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素月淡笑，将汗巾递给贵安，又倒了茶水搁在贵安面前，笑问“你这般急匆匆是做什么，春日还冷，小心受了凉” 贵安无奈笑说“今日诸位皇子爷在宗亲子弟中大大的露了脸，万岁爷很是高兴，又是赏赐，又是赐宴，梁总管那里都忙翻了天，我自然不能闲着，何况听说姑姑寻我，我也是心急，让姑姑忧心了” 素月看着贵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忙笑道“快喝口水，我这也不急，你又何必如此” 贵安连喝了好几杯，才问“姑姑寻我，必然有事，我又怎么能不上心，不急呢？姑姑有什么事请吩咐” 素月摇头“你且先用膳，一会再说” 贵安却是饿了，何况与素月亲近多年，也不拘礼，忙着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素月好笑的在旁不时给贵安添汤，递娟。不过短短的一盏茶时间，贵安就搁下筷子，抹嘴。 素月有些诧异“你这就好了”贵安就吃了一碗饭，菜也用的不多，喝了碗汤便罢。着实让素月惊讶，想着贵安每日奔波，食量却如同女子，怎么能不让人诧异。 贵安一笑“不可多食，这是规矩” 素月淡淡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这些年，她错过了太多，若不是心不在此，怎么会连这些都不曾注意，贵安可是自与她相识，相伴最久的人，她却从来没有注意这些。 贵安看着素月望着自己发呆，眼里带着懊恼，愧疚，有些慌了手脚“姑姑，可是我说错什么了” 素月回神，低头闭眼，再次挂着笑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事，对了，贵安，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素月借故岔开话题。 “姑姑说什么呢，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贵安放下心，坦然回到，真挚的如同愿意为素月上刀山火海。 “此时是我托付于你，你不能跟任何人讲，包括你师傅，即便万岁爷问起，你也不能说，你可明白”素月神色严肃的说，此事托付贵安，实则有些强人所难，然而宫中之事，唯有李德全和梁九公最好打听，但是李德全不能用，他决计不会帮忙保密，梁九公素月与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何况素月知道，梁九公有些问题，素月更不敢用了，唯有贵安，是素月唯一的求助之人。 贵安面露难色，沉思一会，毅然点头“好，我答应姑姑” 素月提着的心落了下来，起身给贵安行礼“多谢你，我知道此事于你的意义，但是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有任何碍难于别人之处”素月感激贵安，贵安此举若是被人告知李德全或者万岁爷，贵安必然会不在受用，此举等同背叛了两人。 贵安慌忙扶起素月“我知道姑姑为人，也知道姑姑必然有苦处，但是贵安相信你” 相信一词，于此时的素月而言，太过珍贵了，也让素月心中内疚更深，她真的辜负太多人了“贵安，谢谢你”素月动情的说道。 贵安摇头“姑姑吩咐吧” 素月收敛了心神，在贵安耳边悄声的说着，贵安越听脸色越难看，素月说完，贵安点点头，难为之感越重，却什么也没说。 素月知道此事托付贵安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答案，但是牵扯贵安淌这趟混水，素月心中还是很内疚，起身郑重的对着贵安行礼“拜托了” 贵安扶起素月，笑意盈盈“姑姑信我，我很开心，此时贵安一定查明，绝不负姑姑所托” 素月点头，又郑重的叮嘱道“你要小心”此事牵扯的人都是权势通天，别害了贵安。 贵安点头“贵安明白，姑姑宽心”贵安也是宫中生存多年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弯绕。此时才又想起一事“姑姑过几日该出宫去了吧” 素月眼睛一亮，极开心的笑了“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贵安蓦然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姑姑聪慧，万岁爷的十三衙门姑姑想必已经用上了，可是姑姑还忘记一人，章鲁大人，宫外的事惟大人最清楚” 素月心中惊觉，她倒是没想起自己的阿玛，何况她总不愿意将自己家人牵扯进入这些纷争，自然有事之时会排除他们，素月与贵安所想之人不一样，素月想到的是胤禛，胤禛是未来的皇帝，在素月心中就从没有和宫中是非撇开去的理，宫外的事若是由胤禛查，通报之间会更方便一些。 贵安察觉素月脸上的欣喜落下，才突然想起素月的忧虑，脸上露出几分担忧，懊恼，说话也结巴了“姑姑，贵安说错了，是贵安口快了” 素月对着贵安微笑“无妨” 贵安一时也拿不准素月是真无妨还是其它，心里暗骂自己说过口快不过脑子，想说的道歉之语徘徊嘴边，最终也没说出口，气氛也有些怪，只好告辞。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且去吧，一会你师傅来了，怕是又要说你”素月苦笑，她真没那意思，奈何贵安好像懊恼过头了，何况素月心底还有一些其他想法伴随着贵安的话而来，一时还真有些想好好想想的意思。 贵安点头，匆忙离去，也是怕李德全真若找不到他，他又免不了一顿骂了。 素月看着贵安离去后，才平静心思，细细想一事，直至日暮。 康熙今日心情好，连带着乾清宫里气氛都轻松不少，素月走进耳房，正看着临湘在教一位年纪略小的女子泡茶，那女子年龄不大，但是容貌极其标志，虽说稚龄，却没有一丝稚气的圆胖，瓜子脸上精致的眉眼，高挺的小巧鼻子，配着不染而朱的樱桃小嘴，极其美丽，过些时日绝对风华绝代。 “素月，你来了”临湘余光看见素月，忙转身笑着招呼。 素月笑着行礼“见过姑姑” 临湘颇为无奈，素月是乾清宫品阶最高的宫女，她唤她一声素月其实都不合规矩，还受素月一礼更是当不起，无奈素月认死理，对临湘当年教导之情，师傅之名颇为看重，坚持如此，临湘却心里又感动又无奈。 “这是新来的宫女-琳玥”临湘为素月介绍。 素月对着琳玥点头一笑，跟临湘说道“姑姑劳累了，素月先进去了” 临湘有些尴尬，点头，待素月离去后，敛去笑容，厉声的跟琳玥说“她乃乾清宫一等宫女，乃宫女中位阶最高，即便是宫中的有些位份的小主也要对她以礼相待，你怎可如此，宫中规矩学去哪了” 琳玥一听，瞬间红了眼眶，忙低头道歉，临湘看着琳玥的样子，心中叹气，却没在说什么。 素月刚进东暖阁，就看见梁九公正端着参茶侍候康熙，康熙一身便装，看着手中的折子。 “给万岁爷请安，见过梁总管”素月上前行礼。 梁九公对着素月礼貌点头，转身离去。素月看着搁在一边的参茶，上去拿起递给康熙，笑说“万岁爷今日心情甚好” 康熙搁下折子，喝了几口才问“你怎的就知道朕心情好” 素月噗的笑出声“万岁爷嘴角的笑都还没落下，奴婢怎的就看不来，何况今日一进殿中，就觉得气氛欢快，他们高兴自然是万岁爷开心才敢啊” 康熙坐直身子侧过来面对素月，问道“那你可知朕为何高兴” “今日是检验诸位皇子与贝子骑射，想来定然是精彩纷呈，表现甚佳，让万岁爷自豪，才会如此开怀吧”素月将桌上有些凌乱的折子叠好，将茶杯搁置一边说道。 “是也，非也”康熙拉着素月坐在自己身边，看着素月说“你再猜” 素月苦笑，想起了一个笑话：你猜你猜你猜猜，瞬间忍不住笑出声“奴婢可猜不出来，万岁爷何苦为难奴婢” 康熙面色一愣，瞪了素月一眼“朕让你猜，你偏借口多，笑得如此，可是心里又在腹诽朕”康熙何尝不知道，素月怕是又想到别处去了，心里真是无奈。 素月忙清嗓，忍住笑，一脸认真“奴婢知错，只是奴婢真的想不出来，万岁爷赐教可好” 康熙伸出手指戳了素月额头一下，才说“你越发无赖”不过还是开口说明“朕的儿子们和宗室子侄表现好，精于骑射，不忘祖宗教诲朕自然开心，但是还不至于朕如此，难得的是看着他们兄友弟恭，和睦亲厚，让朕欣慰” 素月心中暗自好笑，康熙看到的场景素月能想象，不得不感慨，康熙的这些个儿子，随便一个都是影帝级别，那戏可真是入骨，连带千古一帝，也看不出来。 “怎么，你有别的想法”康熙见素月虽然笑着赞同点头，心思却明显不是外面露出的意思，意味深长的看着素月。 素月苦笑“奴婢哪有什么想法啊，只是觉得这样真好，又想起自己从小没有兄妹，有些出神”素月的确是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家庭，但是绝不是皇家的这些兄弟姐妹。此话有些违心，被素月半真半假的说出来，也真的瞒过了康熙。 康熙拉过素月的手，轻拍了一下“好了，今日朕折子颇多，你正好帮忙”康熙借故转移话题，也结束了两人的谈论，只是波澜不惊的眼底越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