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灵
九大灵窍各有玄奇，更关乎修道者的根基，是以修道时日稍长些，自然便对九大灵窍如数家珍，而翎羽窍乃是九大灵窍之一，于身法有莫大助益，是以开启了翎羽窍的修道者，飞遁速度远比道行等同的修道者来得快些。 孟浮前生亦洞开了翎羽窍，又兼数百年摸爬滚打，身法一途距离那无上道境也仅有一步之遥，更被无数修道者称其为“清羽天君”，指的便是孟浮在身法上的成就。 只是如今的孟浮自然没有这等本事。 单凭那一身灰色、简朴的衣衫，罗师叔便可以断定其仅仅是一名普通的杂役，却又能够说出“翎羽”这二字，这名少年…… 为那声音所吸引，可在看到孟浮手中所拿羽毛后，罗师叔不禁哑然失笑，暗道：“也许是巧合吧！” 可这么略微瞧上一眼，罗师叔却又轻咦一声，朝着孟浮靠近了几步。 “虽外体污浊不堪，但内里却是难得的洁净，一口先天元气竟是未受到侵染，倒是难得的好苗子，只是在此处当杂役……”罗师叔眉头微皱。 按理说来，眼前这少年约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理当是数年前被送上山门的孩童，不过既是身为杂役，想必当初入山测灵时能够洞开的灵窍不足五个，无法修道。不过事无绝对，也许身在宗门，受天地元气浸染，会将污浊之气排掉少许也有几分可能。 如今仔细一看，这少年的根骨俱是上佳，或许可以再测灵一番。 这般想着，罗师叔露出温和笑容，招手示意孟浮上前。 孟浮见状，微微一惊，在原地踌躇稍许，还是挪动着步子向罗师叔走去。 “不用怕。”罗师叔袖袍轻挥，一股和煦元气便送入了孟浮的体内，助其平复心绪的同时，那股元气也在丹田处逡巡了起来。 一旁的林师兄露出诧异之色，他修道两年，自然知晓这罗师叔此举是在测灵。 所谓测灵，其实便是检测人身内所能洞开灵窍的数目，而这般手段大多数用在七八岁的孩童身上，而年纪稍长些，灵窍中后天浊气的堵塞便愈发严重，像他这个岁数，基本上便绝了修道的可能。 眼下这灰衣少年年纪与自己相仿，体内灵窍当尽为污浊之物所染，却不知罗师叔为何如此做法。 林师兄修为不到，自然无法知晓其中缘故，反观罗师叔，随着那股元气的不断巡查，他的神情，却渐渐变得丰富起来，最后更是露出了欢喜之意，出口道： “这位师侄，你丹田内竟有六个灵窍可洞开！” 孟浮闻言后却是一脸的迷惑，这神色落到罗师叔眼中，令他愣了稍许，随后才拍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竟忘了，你如今还是杂役身份，自然不懂修道之事，也罢，我将你带去见副峰主，早日助你洞开灵窍，引气入体。对了，你是何名姓？” “孟浮。” “原来是孟师侄。”罗师叔又扭头对林师兄道：“林师侄，我且先带这位孟师侄前去拜见副峰主，你便先行修炼去吧，择日我再为你解答九大灵窍。” 说罢，罗师叔将体内真元一催，淡灰色的光华当即自脚底涌现，旋即一把抓上孟浮，径直朝着千落峰上飞遁而去。 见着两人离去，林师兄彬彬有礼的笑容当即敛去，俊美的面庞上出现了微微的扭曲，低声道：“孟浮是吗？六灵窍之身，还真是了不起！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向罗师叔攀些关系，竟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卑贱杂役破坏，哼，阻我问道，那就不要怪我断你道途了！” …… 玄魔宗共有六脉山峰，每峰又有正、副峰主之分。而修道有成的弟子可晋为长老，分管内、外两门。 洞开灵窍、步入炼气境的弟子可入外门，而引气入体直至圆满、步入真元境的弟子便入内门。至于突破真元境的弟子，或可成为核心弟子，或可成为内、外门长老，并不一概而论。 千落峰顶，此方天地元气乃是整座千落峰最为充沛之地，故而大多数弟子的住所都在这里。 外门弟子住所的天地元气，相对于内门而言，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对于洞开灵窍的弟子而言，便已足够。 此时孟浮盘坐在一间四四方方的静室中，观想着丹田内的灵窍，面色肃然。 良久后，他才睁开双眸，露出笑意，心道：“此番筹划成为修道者的第一步，倒还算是顺利。” 原来，先前的一切，竟是孟浮以有心算无意，一步步筹谋而来。 结合前生的记忆，在罗师叔两人到来之时，孟浮恰到好处地道出“翎羽”二字，所为的，不过是吸引罗师叔的注意。 根据前生所知，罗师叔心思缜密，在一众长老中也较为宽和，因此孟浮相信，只需一眼，罗师叔便能发现自己体内的上佳根骨，进而探查灵窍。 当然，早在昨日，孟浮便通过前生的观想之法，在早已洞开了些许的灵窍中感应天地元气，继而小心翼翼地调动了些许，将身体的污浊之气除去。所谓根骨便是体魄的优劣，孟浮既是将体魄涤荡了一番，自然被认作根骨上佳。 而结果自然让他欣喜，罗师叔果然检测出了自己的灵窍资质，便要将他带去拜见千落峰的副峰主。 前生的孟浮，早早离开了千落峰，自然对副峰主并不熟悉，因而存了几分忐忑。好在副峰主对这等小事并不在意，只是照例盘问了几句，孟浮一概答道“不知”后，他在确认了孟浮有着六个足以洞开的灵窍，也就随意应了下来，并令罗师叔明日为他开灵。 修道之途始于洞开灵窍，也就是开灵。 只要洞开了一个灵窍，便入了灵窍境。 不过每洞开一个灵窍，所耗费的元气都是成倍增加，寻常道行的修道者，自然无法胜任。罗师叔乃是内门长老之一，道行已达真元境，有他来洞开灵窍，也算是颇为不错了。 要知道，寻常五灵窍的弟子，均是由初入真元境的外门长老开灵，也唯有六灵窍、七灵窍这等不错的资质，才会有这等待遇。 孟浮沉思稍许，确认自己并无大的差错，也就安心睡去，为明日的开灵养精蓄锐。 …… 千落峰巍峨高耸，单就外在气象而言，还在其余五脉山峰之上。峰外云雾缭绕，峰内却是别有洞天，一盏盏长明灯悬挂左右，照出一堵堵灰暗斑驳的墙壁。 孟浮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在偌大的宫室独立，显出几分紧张神态，只是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前世偶然得到那件灵物，虽令孟浮一次性洞开了七大灵窍，但由于当时处在昏迷的状态，对于开灵的过程并不知晓，在后来的道途上，也不免留下了心障。而今，若是能拥有灵窍洞开的亲身体验，想必在修道上也会顺遂不少。 正自想着，罗师叔着一袭宽大长袍，其上绘有堪称可怖的厉鬼图案，朝着孟浮缓缓走来。 孟浮瞳孔一缩，身躯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露出惊惧的神情，心中却暗道：“眼下的罗师叔看上去倒平添了几分威严与肃穆，只是没想到不过是‘开灵仪式’，竟让他如此慎重，看来我先前的选择倒是没有错。” 见孟浮如此神态，罗师叔也不以为然，玄魔宗的长老服饰皆是如此，那栩栩如生的厉鬼、黄泉等幽冥图案乃是不可或缺之物，不过一介杂役能够忍着不发出叫声来，倒也有几分胆识。 如此想罢，罗师叔也就露出了几分赞赏，温和道：“孟师侄，你且上前来。” 孟浮强自镇定下来，虽说仍是面色苍白，但肢体却已不似方才那般颤抖，依言上前。 罗师叔微微颔首，旋即正色道：“接下来便要为你开灵了，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若是开灵的过程中有所不妥，不仅会前功尽弃，甚至连性命都有危险，这么说，你可明白？” 迎着其严肃的目光，孟浮神情亦是一肃，道：“师侄明白。” 说罢，孟浮按照之前罗师叔所言，当即盘膝于地，静待其洞开灵窍。 罗师叔神色肃穆，见孟浮如此乖巧，也就不再多言，而是暗暗催动体内真元，化作一股灰黑气浪，没入到孟浮的丹田之中。 人身之丹田，共有九大灵窍，分别沟通神魂、体魄等处，最是玄妙。 在那股灰黑气浪入体时，孟浮霎时间便感觉到了丹田中的情况。 宛若一片漆黑的夜空，忽而，一道光芒闪烁不停，紧接着，亮芒大绽！ 九处壶口般大小的窍xue映入眼帘，其中三处窍xue尽数为一丝丝乌黑浊物所堵塞，而另外六处窍xue则闪烁着些许光芒。 孟浮的心中升起明悟，这便是修道的根本，人身内的九大灵窍！ 而那道光芒在停留了一刹那后，便又分作六股，朝着六处窍xue涌去，想来是要一举洞开那有着浊物堵塞，但仍留有缝隙的六处灵窍。 孟浮眼看着丝丝缕缕的亮芒进入灵窍之中，随后在不断的涌动着，一个来回，便使得灵窍内的光芒愈发大了些，起初如同芝麻，而后便如蚕豆，一点点地扩大着。 而与之而来的，便是那随着灵窍被外力洞开的剧痛，一波波的涌来，恍若永无止境一般。 在这灵窍被洞开的奇异感受与疼痛来回翻覆的交杂过程中，孟浮默念道： “神庭、气海、巨阙、太渊、翎羽、涌泉……九大灵窍，我已洞开其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