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茅山之行（中）

    南下的官道比较平坦，双轭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午时刚过，便已到达中庐县城。

    三人并两个护卫，随便寻了一个小酒馆，吃喝了一顿，并向店家打听清楚茅山村的路径，随即继续赶路，并未惊动任何府衙和驻防军。

    出得县城往东南，因茅山村太小，地图上已无标注，只能边走边问，行得十余里地，至一不知名小镇，经过打听，方知那茅山村此去尚有二十余里，而且山路崎岖，车马已不可行，随行护卫随即将车马交予一处小客栈托管。

    阎雪风提议道：“咱们去雇一乘脚夫简轿，抬着张老进山吧！”

    不料张鹤年面有愠色，吹胡子说道：“阎老弟，你别看我年岁不小，脚力不见得比你差呢！”

    阎雪风拱手笑道：“在下并无轻看之意，只恐张老不胜脚力，累垮了身子，我等可就是大罪过呀！”

    张鹤年摆摆手，慨然说道：“区区二十余里，何足挂齿！走吧！”

    说时，张鹤年脚蹬老布鞋，步伐矫健，精神矍铄，大步向前迈去。

    萧道成不禁挑眉笑道：“啧啧！老爷子这身板，羡慕啊！”

    阎雪风咧嘴笑道：“医圣张仲景，乃是新派养生学的鼻祖，老爷子有这身板，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萧道成跨前两步，追上阎雪风，像看怪物一般斜睨了一眼，蹙眉说道：“嗬，我发现，你他娘的知道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你说军事方面的也就罢了，这养生之道当属偏科冷门吧，你居然也能随口说出不为人知的历史。”

    阎雪风不无得意的撇嘴道：“老子知道的东西多着呢，如果一股脑说出来，只怕把你吓晕了！”

    萧道成不以为然的撇嘴道：“吹，继续吹！”

    阎雪风不予理会，兀自快步去追走得极快的张老，一声轻笑，低语了一句：“老爷子，显示脚力也不用走这么快吧！”

    一行五人，可谓翻山越岭、爬山涉水，一路边走边打听，只一个多时辰后，五人立在一处山梁上，举目望去，只见一处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座落在对面山脚下。

    阎雪风咧嘴笑道：“张老，你这脚力，晚辈当真佩服，咱们起码提前了小半个时辰啊！”

    张鹤年不无得意的捋须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救人要紧，赶紧走吧！”

    说时，张鹤年已疾步下山，行不多时，跨过一条小河，经过打听，此处确是茅山村，一位热心的老者听说是来救人的，当即自愿领路，将他们带到一处低矮的泥墙茅屋前，这里便是小耗子卢直的家了。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梳着小辫，衣衫虽破旧，却也眉清目秀，看到一群生人来访，略有几分胆怯，头伸向屋内，怯怯喊道：“奶奶，咱们家来客人了！”

    阎雪风微笑着俯身问道：“小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直愣愣的盯着阎雪风，怯声回道：“我叫卢琬。”

    说时，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妪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出屋来，眼睛有些红肿，想必是牵念孙儿安危，整日以泪洗面所致。

    老妪怯怯的打量着眼前的一行人，神色略显惶恐，忽而扔掉拐杖，艰难的跪地哀求道：“娃子不懂事，犯了罪，求官家饶过他吧！”言未毕，老妪已泣不成声，怯怯立在一旁的小姑娘也嘤嘤哭起来。

    阎雪风、萧道成、张老三人俱都心下一阵酸楚，立时一齐趋身去扶那老妪，萧道成微笑说道：“奶奶不要怕，我们是来救卢直的，你看，这是雍州名医张半仙！”

    在阎雪风的搀扶下，老妪艰难的起身，抹着眼泪作揖道：“哦，几位官家不是来捉我直儿啊！谢天谢地，原来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我家直儿有救了！”说时，老妪又要跪地感谢，却被阎雪风扶住了。

    张老沉声说道：“老大姐，救人要紧，快带我去看看孩子！”

    闻言，卢直的奶奶这才连忙将张老请进屋，阎雪风和萧道成也跟了进去，两名护卫立在门口站岗，不明所以的村民立在远处观望，却未敢近前。

    卢直匍匐躺在板床上，身上盖着满是补丁的棉被，却还算干净。听到声音，他勉强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到阎雪风，就激动得想要爬起来，却被张老摁住道：“小子，好生躺着，别乱动！”

    说时，张老麻利的卷起袖口，开始为卢直诊断伤势，同时吩咐道：“速去烧一锅滚水备用！”

    阎雪风正待去动手，却被小耗子的奶奶拦住，惶恐道：“使不得！这等粗活，老身哪敢劳烦官家！”

    阎雪风无奈一笑，卢直的meimei卢琬很懂事，脆声说道：“奶奶，你歇着，我来烧！”

    说时，小姑娘已经麻利的开始点火刷锅。

    阎雪风和萧道成同时看了这小姑娘一眼，眼中俱都掠过一丝赞许之色。

    小耗子费力的微微昂起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中噙着泪水，难掩激动的说道：“哥，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阎雪风笑着点头：“兄弟，不是做梦，我们来救你了！”

    小耗子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嘴唇微微颤抖，呜咽道：“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阎雪风面色一凛，沉声说道：“哥对不住你，说话不算数，竟是让人把你欺负成这样！”

    小耗子微微摇头，泪眼婆娑的笑道：“哥，这不关你的事，我犯了错误，理当被罚！”

    阎雪风冷哼了一声，语气不怒而威，沉声说道：“欺负你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小耗子微微摇头，缓缓说道：“哥，算了，人家是大官，不要去惹事！”

    萧道成闻言，跨前一步，撇嘴道：“小耗子，认识我不？我这个官应该能顶用了吧！”

    言未毕，小耗子不无惶恐的惊道：“啊？萧……萧帅！你……你怎么也来了！”说时，小耗子又要起身来拜，却被正在诊断伤势的张鹤年摁住，吹胡子瞪眼道：“你们三个，立刻给我闭嘴！”

    三人相对一笑，连忙住口，静候张老诊治。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张老已将小耗子的伤患部位拿捏了一遍，随即说道：“还好，骨头没碎，rou打烂了，所幸人年轻，只要治疗得法，将养个十天半月，便能下床走动了！”

    众人这才稍感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