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4 断指明志
当天晚上。 王霸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夜空一脸的愁容。 根据这几个月的了解，他知道苗家虽然不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也家大势大，除了他那个当族长的爹外，七位长老都是武极境的宗师高手。 黄金之城虽然可以轻易挡下武师级武修的攻击，但在武宗前者面前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说到底，是城堡里没有高手坐镇，他不由的怀念起当初欧阳雪晴隐居在城堡里的日子。 “总管，都准备好了，您该下去了。” 牛三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这位痴迷炼器的中年人被王霸提拔成了副手，铁匠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在城中打出名堂，他居功甚伟。 “走吧。” 王霸转身走下城墙。 城堡用作演武场的空地上，并排摆放着二十多具尸体，正是白天战死的兄弟，还有二十多人胳膊腿上裹着纱布，也受了不轻的伤。 “各位兄弟，我王霸对不起你们。” 有人拿过檀香，点燃，王霸接过来对着眼前的尸体垂首鞠了三躬，周围那些已被收编为墨家矿工队的山贼也个个神情沉痛，眼睛里闪烁着仇恨和愤怒的光芒。 简单的祭奠仪式过后，有人把尸体抬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木垛上，点火焚烧。 浓烟冲天，血rou烧焦的刺鼻气味在夜空中弥漫。 广场的气氛沉闷，压抑，每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愁云惨雾之中。 “总管，要是苗家人再来怎么办？” 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原本是山贼的二头领，如今已是墨家矿工队队长的葛六问道。 “怎么，你怕了？” 王霸抬头看了葛六一眼。 葛六一拍胸脯，沉声道：“总管太看不起我葛六了，有什么好怕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当年跟着独龙在山里游荡，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被人追着满山逃窜的日子都没怕，现在我会怕？” 不等王霸接话，葛六接着说道：“总管，我找你只是想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在洪都城混了十几年，对城里各大家族的势力也有所了解，这苗家虽然不是一流权贵，但除了陈家，方家，九重楼和隐居的叶家外，在二流势力中也能排入前十的行列，城里的贵族都一个德行，个个欺软怕硬，这次苗家既然盯上我们了，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白天我们也杀了他们七八个人，这仇他们肯定会报，以我们这些山贼草寇的本事，想和他们硬抗根本就不可能，哪怕躲在城堡里也坚持不了多久，这话虽然说起来泄气，但是事实，总管，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王霸摇摇头：“你说的对，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 葛六道：“我葛六找您，就是传达一下兄弟们的意思，自从跟了墨公子后，这一年来我们再也没为生计发愁，再也没担心会被皇家的人追杀，虽然挖矿累了点，但心里踏实，每个月还能去城里的窑子找几个漂亮妞快活快活，这在以前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有件事情您一直不说，可兄弟们进窑子玩娘们的时候也得到消息了，我们公子就是今年风神学院的十大天骄之首的林墨，一人连挑十大高手的武道天才啊。我的亲娘嘞，风神学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云兰国武修做梦都想进去的圣地啊，我们能给公子卖命，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这话太矫情，我们脑袋别在裤腰上吃了上顿没下顿哪天不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知己？谁给老子吃rou，谁给老子钱花，谁就是老子的亲爹！” “这些日子我们也看出来了，你们是真没把我们兄弟当下等人来看啊，墨公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狠着呢，可从没亏待我们。” “这一年，我们把这辈子该享的福都享了，就是死也值了！兄弟们就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苗家的杂种敢来，您只管下令，矿工队的二百多条命，从现在起就是您的了。只希望公子回来之后，能给咱兄弟们报仇，灭了苗家，灭了那些欺负咱平民百姓的贵族杂种，为了保护矿场，我们愿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两百多壮汉，齐声怒吼，气冲云霄。 随着喊声，葛六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刀消掉了左手小指，其他人也全都掏出匕首，消指明智。 见惯了贵族间明争暗斗，软刀子杀人不见些的王霸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画面。 平心而论，他从小出生权贵，虽然身体先天残疾，在家族里处处受人排挤嘲笑，可作为帝国皇室，本能的对象蛀虫一样杀不尽斩不绝的山贼盗匪是充满敌视的。 可葛六等人的这番话让他很感动。 一年来虽然表面没有流露出什么，可心里只是把这群山贼当成赚钱工具的天池王霸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对不起他们。 看着满地的断指，王霸想起了墨林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墨林说，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比如矿场被城里的权贵发现了硬要占为己有，那就要学会能屈能伸，把所有的财产都交出去，绝不能让人去做这种以卵击石的蠢事。 想不到，他的预言应验了。 王霸岂能不知道苗家的实力。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连条龙尾巴都算不上。 “能屈能伸……” 王霸何尝不想，他之所以坚持到现在不松口，就是因为比任何人都清楚豪门权贵的品性，一旦被进门，就像引狼入室，再想赶出去可就难了。 说的再直白一点。 这片荒山也是宋家的领地。 虽然王霸是帝国天池家的人，虽然这个矿场当年曾归他一个朋友所有，可他绝不敢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先不说苗家会不会相信，消息一旦传到帝都，那群想暗害他的人必定有所行动，他相信自己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墨林。 “你们都不会死。”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霸已经准备退步了，可这句话还没等他说出口，有人抢先替他说了出来。 声音来自城堡顶楼最高处，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年。 借着火光，当王霸看清少年的容貌时，顿时全身颤抖，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葛六等人同样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他们一起抬头，先是一怔，接着脸上涌出了从未有过的狂喜！ “公子！” “城主！” “老大！” “主人！” 离开大半年的墨林。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