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山
第二天清晨,李一帆醒来,习以为常地去淘米、煮粥,然后来到师父屋前,轻轻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师父,喝粥了。” 但是屋内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师父不在。 薛飘也不在。 桌子上用杯子压着一张纸。 李一帆心里便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纸上边写着四个大字:“小帆,保重。” 保重?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叶知秋的字迹,世上没有哪个神仙般的女子,写字写得这么难看的,这字迹谁都模仿不了。 李一帆感到头皮发麻,师父离开了? 不是说要在这儿闭关两年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李一帆的心突突直跳,“是薛飘!她昨天来了之后,师父就走了。”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立即冲出小屋,朝周家寨的方向跑去。 一路狂奔,大半日后,来到了两年前他离开的地方——周家寨。 然而,周家寨也没了。 原本依山而建的城寨,现在连根木头都不剩,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师父——” 隔了一会儿,山中回音传来,也是“师父,师父——”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怎么会整个寨子都没了? 李一帆十分惊恐,一种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双脚一瘫,倒在地上。 他两年来与叶知秋寸步不离,早已习惯师父在身边听他啰嗦,教他修行,突然间不明不白的离去,怎能不叫他肝肠欲断? 天空下起了细雨,紧接着,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密,然后变成了倾盆大雨,将躺在地上不愿起来的李一帆浇了个湿透。 师父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为什么会一言不说,就离开了?师父去哪儿了,她有什么重要紧急的事,连当面辞别都做不到?周家寨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为何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结果,他又变得孑然一身了,就好像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从来没有停止过。 躺了三天三夜,淋了三天三夜的雨,现实依然是这个现实。 第三天夜里,李一帆突然笑了起来,山中回荡着他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记得师父在离开前那一夜,告诫过他:“小帆,你不小了,很多事情自己想做就大胆去做吧。”又说,“路虽远,行则将至。”原来那就是告别。 没错,他不能一直躺在这里撒娇,等着师父再来拯救自己,因为他还有使命要完成——复仇。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孑然一身,那么便无所畏惧,他相信师父一定去做更重要的事了,最后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在那之前,他要把自己的事完成。 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拍了拍污泥,头也不回往北走去。 往北,是荆州。 …... ...... ...... 路盐城北面全是山,一座连着一座。 李一帆埋头往前走,也不知翻过了多少座山,此地已经远离那个生活了两年的林中小屋。 很早以前,他是一个不得不平凡地度过自己人生的农家小孩。 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一个许多人渴望变成的修行者,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他的一方舞台。 他当然想过,如果没有复仇的压力的话,那得多好,他就能一直跟着师父,安心修行。 可是没有如果,他必须把当年那个十二指人找到,然后一刀挖出他的心脏。 其实依着李一帆的性子,就不是能老老实实呆在山里一辈子的人。 他内心深处,也向往着外边的花花世界。 撇开复仇不谈,想到自己的力量能够为自己的将来和人生做到什么,他就禁不住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有力,一步比一步精神。 又翻过一座山,终于看到了道路。 马路尽头走来两个虬髯大汉,这两人长得五大三粗,腰间挂着大刀,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其中一人说道:“不知玉临郡有没有主人要的东西。” 另一人道:“不管有没有总得去看看,这么大的郡城,总会有的吧?” “没错,前边酒馆我们歇一会儿,妈.的,累死老子了。” “唉,看那乞丐。” 两个大汉看到李一帆站在路边,正奇怪怎么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还有个小乞丐。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乞丐,别是从哪个村子里跑出来的野孩子。” “附近哪里有村子,秦哥,你看这小子行不行?” 先前那人道:“行倒是行,就年纪也合适,就是太脏了。” “cao,主人又没规定脏还是不脏,只要血是红的,有什么不行。” “对,没错。” 那两个虬髯大汉看着李一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一帆看到了他们的笑容,眉毛一皱:“这两人想做什么?” 虬髯大汉其中一人说道:“小孩,你做什么的?” 李一帆盯着他的眼睛,并不说话。 那大汉笑道:“看来是个没爹没娘的,真好合适。” 另一人抽出腰间大刀,道:“小子,别怪我们,乖乖拿命来吧。”
李一帆从地上捡起一个烂木棍,对着他们,笑道:“想要我命?为什么?” 那两人见状,哈哈大笑:“为什么?呵,去问阎王吧。” 额头较宽的其中一个大汉随即收起笑容,拔出刀,对着李一帆直接砍下。 李一帆微微侧开身子,那把大刀擦着他的手臂落下,相距只有毫厘。 大汉的招式不停,接着又横砍一刀,李一帆再次闪过。 另外一名大汉在旁笑道:“别玩了,赶紧杀了他。” 出手的那名大汉心里微慌,这两刀他根本没打算留情,却被完全闪过了? 他不敢相信,凭自己的实力,竟然奈何不了一个落魄如乞丐般的孩子?这么一想,他疯狂地朝李一帆砍去。 李一帆摇摇头,惊觉过来:太久没和师父以外的人动手,早已忘记自己一年前就能把普通人虐着玩,这些人压根没办法伤到他,于是眼里不禁有些失望,抬手用木棍往对方脑门砸下。 那木棍已经朽烂,但力沉势猛的一下还是将那大汉敲得头破血流,瘫软在地。 另外一名大汉看到同伴竟然被一击打倒在地,惊得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第一个想法就是“碰巧”。 这乞丐只是碰巧将他打倒罢了,因为他的出手根本没什么章法,只是随便地一挥,可能同伴疏忽大意了,压根就没有防守,才会被“碰巧”打中。 更何况乞丐用的只是一根朽烂的木头,凭这种武器怎么能打倒一个曾经淬体过的武者? 所以他不能再大意了。 大汉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个少年乞丐,似乎要将对方看透。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晃,木棍已经来到跟前,“啪”,同样头破血流,滚倒在地上,木棍也随之碎成数截。 “这两人白痴吗?” 李一帆摇摇头,到两人身上搜了搜,搜出十几枚铜钱来,同样又是摇了摇头,刚才听到这两人说前方不远似乎有酒馆,正好用这些铜钱去买些东西吃。 在路边的这个酒馆也可以说是驿站,因为方圆十里杳无人烟,这间驿站是前朝为了让官家过路休息而设,后来才渐渐演变成了一间酒馆。 李一帆到酒馆中点了十个馒头,一碗热汤,花了两文铜钱,大吃特吃。 要不是他先把钱拿出来,店小二甚至不会让他进门。 冷清的酒馆也有三桌人,旁边的一桌有三人在讨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