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红墙怨深深
“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断壁残垣中分外的刺耳。 “嘘!轻点。”独孤姮紧张兮兮的拉住宇文砚舒,“被人发现可就是不要命的了。” 这么严重,她不会带自己来的是什么禁地一类的吧。话说自己对这些也有些好奇心,但是现在还是避避的好。 “独孤姮,你不会是想卖了我吧?”宇文砚舒试探的问。 独孤姮白了她一眼:“就你能值几个钱,还不够我一个月的零花呢。放心吧,我们去见一个奇人,很了不起的人。” 独孤姮说着小脸上一扫方才的嚣张,有了崇敬的光辉,就像是虔诚的教徒即将去拜见自己心中的主一样。 她这一说到引起宇文砚舒的好奇心,独孤姮是右丞相独孤烈的嫡孙女,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男有文韬武略的,女有品貌兼优的,人中龙凤数不胜数。而这里一看,即使不是禁地,也是年久失宠的妃子住的冷宫,难道还有是什么世外高人不成? 高人隐居深宫?宇文砚舒对自己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姮儿,你又来了?” 刚转过一排低矮的黄杨树,蓦的,一个低醇温厚的女声从前方传来,平白的吓了宇文砚舒一跳,狐疑的看看前方,又看看独孤姮。 独孤姮遥遥头,示意她别说话,才恭敬的开口道:“姑姑,姮儿带了位故人来看您。” “故人?”那个声音带着自嘲:“还有故人会记得我这个老婆子,还真是感激不尽啊。”顿了顿:“冬画,去去将那位故人带来我看看吧。” 宇文砚舒正疑惑着,那个所谓的故人是不是自己时,一个年老的宫女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两鬓斑白,深浅不一的皱纹。 “冬姑姑。”独孤姮甚是乖巧,温顺的让宇文砚舒以为她确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非之前骄横的千金小姐。 那老妪慢吞吞的蹒跚而来,眼角下垂,只看着地面,走到近前还有数尺,又慢吞吞的转过身去,独孤姮拉住宇文砚舒跟上去。 自始至终,老妪没开口说一句话,没看她们一眼,除了走路就是转身那个动作幅度最大,见眼皮也没见她动一下。宇文砚舒大叹,古人的忠心果然能达到通神的地步啊。 “嘶——”,独孤姮暗地里用力在宇文砚舒腰上掐了一把,疼得她只抽冷气,怒目相向。 独孤姮浑然不觉,伏在她耳边:“别这么偷偷拿眼看人家,她就这样,是个哑巴,在这儿陪沈妃娘娘十几年了。” 宇文砚舒讶然,原来是个哑巴啊,怪不得呢,听人说,若哑必聋,这老妪还真可怜。生活在这冷宫中也许真是天见可怜吧,不然哪儿还能活到现在。 哑妪把他们带到那位被独孤姮称作沈妃的女子面前,慢吞吞的离开了。 沈妃坐在小池边的一张石桌旁,桌上是一副棋局,黑白两色分成绞成两条大龙,互相撕咬,杀的难分难解。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丽画面,温婉的女子手持书卷,专注看着黑白棋局。她身后一棵茂密的大树,不是落下几片绿叶,跌在她白色的衣襟上,无声的滑落地上。 算容貌,在宇文砚舒见过的那么多女子中,她不算最美,没有独孤容的清丽绝俗,也没有刘心云的娇艳逼人,甚至没有独孤佩的端庄雅正。但她周身似乎都笼罩着淡淡的书卷气息,仿佛是一副江南水乡的泼墨山水画。冷宫的凄清萧瑟也当然无存,有的只是祥和宁静。 这样的女子应该是英雄少侠的红颜知己,应该是被收藏在深闺的明珠,应该是被丈夫细心呵护的美娇娘,奈何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啊。 沈妃抬头,清澈的眼睛宛如从水中捞出的黑珍珠,淡淡的温柔的扫过活泼烂漫的独孤姮,转看向那位故人,纤细的娇躯几不可察的微微颤了一下,垂下眼帘,轻轻笑道:“真如姮儿所说,果真是故人之后,你是容meimei的女儿吧?”
宇文砚舒愣愣的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这位沈妃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独孤容的女儿,想来当年也定有些交情,只不知那个娴雅如水的女子与这个斯文书画般的女子有多少的交集。 “想不到我与她那一别,便是二十年,如今回忆那些日子,真如做梦一般。她现在好吗?此次你们回京,她回来没有?”沈妃的声音里有着无可忽视的追忆。 二十年前,自从回到京城后似乎每一个人都依然沉溺在那个已经遥不可及的岁月,那究竟是怎样一段旖ni风光的岁月,值得他们在趟过时间的长河后,还眷恋难忘细细品味那些酸甜苦辣。 “回娘娘的话,家母七年前就去世了。”宇文砚舒黯然。 沈妃听了,低头不语,半晌没有动静。静静地坐在那儿,细碎的晨光穿透杂乱的树枝,斑驳的打在她如雪的素装宫衣上,时间在刹那间停止了脚步,滞涩的难以前进。 “这样啊。”沈妃轻叹,“原来已经走了啊,也好,她那般纤弱,许是个解脱。” 宇文砚舒和独孤姮都不敢接话,那是他们的世界,是他们的精彩,她们外人无法置喙品评。 “我与你娘相识一场,你,唤我一声姨吧。”沈妃轻道。 宇文砚舒也不敢大声,轻轻的喊了声:“姨。” 沈妃笑笑,道:“今日见到你也算了了一桩心愿,这冷宫也不是多呆的地方,我写幅字,他日,你若有机会,就在你母亲坟前化了,祭一祭她吧。” 沈妃起身回屋,我与独孤姮立在门前,做程门立雪状。不一会儿,依旧是那哑妪慢吞吞的拿着拿幅字送了出来,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