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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蒙古部落

    第十三节蒙古部落

    辽阔的蒙古草原地势起伏微缓,沃野千里,水草丰美。静静流淌的额尔古纳河九曲一回,偶有野鸭和灰鹤自河面惊飞而过,灵妙地点缀着碧水蓝天间的空静。

    库里帖木尔和小儿子雅克布纵马驰骋在青幽幽的草原,河边吹来的微风温暖湿润,拂过脸颊惬意无比。库里帖木尔是草原东部泰古郎部落的首领,几天前领着十二岁的小儿子雅克布去草原上最盛产美女的弘吉剌部挑选新娘,归途中无端遇到了山洪。滚滚而来的山洪水冲毁河道,引得额尔古纳河的河水暴涨,耽搁了父子两人几日的归期行程。

    库里帖木尔和雅克布沿着额尔古纳河的河边纵马赶路,部落的营地安扎在额尔古纳河下游的丰美草场,雅克布急着要将意中的新娘告诉阿妈,两人急行半日便远望可见营地帐篷里飘出的缕缕炊烟。

    库里帖木尔是有名的草原射手,身材魁梧,目光犀利,弯弓搭箭百步穿杨,坐在马上隐约看到前方的河滩上趴伏一人,古道心肠的库里帖木尔大声喊来儿子雅克布,两人催马走到近前。

    雅克布将趴伏在河泥上的身体翻转,库里帖木尔搭在手腕感到脉搏丝丝跳动,口中也还有微弱的呼吸,不禁对着天空向长生天低声祷告几句。

    库里帖木尔身旁的雅克布开口问道:“阿爸,这人还有救吗?”

    “长生天保佑,这人只是暂时的昏迷,还有得救。雅克布,把我的马牵过来。”库里帖木尔将人扛起横搭在马背,催马疾驰便跑回到部落的营地。

    四贝勒醒来已是三日后,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顶温暖的毡帐中,身下压着羊皮的毛褥,上面盖着厚厚的棉被。帐篷的中间烧着炭火,上面吊着一顶小锅,小锅里咕嘟咕嘟地散发着阵阵奶香,一名身材魁梧的蒙古汉子正在用铁钳往火盆里添加木炭调拨炉火。

    四贝勒用微弱的声音对着汉子问道:“我在哪儿?”

    库里帖木尔听到四贝勒的声音,一边舀起热牛奶递到四贝勒的嘴边,一边说道:“远方的朋友,这里是草原,你很虚弱,先喝碗热牛奶好好休息吧。”

    纯朴的库里帖木尔从衣着打扮猜测出四贝勒是来自中原的汉人,见四贝勒舒醒过来,热情地从炭火上面的吊脚小锅里盛出热牛奶给四贝勒喝下。

    四贝勒喝下热牛奶身体转暖,躺在毛毡上又渐渐睡去,脑海里依稀记得吞噬一切的洪水和沁人心脾的清香,其余的记忆断断续续连接不成片。

    几日后,四贝勒勉强能够下地走路,已然无性命之忧,对库里帖木尔的救命之恩,四贝勒感激不尽。

    库里帖木尔的性格爽直率真,大咧咧地对四贝勒说道:“我的朋友,你出现在我的眼前是草原长生天的旨意,长生天大人送来的人都是好人,草原上的牛羊没有孤零零的,这里的水草丰美,就和我们一起过活吧。”

    库里帖木尔是蒙古黄金家族的后裔,盘踞在东蒙世袭公爵,父祖时期的喀伦帖部族强盛,周围的大小部落皆被其所臣服,但美丽的草原也会长毒草,库里帖木尔的父亲过世后,几个野心勃勃的叔叔趁着库里帖木尔年幼好欺负,竟然勾结边境上的白俄土匪起兵发动叛乱。叛军推举库里帖木尔的四叔雅科泰为部落的首领掌管印信,骄横地将草场和牛羊全部霸占。

    年幼的库里帖木尔跑进深山老林才躲过几个叔叔的追杀,数年来天当被,地当床,渴了喝泉水,饿了吃野果,历尽千辛万苦的库里帖木尔终长成年。库里帖木尔继承了父祖的彪悍,生得高大魁梧,善射弓箭,靠着打猎获取的动物皮毛同其他部落交换得到生活所需,一个人渐渐地在额尔古纳河的河边安顿下来。

    喀伦帖部族里有些忠实的老家奴听到库里帖木尔长大成人的消息惊喜万分,纷纷举家带着牛羊赶来拥护。库里帖木尔倍受感动,在额尔古纳河的下游选了块水草丰美的草地安下营帐,继承喀伦帖部落的传统建立起新的泰古郎部落。

    库里帖木尔精心经营着来之不易的泰古朗部落,以仁慈心赏罚,张弛有度,以躬亲力劳作,勤恳放牧,引来越来越多的遗老部众和草原流民投奔而来。额尔古纳河的水草丰美,物产丰富,新生的泰古朗部落在年富力强的首领苦心经营之下不断壮大,部族里人丁兴旺,牛马成群,库里帖木尔也娶了妻子,生下四个儿子,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起来。

    库里帖木尔的四叔雅科泰勾结边境上的白俄土匪谋篡部落的印信,得手后生活骄奢yin逸,对待部众百姓残虐施暴。暴君不可为王,豺狼不可牧羊,喀伦帖部落在雅科泰的糟蹋下逐渐衰败,东部蒙古的霸占地位也被死灰复燃的草原狼塔塔尔人所取代。

    雅科泰从牧民的口中得知侄子在额尔古纳河东山再起建立新的泰古朗部落,心里发慌恐惧,几次派出人马前去袭击掠夺。库里帖木尔骁勇善战,领着部众连败雅科泰的人马,但也损失惨重,部落的营地仅存五六十户,且以老人和妇女居多,轻壮兵士不足百余人。

    四贝勒被库里帖木尔收留在泰古朗部落里调理休养,转眼间半月过去,身体逐渐恢复元气。库里帖木尔最为敬佩四贝勒的识文断字,经常拿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报纸让四贝勒念读,痴迷地了解草原以外的时事新闻。

    春暖花开的蒙古草原生机盎然,活跃的动物在草丛间尽情地奔跑嬉戏。按照蒙古人的惯例,初春时节正是每年捕猎的季节,库里帖木尔也和族人准备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围猎。库里帖木尔将围猎的目标锁在科尔沁草原的深处,科尔沁草原繁殖的黄羊膘肥rou厚,连着头颅的心肺和肝脏晾干保存是非常珍贵的药材,对缺医少药的草原蒙古人来说更是弥足珍贵。

    四贝勒也被邀请参与围猎,另外还有库里帖木尔的四个儿子。库里帖木尔的长子苏博泰,次子博伦贴,三子查理乌干台,四子雅克布。四个儿子除了四子雅克布年幼,其他三个尽皆高大健壮,骁勇彪悍。

    四贝勒随着围猎的队伍出行,背着弓箭,跨戴箭壶,腰间别着通天赌坊里得到的玄铁岩棍。库里帖木尔用香火烟祭祀玛乃汗,领着围猎的几十名部众跨上快马逆风而去。

    科尔沁草原深处的茂密草丛中动物繁多,不仅有黄羊和野兔,也有豺狼虎豹。库里帖木尔是捕猎的行家,领着众人巧妙地避开猛兽,周转半日便发现一支数目庞大的黄羊族群。

    几百只黄羊群惬意地聚拢在一起吃草喝水,草丛中的野兔和土拨鼠窜来窜去,丝毫没有感到危险的降临。库里帖木尔命令部众在黄羊群的周围设下陷阱和夹套,另外挂起数十支大网,悄悄地设下严密的包围圈。

    夜色朦胧,灵敏的猎狗紧紧贴在主人的身边,不出半点声音。部众们人衔枚,马裹镫,轻轻接近黄羊群。一切准备就绪,天色接近拂晓,库里帖木尔有意锻炼小儿子雅克布的胆量,对着雅克布做出手势。雅克布点头会意,独自跳起跑进黄羊群拿出鞭炮点燃,扯开嗓门开始大声喊叫。

    睡梦中黄羊受到惊吓,一番躁动后慌不择路地从包围圈中故意放出的空隙成群跑出。等候多时的猎狗扑前穷追不舍,库里帖木尔的部众人喧马嘶,在首领的指挥下分段纵马随后紧追不放。

    受到惊吓的黄羊群在草原上没命地逃亡,跑到天色大亮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泰古朗部众催马一拥而上,有的抽马鞍自前面飞下,有的推马鞍从后面滑落,或拽出腰里的绳索捆绑,或抡起手中的大棒敲打,接着又是跃马执鞭,继续向前追捕。黄羊群被捉的被捉,被杀的被杀,不出半个时辰便是死伤大半。

    狩猎围圈中的动物繁多,四周支起的猎网两端各栓有绳索,草丛中同样受到

    惊吓的猎物四处乱窜,触到支棍的猎网倾倒,猎网巧妙地将其全部扣住。

    在激烈的围猎中,库里帖木尔的长子苏博泰刚猛异常,抡起手中的大棒接连砸倒七八只黄羊。次子博伦贴为人忠厚,纵马追赶到黄羊摊到在地才下马捆缚。三子查理乌干台力大惊人,骑术精湛,骑在马上忽左忽右,俯身探手抱起黄羊横在马上,用绳索捆住手脚后随手扔在地上不理,继续纵马追赶其他。四子雅克布年纪尚小,只能跟着三个哥哥拿着套马杆钩套。

    四人连捆带砸俘获七八十头黄羊,泰古朗部落的大肆围猎持续到霍林河边,黄羊群全部覆灭才罢手息兵,斜侧的前方已经到达草原的密林边缘。

    四贝勒的骑术不精,远远落在众人的后面,直到清点猎物的时候才歪马姗姗来迟。库里帖木尔精心策划的围猎收获颇丰,仅膘肥rou厚的黄羊便俘获了几百头,猎网扣住的野兔和拨鼠更是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战利品堆积如山。库里帖木尔骑在马上看着手下的部众清点,心里非常高兴,其余的人则兴高采烈地围在四周休息,等着首领论功分配。

    正在此时,众人身后的密林乱树中突然响起一阵出乎意料的杂乱,裹着阴冷的劲风忽地窜出一只斑斓的吊睛白额猛虎。云生从龙,风生从虎,猛虎的躯体异常高大,毛色绚丽背有纵纹,眼角白环,催动着粗壮的四腿气势汹汹地朝着库里帖木尔的方向急奔而来。

    蒙古的战马素以彪悍著称,但毕竟是普通的牲畜,见到山中的兽王也尽皆吓得屁滚尿流。库里帖木尔被胯下受惊的战马重重地掀翻在地,摔得一时不得爬起。

    威武的吊颈白额猛虎昂头踊跃,踏着草地赫然奔至库里帖木尔的近前,两只厚厚的虎爪轻按地面略微发力,撑起巨大身躯凶猛地横扑过来。

    四贝勒体内的辰龙丹凤真气融汇贯通,细微的动静虽未见已然收于心。旁人见到猛虎扑来惊慌失措,四贝勒手中的利箭已然在猛虎突袭的瞬间射出。尖锐的长箭正射中猛虎的左眼眉,老虎腾空而跃吃痛不住,嚎叫着自半空中撺将跌落。

    库里帖木尔趁机拧紧腰身滚到旁边,扭身爬起,抽出腰间的佩刀,怒瞪双目准备与猛虎血战。

    中箭受伤的猛虎暴怒,霹雳般怒吼着和身扑向发箭的四贝勒。四贝勒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心中杀机顿盛,丢下手中的强弓转而双手平持玄铁岩棍,两腿弯曲用力,将整个身体快速地平地弹起,巧妙地闪到老虎的背后。

    吊颈白额猛虎双眼窥见不得身后,气得吼叫不断,以前虎爪搭地,猛地将腰跨掀起。四贝勒有意避开猛虎的锋芒,深提真气腾然跳跃,似出水飞鱼般向上急窜,身法轻灵地躲过老虎的击打。

    吊颈白额猛虎又见掀踢不着,心中更是气恼,振起铁棒似的虎尾带着劲风便是一记横扫。四贝勒在空中见粗壮的虎尾扫来,双**替踩借继续上升,轻巧的身形高低自如,将老虎的杀技尽皆化解。

    吊颈白额猛虎见扑掀剪三招杀技奈何不得四贝勒,气性已然减半。四贝勒在半空中翻腾几下,眼见时机成熟,顺势将手中的岩棍力劈猛砸下来。

    吊颈白额猛虎凶性大发,用厚厚的前爪掌搭在面前将玄铁岩棍隔开,张开血盆大口翻身猛扑而至。

    四贝勒与老虎打斗三个回合,心中杀机大盛,伸出左手死死抓住老虎的脑袋顶花皮,气力纳定后抡起手中的岩棍劈头便是一番猛打。贯穿真气的岩棍打在老虎的口鼻,痛得吊颈白额虎在身底处生生扒出两堆黄土深坑。

    四贝勒猛打几下,偏腿翻身骑上虎背,将老虎的脑袋死死按在坑中,抡起手中岩棍又是猛烈地敲打,打得猛虎皮开rou绽,血rou横飞,直到趴伏不动,气若游丝,痛得低声**。

    库里帖木尔死里逃生,疾步跑来抱住血溅满身的四贝勒,爽朗地大声说道:“在飞翔中识别雄鹰,在奔驰中识别骏马。我的朋友,你就是我们草原上最强大的勇士***,是长生天送给我的最好朋友。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愿和你结为永世的安达。”

    四贝勒也开心地抱住库里帖木尔的双肩,说道:“库里帖木尔兄弟,你的眼睛像山泉一样清澈,你的心像大海一样宽广,我愿和你结为安达。”

    库里帖木尔解下腰间的金刀赠给四贝勒,四贝勒则将手中的玄铁岩棍送给库里帖木尔。两人撮土为香,对着天地盟下誓言,结为永世的安达。

    吊颈白额猛虎被四贝勒打得没有半点脾气,昏沉沉地趴伏在地不动。库里帖木尔命人将老虎的嘴巴用绳索紧紧勒住,又用粗绳捆住四脚,浑身上下结结实实地绑成rou粽。

    蒙古草原历来崇拜勇士,四贝勒众目睽睽力擒猛虎,被在场的泰古朗部众惊为天神,日后皆以最高的勇士***与其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