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 青果灵酒
“修道数百年，除了修炼追逐大道，那些道途中的经历、情感，不也是弥足珍贵的吗？” 慕松玄眸中更显柔和，道：“于我而言，能与她共度一段岁月，并孕育出炎儿，便是这修道生涯中难以忘怀的记忆。大道至简，所得到的力量最终都会结成道果，而修道的目的，除了长生久视外，无外乎守护与责任。” 孟浮三人心中均是一震，隐隐间仿佛触及到了什么，不由得审视起这多年来的修炼岁月，每一次经历自脑海中流淌而过，都令他们对于修道的真意理解得更为清晰，而这，便是慕松玄所要教给他们的。 孟浮神色略显复杂，看着身形挺拔如松的慕松玄，心中不由暗自感慨。他岂能不知，慕松玄将这一切讲出来的目的，既是倾诉，同时也是在引导他们在修道上该如何取舍。 前世的孟浮偶得机缘洞开灵窍步入道途，有着身为散修的艰辛苦楚，体会过宗门弟子的优越闲逸，尝过与整个修道界为敌的滋味，有过被背叛、抛弃的绝望，绝处逢生的喜悦，痛失挚爱双亲的愁苦，沉沦杀戮的心如死灰…… 这种种不可思议的经历汇聚了他前世八百载的沉浮，亦造就了那个看淡世事的“清羽天君”。 如今孟浮重生而来，行事皆谨慎多思，务求完美，可在无形中，他何尝不是抛却了前世的自己，尽管极力规避，但仍旧无法正视，更遑论真正的融合。 可在此时，孟浮脑海不断轰鸣，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经历不断交织在一起，纵使起点相同，但却走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孟浮隐约间有了一丝明悟，道者，心也。修道亦是修心，只要将“心”臻至极致，便是道途之始，亦是道途终点。 这“心”或是情绪，或是执念，或是渴望，不一而足。对于孟浮而言，今生的修道，便是圆满前世的缺憾，这是他的执念，而他的渴望，便是登临天穹星阁，摘取属于己身的道果。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盘旋回转，看似极长，实则不过是短短一瞬，待孟浮醒转过来，看向慕松玄的目光中，已带了赞叹之意。 慕松玄的天资自不必多言，能在短短百余年内晋入法相境便属难得，而他经过凡俗结缘一事，能够走出心障，明白守护的真意，便是窥得大道的门槛了。 孟浮对其唯有欣赏，须知晋入紫府境后，对外物的看重已是大为减弱，更多的，还是放在对大道、法则上的领悟，而如今慕松玄的感悟颇深，想来在日后的修行中，必定突飞猛进，在百年内成就紫府境尊主也大有可能！ 在三人心思各异时，慕松玄露出微笑，道：“今日师尊所言，希望尔等都能记住，日后切记勤勉修行，我或许在一段时间后也要闭关了。” “啊？”孟浮三人皆是露出讶色，没想到慕松玄才方从那种醉生梦死的状态中走出，便要开始闭关。 见状，慕松玄摇头失笑，道：“自将炎儿带回宗后，我已足足近百年未曾修炼过了。如今无论是为了炎儿也好，为了自己的修行也罢，是时候该闭关一段时日了。” 顿了顿，慕松玄续道：“况且我在这近百年中，每日以灵酒滋养rou身体魄，无形中也积攒下了一股颇为庞大的元气，若是机缘足够，或许只需数年，便可再破一境！” 说到此处，慕松玄凭空生出一股豪气！ 他本就是千符宗的天才弟子，修道百余年便晋入法相境，而后下山游历，虽然因种种变故耽搁了修炼，但他此时的道行也已达到法相四重境的层次，凭借着近百年内积攒的元气，若要破境也是不难。 “灵酒？”孟浮闻言，心中倒是暗自点头。 灵酒同属奇道百艺之一，与丹道相似，都是可以提升道行进境的奇道。不同的是，灵酒的效果较弱，但也更为温和，并不似丹丸那般霸道，且有丹毒残留体内，对将来的修炼并无益处。 然而灵酒的制作并不易，往往需要花费多年的光景才能有所成，单是这一点，便又弱上了许多，故而愈是珍稀的灵酒，其价值便愈高，远非同等效用的丹丸可比。 “莫非这便宜师父还是名酿酒师不成？”孟浮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就听得慕松玄笑道：“对了，为师这多年来也酿制了不少的灵酒，如今拿出一些来分与尔等，也算是为师的些许补偿吧。” 说罢，慕松玄一手自腰间悬挂的芥子袋中抹过，随即，伴随着灵光闪过，三个酒壶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拿去吧。”慕松玄手上微一用力，那三个酒壶便朝着孟浮三人飞来，后者连忙接过，道谢一番。 孟浮小心翼翼的开了壶口，轻嗅片刻，察觉到丹田中的真元的流动仿佛都因此而加快了少许，面上不由露出喜色。 见孟浮三人面露喜意，慕松玄笑道：“这是青果灵酒，对于本命境的修道者大有好处，若是你们遇到瓶颈，大可凭借此物来破境。当然，仅限于小境界之间，若是晋入法相境，便远非这般简单了。” 闻言，孟浮也不禁暗自咂舌，听慕松玄这话的意思，莫非还有可助于晋入法相境的灵酒不成？看来这便宜师父在灵酒一道上的造诣，同样是不凡啊。 “尔等要记住，青果灵酒虽然药性温和，但也不可多饮，否则得来的道行便如空中楼阁般不堪一击。”慕松玄正色道：“每日在修炼时咂一小口，便可助你们道行提升些许，长久下去，或可将修炼的进度提升不少。” 听了慕松玄的话，孟浮三人深以为然。青果灵酒固然效果非凡，然而它毕竟也属于外物的一种，过于依赖外物，带来的并非是切实的道行实力，而是虚无缥缈的境界。 “行了，今日说了不少，为师也乏了。”慕松玄面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道：“待你们大师兄出关后，我交代他一些事情，在这之后，为师便要着手开始闭关。” 孟浮三人点头应是，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 回到竹屋中，孟浮仔细掂量了酒壶片刻，露出一抹笑意，道：“这青果灵酒颇为珍稀，如此多的份量，只怕助我晋入本命三重境是绰绰有余了。” 他如今道行不低，但距突破也还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不过若有青果灵酒的辅助，或可将突破的时间提前一至两年，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思虑了片刻，孟浮将壶口打开，微微咂了一口，旋即闭上双目，开始修炼。 那口青果灵酒入喉即下，有些清凉的感觉，却又充满了充沛的元气，在静脉重要游走不停。孟浮运转起玄天地阙金章，丝丝缕缕的元气登时被炼化为真元，汇入到金丹之中，随着金丹的旋转，真元也被打磨得更为精纯。 他如今晋入本命境，真正发挥出玄天地阙金章这门直指大道的功法的威力。无论是平日炼气修行，还是斗法对战，沟通、炼化元气的速度较之以往均增强了不少，这对于他的意义自然十分重大。 毕竟消耗真元的迅速补足，能令孟浮在打磨金丹上节省不少时间，却能够做到一样的水准，可谓是事半功倍。而这，对于斗法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言，单是他真元此时的浑厚程度便不逊色于四重境的修道者，真正的实力要胜过表面的道行境界。 随着最后一丝青果灵酒被炼化为真元，孟浮缓缓睁开双眸，如吐出一口浊气，感知到金丹中的真元仿佛又强上了些许，他不由得露出笑意，道：“这一小口青果灵酒便抵得上数日的苦修之功，若非不宜多饮，只怕道行的提升要更为惊人。” 不过即便如此，孟浮也十分满足。 毕竟青果灵酒实乃意外之喜，孟浮如今凭此物能将修炼的时间大幅缩短，自然不会贪心不足蛇吞象，反而害了自己，于平和的心境有碍。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孟浮便终日在竹屋中修炼。时而吞服一口青果灵酒精进道行，在觉功行圆满后，便又制作符篆或是修炼那自讲法岩中习得的符法三叠之术，为此还消耗了不少的符篆。 不过孟浮本就天资聪颖，倒也在这段时日里将这秘术修炼至小成的地步，祭出的三道相同的符篆威力较之以往增加了何止倍许，几乎堪与四重境修道者的一击相比拟，算得上相当不差了。 除此之外，孟浮与温灵、言清风二人在一个月后也见到了朱炎。 朱炎容貌英俊，颇有慕松玄的几分形似，但性情却更为疏朗开阔，孟浮稍一感知，便知其主修功法乃是火属性的，倒很是热心。 四人相聚自然言笑晏晏，孟浮身为小师弟，倒也得了不少好处，在言谈中，几人也互相交流了修炼的心得。而其中朱炎已是法相境真人，见识自然远超温灵二人，故而随口道来的修炼之语都有几分道理，倒是令孟浮对其多了几许赞赏。 这之后，慕松玄便开始闭关修炼，而师兄弟几人也改为三月一聚，各自进行修炼。 半年后，孟浮手中堆积了不少闲时练手的符篆，且材料也消耗一空，便决定下山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