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见薛飘
此时的李一帆，眼神也变得深邃平静起来，与叶知秋相处久了，自然变成这样恬淡的性格，他甚至怀疑自己是看书看多了变成书呆子。 其实他更喜欢冥想，遨游于丹府之中，看着五彩池中水缓缓涨满，心情也跟着更好了。 半年以前，他成功突破至人级中段，他不知道这速度算不算快，毕竟花了半年时间才做到形体合一。 此时他丹府大门被溢出的池水浸泡着，只需轻轻叩开，池水流入丹府之中，成为可供自己使用的罡气，那么他就晋入人级高段了，成为让人艳羡的强者。 似乎从入境以后，他在修行上就一直很顺利。 叶知秋说他天赋不错，但是不错到底是有多不错？ 她对薛飘的评价是“很好”。 不错跟很好，当然很好更好。 薛飘现在到什么境界了呢？ 午饭过后，叶知秋通知李一帆，可以晋入人级高段了。 李一帆“哦”了一声，想表现得和师父一样宠辱不惊，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会。” “额......” “放心，有我在。” 于是李一帆放心下来。 叩开丹府大门是极其危险的，这表示很多事都不能由他来控制，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在这一过程中受到影响，心志动摇，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变大。 一旦失败，轻则心境受到破坏，再次破境希望渺茫，重则直接身死，魂销魄散。 许多宗门别派的修行者晋入人级高段之前，往往需要闭关数月，调整心态，破境时又有门里长老护法，使他们不受外界干扰。 而散修则需要找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还得四周环境平和，才敢破境。 李一帆没有这些烦恼。 因为师父说有她在，而且，不管需不需要闭关，他现在的生活跟闭关没什么两样。 “好，开始吧。” 李一帆闭上眼，神识瞬间来到丹府门前，池中的水已经漫出很多，足有五、六丈深，池水只需要漫到丹府门，就能够晋升人级高段了，李一帆在这之后又维持了很长的时间，直到逼近极限，不得不突破时，才来叩门。 所谓水到渠成。 李一帆没有多花太多功夫，他对神识、罡气的理解和掌握，已经相当娴熟。 最初，叶知秋让他看书，其实是想让他听听圣人言，以陶冶他的心志，不被杀戮所控制。 李一帆看了很多书，了解了很多事，包括这个世界，包括修行，包括大明朝，也包括明教，知史使人明智，他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间的位置，知道如何存在，知道何为修行，知道如何行动。 不再是一开始那个茫然无措，癫狂的少年。 而是能够真正沉静下来，把复仇的渴望潜藏心中，懂得思考然后行动的人。 一半是从师父身上学的，一般是从书中学的。 他虽然才十四岁，但所经历的事，所思考的事，让他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成熟得多。 他张开眼，门已叩开。 李一帆晋入人级高段。 五彩池中的水涌入门内，迅速填入门里的空间中，因原本溢出的水就很多，巨大的冲力一下子就把那个空间冲刷得更大了，这让他比同境界的人有了更大的优势，他能贮藏的罡气更多。 …… 人级高段，能做什么呢？ 李一帆出关，在山林中找了一棵大树，躺在巨大的树杈上睡觉。 他的心十分宁静，不再那么容易地就狂躁不安。 天空很蓝，有白云在飘。 似乎这样悠闲的生活也不错。 但是不可能一直能过这样的生活。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离开师父的，要到那个世界中去，四年前的荆西郡，现在变成怎么样了？大明朝现在皇帝又是哪一个？ 迷迷糊糊间，李一帆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在前方，悠悠荡荡的，跟着他到了一个地方，只见四周云雾缭绕，翠湖碧鸟，亭台莲花，那背影坐在小亭中，招手唤他过去。 李一帆走过去，也不知为何竟知道了对方名字，问道：“小节，你怎么在这？” 小节笑道：“一帆哥哥，好久不见。” 李一帆上下打量那名少女，说道：“你长大了许多。” 小节道：“人自然是会长大的，你不也是嘛。” 两人相视而笑，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就这么样过了好一会儿，李一帆想说些什么，正碰上小节也张开小嘴要说话，俩人便又止住了，低头沉默不语。 良久，李一帆抬起头来，想再看看小节的脸，却见她脸上淌着两行血泪。 李一帆吓得惊呼一声站起来，亭台楼阁忽然消失不见，四周遍地都是残肢断臂，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被血浸泡得泥泞不堪的红色土地，一股腥气扑鼻，恶心难明。 小节披头散发，双眼通红，鲜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眼眶中冒出来，痛苦地呻吟着： “一帆哥哥，我死的好惨啊，我的心好痛，好痛......救我...一帆哥哥。” 李一帆更惊，又听到那无数具尸体齐声呼喊：“救我...救救我。”直喊得李一帆头疼脑裂，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然而无论他逃了多远，四周还是一模一样的景象。 正失措时，他猛一回头，看到小节站在身后兀自流着血泪，连忙心疼地将她拥进怀中，喃喃说道：“小节，小节，我一定替你报仇，我保证。” 突然四周起了大雾，李一帆感到怀里一空，连忙伸手去抓，却没抓到任何人，四下张望，也已看不到小节的身影。 “小节，小节——” 李一帆高声呼唤，却再也没有回音，尸体和血泥也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苍茫。 接着他身子一阵痉动，睁开眼来，“砰砰”心跳，原来是南柯一梦。 正唏嘘感慨之时，听到下边传来人声。 “师妹，师妹。” “我说了别再跟着我啊。” 一个青年跟着一个妙龄少女，来到李一帆所在的那棵树下。 “师妹，我有事要问你。”青年讲话有些吞吐。 “什么事，赶紧说，婆婆mama的。”少女则一脸厌烦的神情。 “先前，大师兄给我的溪流宝剑，我送了你，你为什么不要？” “唉。”少女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对他说道：“霍中华，溪流宝剑呢，我是想要的，但是偏偏你送的我不喜欢要，再说了，大师兄好心赠了你，你不好好珍惜，一转手给了我，想干什么？想被大师兄打么？” 那个名叫霍中华的青年低着头，就像被老妈骂了一般，半晌后，他抬起头来，苦着脸道：“师妹，你直呼我名字不好，还是叫我五师兄合规矩一些。” “啊啊啊啊啊啊。”少女抱着头抓狂地乱叫了一下，然后道，“你这个人，无聊死了，给我回去！” “师妹，我……” “回去！” 霍中华看师妹真的发火了，嗫嚅道：“可是师妹现在……在林中怕有危险。” “危什么险？你在这里我才觉得危险。” “我当然不会对你……如何的，我会保护你。” “你烦不烦啊，走不走？不走我一针捅死你。” “哦…哦，好，好，我走，你...你保重。”说罢，霍中华有些不舍地，往回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少女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砸过去，他才老实地离去了。 李一帆蹲在树上屏息看着他们：“薛飘？他们搞什么鬼。”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霍中华，从他身上看出了极为高深的气息，心想：“果然师父的师兄弟们，一个个都是恐怖的怪物。” 看着霍中华离去，他又转回到薛飘身上：“咦？奇怪，怎么她……”随即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好机会。” 薛飘等霍中华离开后，立即迈开步子往林子深处走去，李一帆看着她的方向，心里“咯噔”一下，那一边不是师父的林中小屋吗？于是，他不加思索，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