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还是第二天
城巡尉,负责整个上京的日常巡视守护。简而言之,这扫大街收管理费的是他们,维护日常治安及秩序也是他们。 而城巡尉官职最高的是指挥使,官从三品,算得上是整个上京油水最多的京官了。指挥使下面还有东南西北四部,每一部领头之人则是副指挥使。 副指挥使下面则是有校尉、校官、军长。军长领百人城巡尉,而校官则领十名军长,校尉领五名校官。而副指挥使则领两三名校尉不定。 从职能来看,城巡尉看起来就像城市管理者和派出所的的结合,而金吾卫则是更像武力警察多一点,至于那神龙、狼牙、赤虎、霸熊四军则是普通军队,而禁军则是皇室护卫团! 看着那伍不成伍,队不成队的城巡尉,秦子赵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出奇,一支没有经过集体训练的队伍,不能成为军队,只能叫做‘乌合之众’! 倒是那矮胖肥圆的领头之人比较出奇,圆圆的脸,一笑便只剩下两条缝的小眼睛,还有那厚厚的大嘴唇,秦子赵只能说这人长得很科幻! “这位便是神探青天秦大人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那胖子一下马便立刻快步走了上来,满脸笑意地说道。 “这位大人,你那些下属在那吱吱喳喳地本官倒是不见怪,可城巡尉所离这最近却比那神龙军和金吾卫来得更晚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秦子赵丝毫不为所动,也是笑眯眯地问道。 “这……这……实在是平时欠缺cao练,本官日后一定将兔崽子好好cao练一番。”说着,胖子回头一声巨喝:“你们这帮兔崽子,没见着青天大人在这查案吗?还敢说话的回去去自己的头那里领二十军棍!” “这位大人,这是陛下的腰牌!按理,你应先确认一下!”秦子赵再次拿出腰牌,递给了胖子。 那胖子无比尊敬地接过腰牌,认认真真地摸索了一番之后行跪礼还给了秦子赵。 秦子赵接过腰牌一愣。怎么腰牌下面多了一张类似纸的东西。想了想,他才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贿赂啊! 只是没想到这胖子贿赂的手段如此高超!而且银票还是在陛下‘如朕亲临’的腰牌这下!秦子赵估计,如若他当面拆穿这胖子的把戏,那胖子必定会说‘哎哟,卑职怎么如此不小心,把自己的银票都拿出来了,好在秦大人发现了,否则卑职又要心疼好久了!’ 够胆色!够讽刺! 那么,这银票是收呢?还是收呢?还是收下呢? 如若十天后破不了案,这银两也能周转一下!如若十天后自己破案了,那到时自己如日中天,这小小一张银票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于是,秦子赵施施然地接过腰牌,好似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起身之后,那胖子笑吟吟地拉着秦子赵的手,说道:“没想到秦大人如此受陛下看重,真是年少英雄啊!卑职在秦大人如此年纪之时还在八艳楼厮混呢!” “哦?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在那城巡尉之中担任何职?” “呵呵,在下孔令冬。不才承蒙陛下看重,担任城巡尉指挥使一职!” “……”秦子赵算是彻底被这孔指挥使的脸皮给吓到了!刚才这三品的指挥使竟对着他一个五品的寺正口称‘卑职’,而且脸上没有一丝做作,犹如完全自然地发自内心! 难怪此人能在城巡尉指挥使这要平衡各方利益,拿捏精准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如鱼得水!单靠他这十丈城墙厚的绝世无双的脸皮,这大楚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替代了! 这样皮厚心黑为人圆滑的官场老狐狸,秦子赵自知自己是斗不过的。于是他连忙拱手说道:“孔大人,本官正好在这地方找着了线索,还望孔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将西边搜查一番,若是碰到可疑之人,还请带到此处由本官询问!” “秦大人说道,那自然是毫无问题!”孔大人豪气地拍了拍自己胸前颤抖的肥rou,应了下来。 然后他转身对这着那班城巡尉大声喊道:“儿郎们,给秦大人看看你们的本事!就算要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大人!”那城巡尉闻言乱哄哄地应道,一点气势也没有,随后便嘻嘻哈哈地往西边走了。 那孔令冬见剩下之人也是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便一个人溜达去了。 “秦大人,你打算如何收场啊?满城的城巡尉,金吾卫都跑你这来了,那神龙军也至少按例派出一千士兵,若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那可真成了笑话了!”这时,那芸儿姑娘走了过来,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该如何收场就如何收场!反正陛下看的只不过是九天后的报告而已!”秦子赵望向远方,神情淡漠地说道。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要找精通机关之人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去找一间密室而已!” 这时,明眼人都看出这位秦大人心情不是很好,那芸儿接连碰了两个钉子,也不再凑上来自找没趣。 霎时间,场面异常安静,吓得公输亮钥无匙这对基友大气也不敢呼了。 其实秦子赵不是在装冷漠,而是他真的很心烦! 文驸马一旦翻案,那就代表秦子赵错了,而老皇帝只是遭小人蒙骗而已,群臣不会将罪责归咎于陛下,他们一定会将秦子赵拉出来当靶子狠狠地批斗! 并不是秦子赵不能承认错误,向那文驸马道歉了事!而是他的仇人们不给他道歉的机会! 那因秦子赵被贬为平民的桑安石一定会让他的贵妃堂姐吹那枕边风,说他当初让大理寺门卫阻拦他进门其实是一早进看穿秦子赵名不副实,顺便警告那秦子赵不要胡作非为而已! 这套话有没有理不说,关键在于师出有名!这样,那桑安石就可以借机复起,官复原职! 而另外,那郭将军家中手执龙头拐杖的老太君见此良机又怎会错过?她必定入宫面圣,说那秦子赵说不定也会审错其孙的案件,不如发还重审! 陛下答应了,那老太君必定心满意足地离开,继续周旋求那孙子性命的一线生机! 陛下不答应,那陛下看在老太君的面上必定会轻饶郭御,将判罪减轻,如此一来也差强人意! 随后,那些翻案成功的文鸿雪和他的好友必定不会那么轻易地绕过秦子赵,必定御使那天下学子,说他扫蒙之日只不过是好运而已,更有甚者,说他暗箱cao作,早就与那些案子原告被告狼狈为jian,只不过是做场大戏戏弄天下百姓而已! 如此一来,在那天下学子带动之下,三人成虎,百姓如同盲从的鱼群,厌恶起了秦子赵,那些起初最为相信他的人感觉自己惨遭愚弄,在那之后骂他也会骂得最凶!如此一来,名声扫地的秦子赵只能沦落到如同丧家之犬,过街之鼠,人人喊打! 那时,秦子赵就算百口也难辨,被天下之人一口一个唾沫淹死。这想起来简直比那唐伯虎还凄凉啊! 而且,自己最初在礼部尚书下的暗棋也什么卵用在没有,就好似那左俊一点也不在乎她女儿的名声受损,按兵不动稳坐钓鱼台!百姓也没有对此事议论纷纷,张口八卦。 突然,秦子赵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其实这要怪他自己,他扫蒙日那天刷声望刷得太过了! 一字断案! 案中有案! 智破赖布案、赖牛案! 仅凭称呼便能识出杀人凶手的船夫谋财害命之案! 还有最后那遗产判决案! 哪个案件不是破得神乎其神,让人津津乐道! 如今这上京之中,街头巷尾的张三李四七姑六婆口中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秦子赵,把他传作神仙下凡,青天再世! 而礼部尚书那被郭将军之子郭御强抢的千金也只不过是花边点缀而已,少有人论谈。 也难怪那左俊一点也不在意,一切都因为秦子赵的风头太盛,反而盖过了一切! ………… 是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了!可是后路在哪呢? 秦子赵抬头四顾皆茫然! 就在此时,那肥嘟嘟的孔指挥使挤着一张笑脸回来了,远远地说道:“秦大人,秦大人,捉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头!” 有了!退路自己不就在眼前吗?能掌控整个上京城巡尉的指挥使会不识得些三教九流之人?说不定他自己就专门养了一群不见得光的人专门替他做些不怎么光彩的事! 秦子赵迎了上去,拱手道:“辛苦了孔大人,不知大人可知此人是谁?” “不辛苦!不辛苦!此人名叫薛之桥,曾是前朝宫里的太医,最擅长以毒攻毒!刚才有儿郎见他拎着一个包袱想偷偷摸摸地溜走!哼,竟然以为能逃出神龙军的包围,真是痴心妄想!”那孔令冬霸气凛然地说道,不过他那眯成缝的小眼看上去却是气势大打折扣! “你们干什么!一定是了!那老皇帝终于打算派人来处死我们这些前朝之人了!哼狗官,老夫要是敢哼一声就不信薛!”那头发灰白的老人倔着颈,如同要英勇赴义一般!
“呸!当年陛下放你们这些一身技艺之人一条性命,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在陛下亲征西楼之时也不肯为陛下效命!真是猪狗不如!”孔令冬一听却是十分愤怒,狠狠地踹了老头一脚,鄙夷道。 那老头倒在地上,嘴里依然不停地反驳道:“狗官,狗皇帝无耻登上帝位后大楚再也不是那个大楚了,那百姓也不是我大楚的百姓,老夫为何要替他们出生入死?” “你这是想差了!”孔令冬刚想再踹几脚,秦子赵便出声打断道,“当年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简单的愿望只不过是好好的活着而已,陛下秉时而生,顺应天道民心又有何不对?而且这君权也从来不是某一族某一人的,上古圣朝之时也是禅让德贤之人来做这天下之主。其实,你气愤的只不过是新陛下登基,而你惨遭清算而已。但这也正常,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骂几声也是应该!可你最不该的是将那私愤泄于平民百姓,将他们也视作仇首敌寇!” “不对!那帮乱民支持狗皇帝,实在该死!老夫忠君义胆,又怎么会反助叛贼?老夫恨哪!那狗皇帝和那乱民怎么就没被西楼赶尽杀绝!”那薛之桥捶胸顿足,忿忿不平地怨道。 “你这反贼,不知悔改!真是气煞我也!”那孔令冬越听越气,拔刀欲砍之! 秦子赵连忙抬手阻拦道:“孔大人,要杀此人也得禀告陛下三覆奏之后才能杀,否则你这指挥使就是擅杀良民,是大罪啊!来,把刀给在下吧。” 那孔令冬也是幡然醒悟,抹了一把冷汗道:“多谢秦大人劝住,否则本官不然就犯下大错了!只因在下一命是陛下救回来,富贵荣华也是陛下给的!如今听这恶人是非不分,实在是气急败坏才做出如此蠢事!” 戏演得真好!你这个吨位若是真要砍人凭他一个无力之人能拦得下来? 秦子赵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但嘴上很给面子地赞道:“啊!原来如此!孔大人如此容不得他人诋毁陛下,果真是知恩图报,忠君报国之人!实在让在下汗颜!且让在下驳斥这冥顽不化的老头,如何!” “好!就听秦大人的!”那孔令冬自然拍手称快。 “呸,装模装样,恶心!看来这狗皇帝的大楚也快亡了!到时楚幼帝光复大楚有望啊!”那老头朝着两人吐了一口水,形若癫狂地说道。 “所谓朝代,不论如何更迭,在这片土地之上拔地而起的皇室治理的还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人!若是这天下百姓觉得这个皇室治理的还不错,自然也顺顺当当地活下去,可是这个皇室太不人道,竟然让人简单活着都做不到,那天下百姓自然揭竿而起,改朝换代。总而言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支持皇室长久的是这天下民心。”说到这里,秦子赵顿了顿,指着摊在地上的薛之桥又说道:“你口中所谓的大楚早就被民心所弃,只留下你这种不愿面对现实的人,顽固不化,仍在痴心妄想!而且,陛下也是这片土地上出生的人,是这天下百姓中的一人,并非异族。又就这天下百姓治理得国泰民安,这天下民心又为何不能归于陛下呢!” “好!好!好!”那孔令冬一听,大呼三声,拍手称道!而那赵钰和芸儿也是神情激动,心潮澎湃! “你诡辩!狗皇帝背信弃义!当初明明说是借帝位,后来却出尔反尔,强行赖着不还!狗皇帝!”那老头闻言急红了脸,破口大骂道。 秦子赵摇摇头,叹息道:“看来你还没听明白我的话!这天下如水的百姓才是那关键,若是前楚得民心,又何须借帝位于陛下?若是前楚得民心,那天和八年之时上京数十万百姓挽留陛下?说到底,这天下民心已经变了!懂吗?” “乱民!乱民!”那薛之桥闻言无力反驳,只得喃喃不停。 秦子赵摇摇头,取出那皇帝的腰牌,说道:“薛之桥,如今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陛下‘如朕亲临’的玉牌,本官秦子赵奉旨查案,要征调你!你可愿意?” 那薛之桥闻言猛然抬头,双眼瞪大,眼睛红红地盯着秦子赵手中的玉牌,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慢慢地伸出了手,缓缓地伸向玉牌。 然后,他拿到了,握住了,抢过去了。 然后,他狠狠地把玉牌往地上一摔,站起身来就想用脚狠狠地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