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加餐
“刘,你说阿琴结婚,我穿什么好?”王小玉说。 “结婚,跟谁结婚?”提到阿琴,我脑子就乱了。 “罗占强呗,还跟谁!一朵鲜花插牛粪上。”王小玉很不屑。 “插牛粪上好,牛粪有营养。”我言不由衷。 “你说穿什么?” “当然穿婚纱。” “我问我穿什么,不是阿琴。” “你,穿正式一点喜庆一点就可以了。” “等于没说,算了,不问你了。阿琴也真是的,同事这么多年,也不请我做伴娘。” “你做伴娘,往那儿一站,把新娘的风头都抢走了,谁敢请你!” 王小玉来了精神,搔首弄姿地走起猫步,一边念叨:“你最美,你最靓,你最好看,你最招人喜欢。” 我也念叨:“你行,你可以,你是最好的,你是最棒的。” 她说:“干嘛学我?” “谁学你!”我把找工作时每天早上大声喊的事告诉她。 “没想到你也会发神经。”王小玉笑成一团。 “这不是发神经,是自我暗示,自我激励,在处于困境的时候挺管用。”我认真地说。 “我每天这么喊一喊,”她抛过来一个媚眼,“会不会更漂亮?” “你还是别喊了,给别的女人留点活路吧。” 元月18号这日子是为了应付王小玉,临时想出来的。过后我琢磨了一下,这日子挺赶趟;翻翻日历,上面也写着当天宜于开业。就是它了。 随着元旦的临近,厂里弥漫着nongnong的离别之情。联众已经把需要的设备搬走了,要求人员在元旦前到位。 12月28号,厂里加餐,为去东莞的员工送行。他们明天早上出发。包了两辆大巴。 在我们厂,加餐是个大事,不是通常意义的加几个菜。这样说吧,徐姐两口子经常请大家去酒店吃饭,但很少在厂里加餐,因为加餐工作量忒大,忒费事。只有重要的节日,比如五月端午,八月十五,才会加餐,一年不过两三次。加餐的日子,老板老板娘出双入对,从采买到清洗到烹制,亲自cao持,全程参与。 老板黄国强祖籍顺德,顺德人天生都是美食家,阿黄又属于美食家里的实干家,不但动口更喜欢动手;老板娘徐迎春是重庆人,重庆人不消说,在吃上舍我其谁,霸气十足,徐姐在厂里的第一份工作,正是大厨。由是,加餐的日子,饭堂的师傅一律成了配角,只能给老板两口子打下手。 这是我们厂最后一次加餐。阿黄凌晨三四点就开车出去了,晌午才回来,沃尔沃后面跟着一辆箱式大货车。货车里面有一个大水池,几个人从水池里面抬出一条鱼,头大身粗,一人多长。 员工们围上来:“哗,是龙趸。” 龙趸是一种巨型石斑,比较珍贵。
徐姐说:“好久没看到这么大的了。” 阿黄说:“整整68斤。今早我跑了好几个海鲜市场,才找到这一条。鱼老板说,这是今天到货最大的,也是全深圳到货最大的。” 徐姐说:“野生的还是人工饲养的?” 阿黄说:“野生的,人工饲养的长不了这么大。鱼老板说,是昨晚惠东那边钓上来的,你看,嘴角还在淌血,鱼钩还在。” 阿黄倾尽平生绝学,一条鱼做了七八个菜式:鱼头鱼骨煲汤,鱼翅红烧,鱼皮凉拌,鱼肚炖鸡,鱼尾焖凉瓜,鱼腩炒西兰花,鱼排铁板烧。辅以徐姐经典的拿手菜: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鱼香rou丝,水煮rou片,啤酒鸭,煎羊排。这次加餐,内容之丰富,空前绝后。 酒至半酣,阿黄上台唱了一首“祝福”:“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地度过。。” 这歌引爆了大家的泪点,泪飞顿作倾盆雨。 我尤其难过,因为阿琴没来。我可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很多人都收到了她和罗占强的结婚请帖,我没有。 我也上台唱了一首歌,“忘记你我做不到”。唱的时候,我眼中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我发誓,永远不再和阿琴这样的女孩子发生关系了,既伤害他人,又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