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且看我敢不敢
玉雪瑶看着那被她踹飞出去后，重重砸在了地上不省人事的太监，愣了愣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就算你是个太监，也别胡乱勾肩搭背的啊，姐跟你又不熟……” 声音不大，坐在上方的尚安帝自然没听到玉雪瑶的这番自言自语。 但他的心情并不美丽，他看着玉雪瑶，眸色是变了又变，奈何玉雪瑶一直不鸟他，所以他的目光最终也只能几次三番的全都投向了楚寐。 他没想到这玉雪瑶竟也有着如此身手。 之前要去拉住玉雪瑶的太监虽然看着不算高大，但那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体形，别说玉雪瑶只是区区一介弱女子，就算是正常的成年男子想要做到一脚就将人踹飞出去，也是极难办到的事情。 尚安帝不相信一个尚书府里的深闺小姐会有这样厉害的本事，但他知道楚寐一定有这个能力。 此时的尚安帝根本就是连脑子都懒得用一下，就直接认为玉雪瑶这身本领一定是楚寐传授的。 于是，他看楚寐的目光就更加的晦暗莫名了。 他一会儿看看楚寐，一会儿看看玉雪瑶，心里想的却是，楚寐这人一定要除，而且要尽快！ 至于玉雪瑶……如若和楚寐一样不能为己所用，那也别怪自己辣手摧花了！ 除了尚安帝之外，其他人也是同样在猜想玉雪瑶这神来一脚的本事究竟是从何而来，而就在大家都在愣神的时候，何氏神色不明的起身了。 夜色下，何氏的面容在周围的那些宫灯下显得模糊不定。 她走路的时候并没有发出什么特别明显的脚步声，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度使她显得格外的夺目，随着她起身朝前走来的动作，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安静了。 只剩下她身上佩戴的那些饰品在随着她的走动发出了玎玎珰珰的碰撞声，十分的清脆动听。 玉苍止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抬脚走回了位置。 他身为男子，即便是再有愤怒，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处置自己的嫡女，所以，何氏此时站出来，倒是省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然而玉苍止与何氏虽是夫妻，但他却并不能体会到何氏心中的轮番煎熬。 不……他不是不能体会，而是没有去体会。 何氏极力压抑着自己脸上的狰狞，一步一步，轻柔又缓慢的朝着玉雪瑶走了过去。 等走到距离玉雪瑶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她才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瑶儿，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来母亲这里。” 说话时，她还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不要在这种场合失了她应有的仪态。 天知道她压抑得有多痛苦。 她几乎受不了了，这玉雪瑶如此目中无人，先前尚安帝提出要玉雪瑶入宫时，她还有些兴奋，只可惜……何氏多希望玉雪瑶能就这么进宫啊，到时候，玉太后肯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却没想到，陛下让她进宫的事情会就这么不了了之，而且这玉雪瑶更是连自己的身生父亲都敢不敬！ 这一番思绪下来，何氏心中的怒意早已抑制不住。 她的怒意因她口中的‘母亲’二字而起，也因玉雪瑶而起，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已经死去了的女儿。 如果不是因着这玉雪瑶，那两个乖巧的女儿，此时只怕是还会一左一右的守在自己身边……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杀了自己女儿的凶手却还能这么猖狂，还这么目中无人！ 何氏越是如此想，脸上的神情就越发的狰狞，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玉雪瑶，仿佛这么看着就能把玉雪瑶的脑袋拧下来一般。 随着话音的落下，她脑中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她知道，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就算是再心有不甘，再有愤恨，也都得忍着。 她调整呼吸平稳着心中的抑郁情绪，随后她抬起了左手，要去拉住玉雪瑶。 玉雪瑶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眯。 她在何氏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杀气。 不过，自己手中握着柳叶小刀，且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在何氏动手前闪身离开，如此，何氏的一番杀意并没能让她萌生出什么惧意出来。 玉雪瑶没有因何氏的逼近而后退，也没有因她的话就乖乖上前，她只是神情自若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双唇微启，冷笑道：“何氏，你信不信，你只要再近一步，我就能让你死不瞑目。” 何氏眼中的恨她不是看不见，但就算看见了，那又如何？ 别说玉雪妍和玉雪云两姐妹是死在楚寐手上的，就算是死在她自己手里，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何氏如果真的就是那给脸不要脸的款式，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不过是再加一条人命罢了。 玉雪瑶想到此，心中决定已下，手中柳叶飞刀随时都能掷出。 以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下午知道楚寐开始回想从前的那些记忆后，她就不想再等什么时间和机会了。 楚寐的实力究竟如何她没有亲眼见过，但她相信，楚寐能说出自己去想的这种话，就表示他一定能想起来。 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玉雪瑶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要尽可能的在楚寐想起过去之前恢复修为……就算修为不能恢复，那至少也要保证自己在他记忆苏醒后，还能从他的魔念下活着，亦或是有阻止他自杀的能力。 而要恢复修为，就必须先要把玉雪瑶原身留下来的这点儿破事儿全收拾了。 眼下，就是一个送到眼前来的机会！ 想到此，玉雪瑶手中那五柄柳叶小刀的刀刃上都已泛起了淡淡的白光。 只要她想，只要她的一个念头，何氏的心跳就能结束。 何氏立于三步之外，一直前行的步子终于停了下来，但她在听到玉雪瑶的话后，原本就十分苍白憔悴的面容忽然就变得更加狰狞恐怖了起来，她像是失了心智一般仰头哈哈的笑了几声。 而后就是脚下步子加快，再次朝着玉雪瑶走来，同时厉声喝道：“你敢！” 何氏想不通，自己还能如何才能算死不瞑目！ 这个府里，玉苍止于她而言算个P。 她嫁进府后，才知道那个男人眼里装不下任何人，他心里没有任何人。她嫁给玉苍止十九年，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得到他的过多在意。 这十九年她得到了什么？ 除了三个孩子，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因为玉苍止那永无休止的野心，因为玉雪瑶和楚寐的存在，她连女儿也没有了。 自己还能如何痛苦才能算是死不瞑目？ 何氏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即便是将这玉雪瑶生吞活剥了，也不能解开心头的恨。 她恨玉苍止给不了她曾经期盼的一切，但她更恨玉雪瑶，因为玉雪瑶毁了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 可何氏终究是被心头的恨潮迷了双眼。 她忘了自己除了那两个已经死了的女儿，还有着一个出色的儿子，而她的儿子此时正在不远处，正面露忧色的想要起身喊住她，想要让她冷静下来。 何氏一步步的朝玉雪瑶逼近，玉雪瑶看着她那溢着泪水的双眼却是忽然一笑，就不打算直接要了这何氏的命了。 她觉得，与心中重要之人永别后的情绪应该很难受。 但她完全无法理解透这种感情。 曾经她和家人离别时，看到的都是家人欢欣鼓舞的神情。 那是她被迫出嫁的时候。 她被大族之长看上，要她嫁了去才能保得族中的长久安宁，所以她的出嫁，就象征着家族的安宁。 那时她的年纪还小，不过十四岁，她清楚的知道家人不喜欢自己，也知道族人不喜欢自己，所以她想，自己凭什么要为了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的安宁而嫁给那什么素未谋面的大族之长呢？ 凭什么？ 但她的恳求和哭闹都成了笑话和无用的挣扎，她还是被强行送进了花轿。 玉雪瑶一直都很羡慕何氏母女的感情。 她从来都没有否定过自己的羡慕，就算是玉雪瑶的前身，也就是现如今的李瑾，对于这何氏母女之间的情谊也是同样的有着羡慕。 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 就像是李瑾的原身，即便是病入膏肓了，她的爹娘对其都还能爱若珍宝。 而玉雪瑶的原身与前世的玉三娘，她们在刚懂人世，刚明事理的时候，想的却都是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期待她们的存在，也没有人对她们抱有期待。 但玉雪妍和玉雪云呢，她们从一出生就备受瞩目，备受关注，身体健康，爹娘关爱，兄妹互助……呵，看看，这是多好的开始！ 可惜，这样美好的人生，玉雪妍和玉雪云却无福消受。 想到此，玉雪瑶就看着神情悲戚的何氏，脸上的轻笑渐渐的化作了淡淡的怜悯。 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她就心生同情了？ 也许……吧。 她敛了心绪，看着何氏的脸，终是将脸上的笑收了回去，冷声说道：“你且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