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错抉择
“你来到这儿难道也并不是因为偶然？”我试探着问道。 “不错。我爷爷有交代下来，自他之后的五十年后，此处封印解开，则由他的后人前来处理。”女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我和老板齐声问道。 “只是我不知此处厉鬼竟如此厉害，以我之力，恐怕不敌。”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你先前不是曾打伤过她？”我吃惊地说道。 “那是因为厉鬼为封印所禁锢，力量无法完全发挥出来。而今封印既解，想来威力更是大增。那时的戾气恐不及如今之万一。”女子看向我答道。 “……”我们只有沉默以对。 “自爷爷过世后不久，清洗封建迷信随即展开，我家道中落，爷爷留下的书籍多有遗失。我所学到的，也只得爷爷的皮毛。如今厉鬼被禁锢五十年方出，想来怨气更甚于前，而我恐怕无法与之匹敌。”女子低下头小声说道。 听到这里，我和老板都只得继续保持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看着外边天色渐黑，夜幕慢慢降临，厉鬼，随时会来！ “老板，恕我直言。请立刻遣散旅店中人，以免伤及无辜。”我对老板说道。 “哦，对，对。我都差点忘了这事了。我立刻去办。”老板起身朝前台走去。 “你打算怎么做？”我看向身旁的女子说道。 “和爷爷一样，尽力而为吧。”女子坚定的说道。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我说道：“你为何还不离开此地？不要命了？” “无妨。反正我也左右无事。生死各安天命。我若注定死于此地，避也避不开。又何必多此一举逃命呢？”我继续说道：“更何况有美人陪伴，此处又有好酒，纵然死于此地，也是无憾了。”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我就是个尘世俗人，只能想到这种死法。能逍遥时且逍遥，珍惜时光啊。”说着，我大步走了开去。 “你去哪？”她开口问道。 “既已有美人相伴，尚缺酒而已。现在自然是去取些酒来。”我回头说道。 此时旅店内已基本没有人了，我去拿了几瓶酒，两个杯子，来到了大堂之中。 只见女子已在各处墙上画满了各种符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想来定然有它的意义。 我将酒分别倒入两个杯子之中，来到她身旁，朝前递去，说道：“美人可否赏脸陪在下小酌一番？”。 她回过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酒杯，走到了大堂的桌前，坐下了。 只见她喝了一小口杯子的酒，脸颊上透出一阵红晕。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如今喝了点酒，更是白里透红，看得我竟似有些痴了。 她见我没说话，就小声的说了一句：“就…就只能喝一点，一会还要对付女鬼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哈哈一声笑道：“也是。在下唐突了，望姑娘见谅。只是如姑娘这般大意之人，却是世间少有了。” 我举着杯子摇晃了一下，看向她殷红的脸颊说道。 “啊？”她惊叫一声，睁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自然是杯子未有什么。” 她这才呼了口气。 “只是姑娘运气好。若我乃是歹人，于杯中下药，姑娘此时恐怕已成羔羊任人宰割。”我饮下一口酒，接着说道：“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还望姑娘以后万事小心。遇事多加提防。如今像你这样对人没有防备的人，已是不多了。” 我轻叹一口气，将杯子的酒一饮而尽。 “此事不提了。扫了如今难得的酒兴。美人相伴，醇酒入喉。还有何所求？”说着，我再次将酒倒入杯中。 就在我刚将酒杯触及我的嘴唇时，忽然，女子脸色一变，看向我郑重的说了两个字：“来了”。 “还是来了。”我将杯中的酒饮了一半，放下杯子，站起身来。 “你画满的这些符号，可有作用？”我问向她道。 “不知道。”她没什么信心的说道。 忽然间，周围莫名的起了一阵风，让人感到寒冷。 “嗯？何人阻我？竟在此处设下咒术？”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一个衣着华贵，带着愤怒之色的女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雕虫小技休想阻我！原来是你？不逃命，反来阻我报仇。再阻挠于我，我连你也杀了！”女鬼愤然的大喝道。 我们吃惊于她竟能毫不费力的就通过了结界法阵，看来她的戾气的确已经无人可制了。 “以你那点法力，想要阻挡于我，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而今交出仇人，尚可留你们一条性命，否则，你们也要死在这里！”女鬼轻蔑的笑声回荡在大堂之中。 身旁的女子突然发力，自地面疾弹而起，手持钻心钉朝女鬼胸口处扎去。谁知道刚到半空，离女鬼尚有半丈距离，女鬼右臂一挥，女子竟似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于空中相撞，腾的跌倒在地。女子捂着胸口，口吐鲜血，血顺着嘴角流下，滴到衣服上，染红了一片。 “不自量力！”女鬼轻蔑的说道。 女子手中变幻不停，似在前方的空中画着什么。 女鬼摇了摇头，声音再次响起：“还不死心？” 只见女子身前忽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光芒，光芒之中竟似有着一张透明的符咒，巨大无比，朝着女鬼径直飞了过去。 女鬼此时却是气定神闲的站立着，对即将飞到眼前的符咒根本不屑一顾，只见她衣袖一挥之下，眼前的符咒竟已在空中渐渐消散。 女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的睁大着眼睛。 “还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吧。”女鬼再次看向地上的女子。 我在旁边看着却根本插不上手，因为我什么也不会。我想上去帮忙恐怕还会帮倒忙，助人不成反倒成了对方的累赘。 地上的女子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慢慢的站起身来，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女鬼。 下一刻，只见她咬破了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掌心上画着什么。 对面的女鬼已经收起了轻蔑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看到这一幕，我感到非常的熟悉，我以前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虽然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我的感觉告诉我，情况非常的不妙！我必须阻止她！ 想到这里，我立刻飞身前扑，扑倒了还在手上画符的女子，“扑咚”一声，两人同时倒地。 她手上的符已画了一半，但此时被迫中止，“扑”的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 “为…为何阻止我…若不将她除去…世间必大乱…”她气若游丝的说道。 我将她抱在怀中，看向她的眼眸，只是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你救了她，却失去了除掉我的唯一机会。而你们，不会再有机会了…”女鬼慢慢的走上前来。 我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如果注定在这里死去，那我也无憾了。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女鬼只是立于我们眼前，并未曾再有过任何行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 “你可知道，她那最后的一搏，等同赌上她的性命。一击之下，我若不死，则她必死。实话告诉你，你的修为不精，无法完全使出这个法术的全部威力，至多能使我身受重伤，却无法将我杀死。即便日后我伤势痊愈，也不必寻你复仇，因为，你根本活不了。”女鬼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确见过类似的招式。虽然不知道是否是一样，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拼上性命的最后一击。多年以前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个人用它对付一头巨大的白龙。而使用完后他只剩半条性命。如果当时他没有将白龙拖下阵中而自己离开法阵范围，那势连他自己都会被拖下去！如果没有击中白龙，法阵之力将会反噬其主，这真的是一个弃生死赌成败的禁术！ 我愣愣的看向怀中的她，只见她微闭双眼，呼吸也有些微弱。 “你是在救我？还是在救她？”女鬼盯着我问道。 “……我…没有那么伟大…如果需要牺牲她的性命才能消失你，那我一定会去阻止她。什么为了世间的安定，什么除魔卫道的正义，这些，我统统管不着，也不想去理会。我只是不能看着她死，仅此而已。你若要杀死她，那我也一定会去阻止你。虽然我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对手。”我看向她坚定的说道。 “救了她的性命，放过了我。这世间定会因我而无法宁静。为了一条命，牺牲成千上万的生命，值得吗？”女鬼说道。 “我…只是一介凡人…不懂得什么维护苍生的大道，也没有那些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世间的大义，只是想要保护和珍惜自己心爱之人，什么世间的安危，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缓缓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怀中的女子忽然开口说道。 “对对错错，谁又能说得清呢？也许我救了你，却害了众生，这是错。可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珍惜之人，又何错之有？”我叹了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她。 眼前的女鬼，眼中忽然蹦射出一种怒意，缓缓的举起了右手。 我赶紧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同时闭上了眼睛。 “如果我注定死在这里，那我也心甘情愿。此生能遇到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