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心结
楚云纥算是听明白了，李排箫就是黄奕的心结，一个摸不得、碰不得，就连提一句也得小心翼翼的人物。而且每次提起来，黄奕还都是怒气冲冲。 不过想想也是，任谁平白被一个地位远不如自己，却事事都比自己强的人夺去一切，说也不会给那个仇人好脸色，不大度的就直接过去扒皮抽筋了！ 这么说黄奕还是挺文明的人，至少她没想把李排箫弄死，只是怨恨李丹阳而已。 李丹阳才是这件事的根源，说实在的楚云纥也弄不明白李丞相怎么会想到把嫡女托付给只见过一面的黄明绰的，就算是一见有缘，也不能缘分到闺女白送啊！ 可是李丹阳偏偏就毫不犹豫地送走了，接着又娶了一位小公子续弦，十几年来不闻不问自己大女儿的事情，若不是这次黄奕寻来，只怕皇城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李丞相府另有一位大小姐呢！ “阿奕，你别，别生气……” 楚云纥只劝了这一句，她也不晓得如何劝人，也和黄奕一样都是被母亲不待见的孩子，这下别说劝人了，不感同身受地埋怨起楚暮就不错了！ 黄奕憋的眼睛都红了，努力抹一把眼睛，大大咧咧骂一句谁生气了，为了她们一家人生气，我值得吗，我还不如多吃些，走的时候也能潇洒些！ 别人常说吾心安处即故乡，可是黄奕流浪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家，有了家人，却不能让她安心。断肠人尚且心中有个念想的地方，连个念想的地方都没有。 自己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学问什么的更是比不过那个少年成名的李排箫，难怪李丹阳会偏袒她，听说她生病就急急忙忙地要人回来。可是同样都是李丹阳的女儿，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黄奕的感受呢？ 黄奕现在还在想着，若是当初李丹阳好言祈求，甚至再求自己一遍，她闭着眼睛也就同意了！但是李丞相偏偏用了让她最不能接受的办法：条件交换！ 是，开出的条件很不错，可是一对母女，居然沦落到用这样的方式维持表面的平静，难道不是悲哀吗？ 等到李排箫回来，只怕丞相府也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能去哪里了？把上林国的珐琅圣子和祭祀得罪个彻底，再则师傅也不在那里，是不能回去的。 除此之外呢？继续流浪？打着黄明绰的旗号招摇撞骗，然后路边捡一个没人要的弃婴，抚养长大之后，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这么简单？ 黄奕心里一痛，抬头看到望着自己的楚云纥，不由得想起这个被自己忽略的人。原本觉得是朋友，后来觉得关系越来越亲密，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大约是被黄明绰惊世骇俗的思想荼毒太久了，黄奕并不觉得喜欢上一个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是多么不正常，她只是觉得，自己会喜欢上楚云纥这样的人太令人惊讶。不过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也没什么畏惧的！ “林纥，我今晚不想回家了，可以在你这里借宿吗？” 暂时不想这么多，黄奕只想在楚云纥的三皇女府龟缩几日，等到李排箫回府之后，自己说不定就得长住在三皇女府了！免得回了李丞相府受排挤，被连氏教训得里外不是人，有什么好的。 这才大早上地，就开始提借宿的事情了！楚云纥心里好笑地感叹一句，伸手抚了抚黄奕的头发。这次黄奕没躲，反而舒服地往楚云纥怀里拱了拱，温暖的身子像是一只猫，让楚云纥蓦然不敢动弹。 “睡就睡吧，待会儿我让人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在我卧室的偏房如何？” 黄奕嘿嘿想着，反问一句不能一起睡啊，都在三皇女府住了，你还不邀请我去你卧室睡？三皇女啊，您该不会是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吧？ 楚云纥一愣，接着脸就黑了，孩子果然是不打不成器啊，这不教训几下就要上房揭瓦了，立刻在黄奕的后背拍了一巴掌，义正言辞地教训。“胡扯什么，再胡说我现在就把你打包丢去丞相府，也别再这儿讨嫌了！” 黄奕得了教训，赶紧闭嘴，却依旧是一副不服管教的小孩嘴脸，欠收拾的很。被楚云纥一瞪，自己乖乖地坐起来，一脸委屈地喝着茶水。 “李丞相心里也不是没你的，只是手心手背都是rou，让她如何割舍？且我也听说了李排箫染疾一事，皇城里风风雨雨，当是闹得厉害了，她才向你开口。这些家事，总归要你自己想明白，我只劝两句……” 看到黄奕复又乖巧起来，楚云纥心脏一缩，顿时就把那点儿旖旎心思抛到九霄云外，转换为知心jiejie哄着小孩子。怎么说呢？楚云纥自认是了解李丹阳的，德才兼备，为人处世又十分圆滑，且正直，是当官的不二人选，也是楚暮信任她的原因。 说她真对两个女儿另眼相看应该不会，顶多是因为李排箫的资质好而多关注一些，更不是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就迁怒了女儿身上。 李丹阳在皇宫教导几位皇女的时候都是一视同仁，即使是最不得宠的皇女，在她眼里和被收宠爱的太女殿下也没什么区别。这也是楚云纥虽然没得到过李丹阳的青眼，却十分敬服她的原因。楚云纥不相信，这样的人物，会在家事上犯糊涂。 黄奕不满意地撇嘴，心说你有没有和她站西相处过，你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万一她就是那样想着呢，万一她就是觉得我学问不好丢了李家的人，鬼知道她会不会把我赶出家门，到时候别忘了收留我啊！ “胡说什么呢！李丞相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家门，当时幼时李丞相给我们讲课，五妹当堂昏睡吃东西，也没见她发怒把五皇女赶出去，你这是怎么琢磨的……” 黄奕不满地嘀咕，那是了，你们一堆皇女，李丹阳在生气也不能把你们抓起来一个个地打手心，给皇帝知道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再说李丹阳不是做了一段时间的先生就不做里吗，表面上看是太忙碌了，谁知道是不是受够了一群身份尊贵的小萝卜头。 等到晚间的时候，大约是梧桐院的人泄露了黄奕的去处，丞相府的马车居然到了三皇女府来接人，浩浩荡荡地搞得还有不少平民围观。黄奕正和楚云纥吃晚饭，一听这话就头疼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你要回去吗？”楚云纥不顾自己的脑仁疼，另外忽略掉心里那一点儿微妙的不舍，当真是希望黄奕回去的。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和自己的母亲翻脸啊！想到这，楚云纥忍不住又劝了几句。 “回去吧，这么晚了李丞相也该惦记你了，待会儿我送你上马车，你明日再来找我，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会一样？黄奕又惊又怒地看一眼楚云纥，想不到这人这么快就变卦了，果然太不靠谱了，瞪起眼睛盯着楚云纥，一字一顿。“我、不、回、去！让他们滚，今天我就住在这儿了，你不让我住，我就算是去凤凰馆也不会回去丞相府的！” 黄奕话说得十分硬气，只是她忘了，上次凤凰馆收留她的琉璃公子早就不在了，这次就算真的故地重游，只怕也不会有小公子愿意接了这位丞相府大小姐进去。毕竟，李家哪位名扬天下的李排箫要回来了！ 提起来凤凰馆，楚云纥的面色立刻转黑，看一眼得意洋洋、不知死活的人，沉声吩咐别人。“韦泓，送丞相府的下人回去，就说她们大小姐在这里睡着了，就不来回颠簸，等明日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等到韦泓离开，黄奕也没有觉察气氛不对，于是被楚云纥抱起来扔在床上的事后还是一团浆糊，眨眼看着阴沉如水的三皇女。 “凤凰馆？怎么，阿奕还想着琉璃公子呢？可惜那人如今已经是上林国的圣子殿下了，听说还有个未婚妻在上林国，只怕你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啊！” 未婚妻？黄奕一窘，忽然还是觉得，不要告诉楚云纥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就是自己比较好。不然依照楚云纥现在的愤怒值，只怕会把自己秒成渣也说不定啊！ “对对对，我现在都不喜欢什么琉璃公子珐琅圣子的，我就爱三皇女殿下一个人，其他的，才不管呢！” 黄奕拍起马屁也是十分顺溜，不值钱的情话一筐一筐地往外送，哄得楚云纥立刻忘了不愉快，而后在隐秘的地方红了耳根。她是个很纯情的人，比不得黄奕大大咧咧，什么都挂在嘴边的性格。 楚云纥愣过之后，方才低头凑近黄奕的脖子，学着猫的样子在上面蹭一蹭。柔软脸颊挨得的地方就是突突跳动的血管，让她莫名地觉得安心，禁不住闭上眼睛，双手环住年轻柔韧的身体。 “我也只喜欢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