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素月虽然跟在康熙身边，康熙的折子素月见了不少，但是现在的这番分析，却是没有听过。何况九子夺嫡之事已经开始，结局如何素月早已清楚，可是如今看着胤禩走着原本的路，心境大不相同，当年素月为何让胤禛胤禩一起相伴，就是想着以后他们能为彼此留下一线，希望胤禩不要太过，胤禛能不要太绝，都能顾念往昔情分。 可又想起那夜胤禛的态度，素月心知，这结局怕是真的注定了。 “阿玛是什么意思”素月收回心思，她明白她阿玛绝不会平白说此一番话。 章鲁则很担忧，神色肃穆“未来君上不得人心，兄弟太过耀目，这不是好事，万岁爷已经年近五十，月儿，阿玛心中实在不踏实” 素月早知道历史，对此倒是没有章鲁的那般慌乱，然则胤禩很让她担心，心中也有些乱“阿玛，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忠于皇上，便不会有大事，何况，朝中之事，虽牵扯后宫，却不会牵扯上女儿，只是阿玛怕是要多坚持应付了”素月笃定，没人会来扯进她进入那场纷争，然则她阿玛却不一样。 章鲁看素月不以为然，心里更多了几分担忧，可自己的女儿他太清楚，只好释然，道“阿玛也是糊涂了，阿玛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一事，德妃不简单，惠妃更不是省油的灯，你都要多多提防，还有那宜妃，这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何况如今的争夺已经不是荣宠，而是更高的权利，你更要加倍小心”章鲁还是不放心。 素月却突然想起一事，慌急的问道“阿玛，四爷可是经常来府中” 章鲁面色一时也变了“不错，自从你们江南归来，四爷经常来府中探望嘟嘟和绵绵，是阿玛疏忽了，此事怕是不妙了” 素月知道胤禛将是下一任皇帝，但是现在府中与胤禛亲近，难免被划为太子一党，怕是要多事了。复又想，她与胤禛交好，难道为了这些麻烦便划清界限，素月苦笑“算了，即便是四爷不来，我们怕也脱不去干系，顺其自然吧” 章鲁自然知道素月与胤禛胤禩的纠葛，也只得认了“怕只能如此，好在万岁爷历来知道你与四爷八爷之事” 素月点头，其实反过来想，也未尝不是好事，心里也松了“阿玛还是平常待之吧”又想起章鲁先前的嘱托说道“惠妃面上凶悍，实则并无城府，宜妃有郭络罗氏一族，但是也不足为惧，倒是德妃，女儿会多多思量，阿玛宽心。女儿已经长大了，阿玛额娘和嘟嘟绵绵还有这一大家子，女儿不会在躲避了” 章鲁还是忧心，然则也没有法子，不过章鲁已经发现自己的女儿改变了，心底又复杂几分，不作为难免有所伤，而真的卷入其中，何尝不是一种伤呢？ “姑姑，天色已经晚了”门外传来贵安的声音 。 章鲁和素月才发现，说话的这些时间，日已西斜。 章鲁纵有不舍，也知道该说散了“快些回去吧” 素月点头，给章鲁行礼后说“阿玛多多保重” 章鲁点头，看着素月离去。素月并未在去见绵绵嘟嘟，怕他们吵闹惹起心中情感不舍，也不想与额娘，嬷嬷话别，只怕是泪水涟涟，带着贵安，直奔门口马车而去。 素月坐上马车，听着车轮响，眼眶红了几分，午时，绵绵喝药的情景又再现眼前，心中的痛，真是无言以诉。 “别伤心了，绵绵有御医照顾，必然不会有事的，何况还有我呢”马车中还有另一锦袍男子，出声抚慰。 素月一笑“劳你窝在这马车等我，还让你安慰我，看来胤禛真是长大了，能屈能伸，且善解人意”马车中人正是四皇子胤禛，素月午后就让章鲁派人请了胤禛，只是在家中不便相见谈事，就让胤禛候在马车中。 “哎....”胤禛叹气，素月打趣让胤禛很是无奈，明明前一刻还哭着，这一刻又能言善辩，伶牙俐齿。 素月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好了，我的四爷，别叹气了，我正有事相求呢” 胤禛瞪了素月一眼，颇为无语“说吧” 素月知道自己是真的惹了胤禛了，不过那句话是真的，这些年胤禛陪在她身边，真的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了，有些时候素月自己都恍惚，前后差距太大，难免心中疑惑了。 “我要你查一件事，除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素月将怀中荷包递给胤禛，严肃的说道。 胤禛接过放好，点头“我知道了” 至此，素月此次出宫该办的事才算完了，松了口气，软了身子靠着马车，闭目一会才问“胤禩怎么样了，最近都不见他” “他在内务府繁忙，我也久不见了，不过最近他办了些大事，想必是不错的”胤禛一板一眼的回。 素月睁开眼，紧紧的注视着面无表情的胤禛，想在他眼中找出一丝情感波动，无奈素月什么都没看到，心中有些难过“胤禛，还记得当年我们相遇，还有相遇胤禩一起的日子么” 胤禛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复了。 素月淡笑，眼神有些空“那时你们还小，每次看着你们就觉得高兴，我们一起躲在山洞里说话，一起在山洞吃东西，第一次给你们吃辣椒，你们出丑的样子，好多好多的回忆，好多好多的欢笑，那时很快乐，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快乐，即便长大，即便分歧，但是我们还是能记住当初，好不好” 胤禛注视着素月眼睛，黑色的眸子越发深邃“你还想说什么，一次说完吧” 素月回神，与胤禛对视，倾身拉着胤禛的手“你们长大了，有各自的路，我想说的，想的就只一样，记住那些相依，那些亲密，那些情谊” 胤禛撤开视线，闭目“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素月伸手想揉揉胤禛的头，却发现已经够不到了，也许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真的改变太大，素月收回手“好了，你也要好好保重” 胤禛抬手敲了车门一下，马车就停了下来，胤禛起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素月看着，却只能看着，即便知道胤禛也许不高兴了，但是却说不出什么，因为她知道胤禛是赢家，所以没办法把他当弱者对待，即便现在的胤禛，明明是更需要关心呵护的。现在胤禛还在太子身边，权势不大，而胤禩已经有了九爷十爷，卫氏近年了位份一直升，何况内务府经过胤禩周旋，已经收上了当初借给八旗的银子，更是在文人中得了大名声，怎么看都是胤禛更弱一些，没有相附之人，德妃又不亲胤禛，然则，素月没办法，胤禩的下场太可怕，她不能让他变成那样，时刻提醒胤禛，也是想让他顾念情谊，不管是亲情或是同病相怜的情谊，伤到胤禛，素月不想的，可是有些种子，必须种下，一早种下，才能发芽。 回宫后，素月见了康熙，又说了些话，才退下休息。今日诸事繁杂，素月心中思绪纷扰，辗转反侧，想得很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素月起身前去内务府，内务府众人对素月早已熟悉，一一见礼才退去忙碌。 “姑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该死，该死”齐总管带着谄媚的笑迎来，嘴里不忘讨罪。 素月礼貌一笑“素月冒昧叨扰，齐总管何来失礼，倒是素月失礼了，何况素月今日并非携牒而来，也不是奉旨，该是素月的不是” 齐成咧着嘴笑“姑姑严重了，不知有何事能为姑姑效劳” “有劳齐总管，那素月就实说了”素月看了四周一眼，才压低声说“前些日子，素月碎了一杯子，有些来历，今日是来寻看能否寻到配好，还请齐总管行个方便，当没看见素月可好” 齐成眼珠一转，心中了然，笑的越发了然“明白了，姑姑自便，咱家也当没见过姑姑” 素月点头行礼“多谢齐总管了，素月铭记” 齐成笑退下去，离去的步子也快了好些。素月一路走走看看，犹其注意白瓷青花的杯子，不知不觉晃到了大堂左侧的门边，转身走进了小院，坦然的走进了瓷器库房。 库房门右侧有一略低柜台，台后站着一声藏青色衣衫，花白辫子的公公，身影笔直，正看着柜后架上的瓷器。 素月抬手在门边敲门，公公应声转过身，年纪看着大约四十多，可两鬓已经斑白，面部僵硬，眉目之间没有一点触动，连带着脸上都给人怪异的感觉。 “可有文牒，圣旨，老奴才好准备”公公声音沙哑低沉，特别冷硬。 素月心中虽然奇怪，但是依旧的微笑着说“我并没有文牒，也没有圣旨” 公公一听，转过身去依旧擦拭瓷器说“此处不得擅进，快离去吧” 素月一笑，不以为意，环顾四周后说道“竹中空而有结，故而得圣人喜爱，人正该如此不是吗？” 那人一听，手有些哆嗦，将瓷器摆放好，转身望着素月，眼里极其激动，面上却无情“你是谁？” “托尔佳氏·素月”素月与其对视，笑说。 “哈哈，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公公大笑，脸上却无一丝笑意，那笑声低沉沙哑，极其恐怖，却有几分解脱之意“说吧，你有何事要我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