的一旁,让姐三并行的马走过去。还向姐三,行“窝心礼”——就是右手张开扶在心口窝出,头微微往下一点。 这是夫余国在马上的一个致礼。 脏东西说不上跟谁学的,老百姓看了,都说不好,不如汉朝的抱拳拱手好。说这种礼法,真虚。 礼仪,就是虚的。 三姐妹在马上也一齐向那人还礼,并齐齐地说,“谢谢老伯。” 谢他作甚? 人家给你让道了,你不谢人家? 三姐妹走过去,闪在道旁让道的那个年轻的,非常不忿劲儿对年岁大一些的说,“大人,你给三个小比崽子让道?” 年岁大些的说,“哎,何必争执那一高下?你没看到那三个马童腰间挂的是什么剑?那是一个老道赠与大王的剑,此时挂在他们身上,你就猜吧。这样的马童,那马上的三个女童,绝不是凡俗之辈。为官为宦,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说不上就得罪那个土地爷了,那你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大人英明。”年轻的巴结着说。 这个“大人”叫琪琪哈蝉,是当朝的物源次长,相当于商业部副部长。他在秽城视察全城的商务。 记住这个满腹经纶,又文质彬彬的大人。 他们六个并没觉得怎么样,只是张广才觉得似乎不大妥:他们应该给岁数大一些的让道才对。或者,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相烦。你给我们一让道,反倒显得我们无理了。 张广才只是在心里想,并未说什么。他们几个也不为所知。 又走了一程,就看到道的一侧,左三层又三层围了一大圈人。小姑娘们坐在马上,可以越过人头往里看,挹娄就问艮莉,说,“里边干什么呢,这许多人?”
艮莉说,“一个人卖什么崽子。” “什么崽子?”挹娄问。 “听不清。” “听不清,你还看不清?看到啥了?” “象,象……”艮莉实在是说不清了,“把缰绳给我大姐夫,你进去看看。” 她这一说,好几个人往这边看。艮冉和张广才更是不用好眼睛看着她——你没记性,从家走的时候,额呢嘱咐又嘱咐的,不让你瞎烂叫,你那嘴! 艮莉一看到大姐的眼光,才意识到说走嘴了,一伸舌头,一缩肩。 挹娄没在意那个,他把马缰绳递给了张广才,就钻进了人圈,往里一看,见是两只小虎崽子的摸样,但是,除了有灰灰的花纹,剩下的,都是一抹白色的,要是老虎,哪有白色的? 挹娄蹲下身来,向那两个虎崽子样的东西伸出了手。 那两个虎崽子看到挹娄,就呼哧呼哧地向他跑来。 人圈里的那人还不知道,照样吆喝着,“‘不住虎xue,焉得虎子’,我舍身掏到这两只虎仔,谁要看中了,二两银子,就让给他。” 说完,敲了两下手里的铜锣,然后,就向脚下看去,哪里还有虎仔了,他一愣,四下里去找,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此时,那两个小虎崽,已经和挹娄翻身打滚地闹了起来。 “哎哎,闹差了,闹差了,”那人赶忙走了过来,说,“你主人我在这里呢,认差人了!” 这时,阔力“噶”的一声,从天而降,落在挹娄和两个虎仔的身边,卖虎的人一看,先是一吓,随后,举起敲锣棍,吓唬阔力。 阔力哪里吃他这一套,撵上几步,照着那人的大腿就啄了一口,把那人啄的扔掉手里锣和敲锣棍,人也一个腚墩躺倒下去。 一圈人又哄堂大笑,人们纷纷说,“就这胆识,还‘入虎xue’呢!” “老虎让他胆小,吓跑了。” 阔力还要进逼那人,让挹娄喝唬住了。 挹娄说,“再便宜便宜,二两银子太贵了。再便宜点儿,我就买了。” 挹娄也不知道二两银子是多少,买两只虎崽子到底贵不贵,只是满大街上都是这套话,他就也跟学。 那人说,“一两八钱,再不能少了。” 这里,还十六进制,八钱,相当于半两。 张广才挤了进来,从怀里取出一块银子,扔给那人,说,“这块够不够?” 那人从地上捡起那块银子,用手掂了掂,说。“够了够了。”爬起身就要走。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断喝,“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