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
达尔文海城的破落庄园里，一个穿得整齐却有些破旧的老妇人打开了门，然后恭敬地站在一边：“感谢您，尊贵的游吟诗人，我与儿子都会感谢您的大恩。” 娜美对着妇人笑着说道：“是您的善心让我来到您这，庄园里的穷人们对您的赞美我都听到了。” “这都是我们做到的小事，”老妇人摇了摇手：“您出手救治我久病的儿子，这才是老妇我没齿难忘的恩情......” “我还在您这吃了一顿饭呢，”娜美巧笑嫣然：“我要先走了，还要去中心广场。” 娜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庄园大门。 “尊敬的恩人，”老妇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可是有点僵硬，看起来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中心广场是往东边走的......” 娜美尴尬地回头对着老妇人笑了一下，飞一样地穿过门前灯下的光明，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 “怎么还没有来？” 知道游吟诗人要在中心广场出现，偌大的广场上早已围满了人，到处都是人，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穿梭在广场之中，不时拎出几个毛贼，维持着中心广场的秩序。 忽然娜美出现了，她已经换了一件衣服，虽然也是麻布，可是剪裁地很漂亮，像是曳地长裙，粗狂的材质配上精致的剪裁，穿在小麦肤色的娜美身上，让人觉得异常好看。 她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央，马上她的周围就出现了一块空地，像是有什么魔力推开了众人。 “快开始吧，我们都等很久了！”人群中有人大喊着。 娜美拍了一下胸口，小声地嘀咕道：“这么热情真是让人难办......” 她拍了拍手，十指上的银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有无形的波动掠过在场的所有人，原本燥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十指上的银环都散发出盛大的光芒，是七彩的，璀璨的仿佛是极地夜空上的极光。 她手上的小竖琴慢慢变大，像是天使背后的羽翼展开，变得巨大而光洁，绷紧的弦被她的十指轻轻波动，有流畅的琴声飘荡在夜空，如温暖的清风穿过汹涌的人潮。 “云海上有没有神灵居住的宫殿， 在黄昏和日落的时候， 宫殿是否会移动？ 人死后的灵魂去了哪里？ 是不是变成云朵， 在下雨的时候落下，然后重生？ ......” 娜美盘腿坐着，双腿依靠着，曳地长裙仿佛变成一条包裹丝绒的鱼尾，巨大的竖琴在她肩上，散发出的光芒在夜里就如坠在凡间的明星。 原本悬浮在广场上空的光明法阵此刻也失去了它的地位，所有人的眼里只有盘腿坐着的娜美。 她的歌喉太美妙了，她的演奏也太美妙了，四十七根洁白的琴弦仿佛变成了四十七张嘴，或高或低的声音从他们的嘴里发出。 可是娜美吟唱的歌他们没有听过，没有人能跟着和，挤满广场的数千人都安静地听着，多数人都闭上了眼睛，因为太美妙了，娜美优雅动人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仿佛就只为自己唱的。 歌词里面的发问就像是在问自己，人死后去了哪里？是不是变成云朵，随着大风漂浮，在喜欢的地方变成大雨落下，然后重生？ “哦，人间为什么会有战争， 为什么会有善恶之分？ 是不是因为每天都有朝霞和黄昏， 让人忘记它们的雄伟和美丽？ 是不是当太阳不再升起， 人们才会坐下来， 看着最后一片晚霞坠落天际......” 许多人都落下了眼泪，娜美闭着眼睛，遮掩住她此时眼里的月光白色，还有转动的星河。 如同天堂挽歌的歌声终于渐渐停息，撩拨着琴弦的手却没有停止，缓缓拨动着，而且变得越来越壮阔。 “时光变化， 人类终于不再为生存奔走， 龙族不再神秘，精灵也出现在市井中。 矮人工匠开始酿造啤酒， 兽人在西部，有了他们新的故土。 是无数先辈在战场上抛洒着热血， 也在战场上丧生。 他们的战绩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 岁月无法抹除， 我们需要敬畏， 因为他们奠定了人类现在的繁荣......” 娜美开始咏颂人类英雄的功绩，一个一个历史上的人物仿佛在听众的眼前征战，硝烟和嘶吼似乎就在身边。 地精的炮火在人类的军队中炸开，巨人搬动山脉，天地都在崩塌。 狂暴的矮人在挥舞巨锤，精灵的弓箭划破长空，龙语在头顶炸响，比蒙的怒吼掀起巨大的尘土。 画面中，热血挥洒长空，战火扶摇直上，燃烧的城墙和帐篷都在所有人的眼中浮现，将军死在马上，士兵的尸体填满护城河。 忽然，画面破碎，变成了燃烧的精灵山谷，矮人的矮房中有婴儿的啼哭。 “因为生存而发起战争， 谁能阐明它的善恶？ 智慧种族的坚守， 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有人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泪水，他有着尖尖的耳朵，赫然是一个半精灵的少年！ “贪婪和野心才是战争的原罪， 该憎恨的，不该是种族和战争， 而该消灭内心的邪念和不满......” 娜美的歌声渐渐落下，拨弄琴弦的手也放在膝盖上，她的手指在有规律地轻敲，银环在碰撞摩擦，发出悦耳的声音。 渐渐的，围观的人开始睁开眼睛，折射着娜美散发的光芒，仿佛群星在夜幕闪耀。 娜美站了起来，手上的竖琴重新变得小巧，被她提溜在手上。 “不管什么种族，都是上苍的恩赐，散发着荣光，当有灾难来临的时候，只有种族都团结一致，才能守护自己的生活。” “就算有人为之丧生，也要知道，你的生命，为了种族的延续而燃烧，如同英雄，只要被人记住，他就是不朽的。” 娜美的体内爆发出无穷的光芒，无数画面连在一起，围绕着整个广场。 那是英雄的史诗，他们的身躯和姿态都在画面中定格，不光有人族的，还有矮人、精灵、兽人.......所有人都被这个画面震撼了。 无数画面盘旋在中央广场的上空，然后慢慢像点燃一样，化成光尘。 等人们回过神来，娜美的身影已经从广场中央消失，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会去往什么地方。 ...... 在达尔文城外，一条中央大道上，娜美蹦蹦跳跳地喝着小银壶里面的酒，身上的衣服已经又换成脏兮兮的麻布长裙，她的手里还有一只被啃得破破烂烂的烧鸡，满嘴都是油。 一辆马车“哒哒哒”地从她身后驶来，停在娜美的身边。 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少年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嗨，娜美，要不要一起上路？” 娜美愣了几秒钟，然后抛开还没有啃完的烧鸡，把脏兮兮的手放在嘴巴上抹了几下，让原本就说不上多漂亮的脸变得更花，完全像是一个可怜的逃难者。 “快上来吧，”又一个脑袋从窗户里面探了出来，明明是个女孩却剪了短发，浓眉大眼的，透出一股英气：“车上有暖炉，外面可冷了。” 娜美把手背在背后，愣愣地站在月光下，有冷风吹起她的马尾和裙摆。 “哦，”过了很久娜美才应了一声，车里面一下子传出来很多人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穆尔，快给钱！游吟诗人肯上车了！哇哦，终于赢了一次！” “奇怪，我的直觉怎么不准了呢......” “阿诺，阿诺你也快给钱，还有史都华德！” “唉，阿瑟为什么不参加呢，不然可以多赚一个金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