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6 对于旧县的一些特种行业的工作者们而言,最近几个礼拜有些人心惶惶的。 城里面已经发生好几起恐怖的、骇人听闻的凶杀案——虽然并没有公开的报道,但流言却已经不胫而走,传的全县人尽皆知了。 尽管或许在传播的过程中有些东西丢失了,又有些东西被增添了进来。但是大家都知道了,城里现在出了一个野鸡杀手。 当然,除了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们,谁也不会认为那个家伙猎杀的对象真的是山林中那种扑棱棱的小玩意儿。大家都知道,城北厢的那些小巷子里粉红色的玻璃拉门内的那些人,成为了某一个家伙的目标。 这个家伙可真厉害啊。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了……具体是多少个,不同的版本有不同的数字,在一个中学流传的数字是十几个,而在另一条商业街上可能言之凿凿有好几十个。、 有的人被吓到了,店也关了人也跑了。也有的人暂时歇业却转战到周边的乡镇的工业园内——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嘛。也有人觉得危机就是际遇,不躲也不跑,却反而有把生意再做大一点的趋势。 但是对于钱所长而言,这却是倍感亚历山大。 一个旧县县城,虽然有三个派出所,但城东派出所只管着位于城东十里头的工业园区,城西派出所也只管城西粮运河以西一直到森林公园的广大区域。等于说偌大的县城是被城中派出所给包圆了。 旧县人口说多不多,五十来万。县城大约有20万左右的本地土著,从外面来的经商打工的总有个两三万人,这二十多万人,分配了多少警察呢?有编制的民警67人,加上临时工一百多号,总共两百人上下。一万人大约能够摊到十个警察(含协警)左右的警力。 据老警察们说,当年那个大国企有自己的保卫科,个个配枪。街道里也还有联防的群众,再加上三个派出所的警力维持着,社会治安也还没到路不拾遗的地步。现在保卫科早没了,联防队也解散了,就剩下一个派出所。嘿,丢了的自行车一时半会儿没工夫去找。 毕竟这一连死了好些个特种行业的从业人员,到现在连一个尸源都还没有找到呢。 尽管钱所长把城里几乎所有吃这碗饭的人都找来谈过心,但是每一个都赌咒发誓那不是自己场子里的小姐。包括街上的流莺——她们也有自己的管理者,术语叫做皮条客。 “难道是从外地过来的?”钱所长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他也知道这一行也是有这一行的规矩:不能捞过界,文明巷的流莺就不能去爱国胡同抢生意,否则是会被地痞教训的。那么难道是剥皮客自己开车去外地……如此大费周章,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钱所长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一个坏消息的消息传了过来。在城南的一个荒弃的农田里发现了一具被剥皮的女尸。 本来说,钱所长应该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法医那里却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一回的死者与之前的都不同。她还是一位处女。” 市里面来的法医专家很严肃地说道:“从肌体的其他表现来看,我认为是一名刚刚满二十岁的大学生。居住地应该是平原地带的水网地区。建议向周边县市发出协查通告。” 而这一个变化也在同时被摆到了麦教授的案头。 他翻阅了一下警方的简报之后递给了自己心爱的女学生:“小思,你怎么看?” “凶手改变了犯罪的对象……”夏愚思皱起了眉头:“这似乎说不过去啊……凶手难道不是人格变态?” “为什么不是呢?”麦教授饶有兴趣地问道。 “原本的受害人都是从事特种行业的女性。”夏愚思回答道:“我推断凶手可能是对从事这一行业的人怀有某一种特殊的执念。比如说曾经受过她们的嘲笑,或为因为近亲属中有人从事这一行业而被人嘲笑。又或者,这是一个自大狂,认为自己有清除一切不合道德的人的所谓使命。可是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下手呢?这没道理的啊!” 坐在宽大的教授办公室角落里的大队长同志和他的战友们也都一并点头。毫无疑问夏愚思小姐说出的也是他们心中的疑问。 麦教授微微一笑:“那让我们回到问题的最开始吧。本起连环杀人案,与一般杀人案的最突出的区别,或者说特征在哪里?” “剥皮。”夏愚思毫不犹豫的说道:“所有的受害人都被剥去了大面积的体表皮肤。手段十分残忍。” “对了。”麦教授颔首道:“可,仅仅是残忍这么简单吗?” 夏愚思一愣,似乎并不能理解麦教授的意思。 “凶手剥下了受害者的皮肤,足以证明他是个性情残忍的人,但是仅仅只是为了告诉警察,嘿,我是个很残忍的人,看,我把他们的皮肤都剥了下来。这么简单吗?换个角度想一下,如果要证明自己残忍,有很多种途径,为什么凶手一而再,再而三的采用剥皮这种方法呢?”
“老师你不是说凶手是具有专业知识的人吗?” “是的,具有解剖或屠宰专业知识,同样可以有很多方法来杀人,证明自己的凶残,但是拿走什么,除了形而上的意义之外,还有什么?” 夏愚思陷入了思索之中:“一般而言,变态连环杀人狂从受害者身上切割下某一种器官,是为了一种象征的意义……” “我给你一个提示,如果凶手连续割走的是肝脏或者肾脏,你会怎么想?凶手仅仅是对这两个器官有特殊的爱好吗?” “难道是贩卖人体器官的集团?” “那么皮肤呢?” 夏愚思似乎又糊涂了:“难道是为了烧伤的患者需要移植皮肤?可是没有做配型的话,皮肤并不能直接用啊。” 麦教授摇头道:“我的乖囡啊,谁说割了肾就一定是走私人体器官?没有配型的肾脏也是只能用来炒腰花的啊。既然都已经认定这是一个变态杀人魔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固执于一般的观念呢?想一想,皮肤还能用来做什么?” 看着女学生呆萌的样子,麦教授也不禁叹气:“不要想得太多太复杂,就想一想,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做什么?” “皮……”夏愚思恨不得把脖子后面都抓出来一个坑了:“到底是还能做什么用呢?” 麦教授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脚上穿的是什么啊!” “高跟鞋……皮做的!”夏愚思忽然受惊了一般的向后跳开:“难道是用人皮……” “人皮也是可以用来做很多东西的。”麦教授拿起来一本书:“我昨天从图书馆借了一本《纳粹德国暴行录》——这里面就记载了,看守集中营的纳粹党将从犹太人身上扒下来的人皮做成各种皮具。还有这一本——《农奴血泪史》,控诉了封建农奴主将农奴抽筋扒皮,骨头还要做成法器的黑暗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