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狱台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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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阳间,鬼符并不寻常。 在鬼气阴重浓稠之地,或可偶然凝成,但更多的是鬼道狱道大能之辈,施之莫大神通,投以千万生灵怨魂,布下血阵逆天祭炼。 放眼阴阳,除却百年前的北狱魔主及其座下的四大殿守,便再无他人有此能耐。 白无期左手掌背处的鬼符,凝有荥阳城外石城中五万冤魂怨灵的滔天鬼气。环城而祭的血狱鬼阵,是上代狱牙山魔殿之主所潜设暗布。 不知当年他是如何算计再入轮回的六道转轮人,在其转生之夜,触发了血狱鬼阵的禁制,石城五万百姓一夜间被抽剥神魂,无一幸免者,怨灵阴气,由此凝成了白无期掌背上的鬼脸符纹。 倘若单是如此,那也不过是个凶灵恶咒,凭六道门的底蕴,花耗些心神玄修代价,陆老叟要解开其手上鬼符,也是可为之事。 但石城外真正激发血狱鬼阵威能的,是六道门主陆无为再祭上的超生渡灵大阵。 如此一来,道魔两大奇阵相生相克,让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鬼符阴咒覆盖了白无期的整个左手掌背,深入到气脉血rou筋骨之中。 如此,白无期体内的道门玄力和鬼符咒力彼此交缠相抗牵制,外力强行擅破,道魔两种灵力,稍一此增彼长,都会如他多年来鬼符失控一般,轻则丧失灵智,有彻底堕毁鬼道之虞,重者则是直接爆体身亡,连神魂都难逃消亡殆尽的下场。 除非白无期能自我融化消弭,否则无人能解。 石城的血狱鬼阵虽是北狱魔主所布,但因道魔玄力相牵,即便百年前这位阴阳间最大的魔头不曾陨落,今日也无法对白无期的鬼符可驭使cao控。 世间仅此独份的鬼符,如今便是受制于鬼城冤魂怨灵而为白无期所用的玄咒。 不同于寻常六道大能之辈所祭的血咒契约,鬼珠被打下鬼符的人畜妖兽,与咒主可通意念之外,施咒者更可破空唤形。 方才白无期正是凭此,将十数里外的鬼畜甲三给强行隔空召唤而回。 “甲三,你立功了!”白无期重咳两声,似笑非笑,对着这位语气颤然满目茫然的胆小鬼畜淡然说道。 “立…立功?啊…啊!斩…斩…斩鬼刀!啊…啊…啊…丘…丘…丘…”甲三听闻白无期所言,一头雾水,待其俯首看着左手握着的神兵,哆嗦惊叫。 再转眼看刀身所刺之处,嘴巴扯得几欲脱臼,丘大大三个字丘了半天,硬是无法喊全。 自己竟手持斩鬼刀,往这位狱牙山八大狱柱之一的烦恼大大丘大墙的菊门给捅了一刀! 未待鬼畜甲三把丘字给丘完,林间鬼雾一动,突起异变! 一道白影如电光闪过,凌空鞭腿,重击在甲三的瘦腹上,可怜甲三方才刚落肚的几口rou包在胃间两下翻滚,一个呕心,便混着青黄胆汁给喷吐一尽。 被重创的甲三左手一个顺势拖拔,斩鬼刀自丘大大的股沟处抽搐,凌空一抛,斩鬼刀落到了白无期的身前。 而甲三整个身子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连撞数课大树,口吐白沫地在鬼雾绕缭的林子中痛叫翻滚。 随着斩鬼刀的拔出,丘大大再度惨烈嗡叫一声,一道金光自屁门射出,白无期伸手一接,竟是之前打入这位指戴盾戒的狱柱股门中的冥渡钱灯。 被痛醒的丘大大两眼崩泪,扭首望着身后站立的白衣男子,鼻音浓重地嗡嗡然哭喊道: “嗯…大叔,你终于来了!他们放蛇咬我,他们拿刀插我,他们又放大虫咬,又用大刀插,把我欺负得好烦恼啊…”丘大大满眼泪汪,好不可怜的模样。 “啊,丘大槌啊,我不是叫你赶紧吃完rou跟上来吗,怎么?又迷路啦?”白衣中年男子散发披肩,言行只见自有一股潇洒气度。 只见他摩挲着丘大大的屁股,满眼温柔地说道,像似在安慰自家哭闹的孩童。 “嗯…大叔,我叫丘大大,大槌是姓铁,叫铁木槌,你又叫错我名字了,这会让我很烦恼的。”丘大大嗡嗡然满是委屈说道。 “啊…对对对,你叫丘大大,那槌子是姓常,叫常槌槌,哈哈哈,大叔逗你的,怎么会记错呢。”中年白衣男子打哈哈说道,摸着自己的散发,语带歉意地说道。 “嗯…大叔,槌子是姓铁,你经常叫他铁槌槌,修修才是姓常,叫常修修。”丘大大这回听闻白衣男子没有叫错自己的名字,倒是不甚委屈,但还是忍不住指正道。 “啊…哈哈,对对对,槌槌是姓铁,那个修修才是…才是…你刚才说他姓什么来着?”中年白衣男子再次哈哈说道,但转眼又把修修的姓氏给忘记了,捋了捋披肩乌发,再度满脸歉意地问道。 “嗯…修修是姓常,叫常修修,大叔你以前说过,这名字还是你帮他起的呢,怎么又忘记了,大叔你这样记性真让人烦恼啊…”丘大大抽了一下鼻涕,嗡嗡然重音说道。 “啊…对对对,修修姓常嘛,我就知道,哈哈哈,大叔是逗你的,怎么会忘记呢?哈哈…哈哈……”这白衣中年男子,几声哈哈到了后面,都有些心虚无力了。 这丘大大和其口中的大叔,一来一往,像演相声一般,听在白无期的耳中,却是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丘大大所言的铁木槌和常修修,正是名震阴阳的北狱八大狱柱之二,人称“玉瓦不全”铁木槌和“善补泥匠”常修修! 没想到非但指戴盾戒的烦恼大大丘大墙没有在空狱之战中消亡,就连指佩“灭戒”和“复戒”两大魔器狱环的两位狱柱,也尚活阴阳间。 “啊…你就是六道门的当世轮轮人俞无期啊?这身黑衫倒是挺帅气,不知是在哪家绸缎衣庄购买?” 正跟丘大大有的无的一人一句的白衣中年男子,看到前方拄刀撑身而起的白无期,盯着他一身黑衫,饶有兴致地问道。 白无期这回总算明白,原来不是丘大大愚钝错记其名号,而是他的这位大叔,压根就是教他称呼白无期为“轮轮人”。
周身玄力紊乱的白无期,并不理会这位神神化化的中年男子将其姓氏改唤为俞,也懒得回答他眯眼盯着自己一身褴褛的黑衫细看询问,摇晃的身体后退一步,眼神凌厉地染满警惕。 这位白衣男子突兀出现,周身运转灵力连他这位六道转轮人都毫无察觉,灵力修为可想而知已经去到何种境界。 白无期凤眼微眯,谨慎细意地打量眼前这位散发男子,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碜凉。倘若他猜得不错,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啊…我家铁大大对我们北狱,可是重要得很,今日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在了你的刀下。” 白衣中年男子见白无期不答自己所问,毫无怒意,看了一眼白无期手中阴气森然的斩鬼刀,勾掌撩了一下肩上的散发,一脸正经地说道。 方才他在抚摸丘大大屁股时便知晓,被传刀枪不入的这位庞身狱柱,被身前的黑衫男子给捅得多伤,方才倘若一个救济不及,狱牙山八大狱柱,恐怕就要直接陨落一根了。 “大叔,我叫丘大大,不是铁大大,槌子才是姓铁,你老是这么逗我,我可会当真你忘了,很烦恼的。”丘大大听闻大叔又把自己的姓给说错了,嗡嗡然再提醒道。 “啊…哈哈哈,丘大大,大叔知道啦,姓铁的…姓铁的是修修嘛,哈哈,没忘没忘。”白衣中年男子拍了拍丘大大的肩膀,尴尬哈哈笑道。 不知道是否不好意思再面对这位烦恼大大的狱柱,中年男子抬首挥袖,抛出一物,将头顶的佛光袈裟给打入密林鬼雾之中。 身旁的丘大大抽吸了一下鼻涕,两眼呆呆望着身前这位散发披肩的白衣大叔,挤出一个愁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大叔,他又把铁木槌和常修修的姓名给搞混了。 “难道,你就是北狱四大殿守之一的‘狱台马将’商缺一?”白无期紧握斩鬼刀,周身鬼气凛然,再退一步,一脸警惕地问道。 倘若真是那位马将殿守,如今身负重伤的他,逃跑也无用,耐不住他几下揉捏,估计就要神销魂散了。 即便是他全盛的玄阶中期灵力修为,对上这位百年前能与世间十大猎灵师在空狱中厮杀的殿守,也是毫无胜算。 在白无期侧方不远处打滚了半天的鬼畜甲三,听闻转轮人所言,吐了几口酸涩胃水,捂着小腹爬起身子疑惑问道: “一台麻将三缺一?这奇怪名号,怎么像个幽怨的烂赌鬼?”待其碎碎念嘀咕完,再回想白无期前面的一句,顿时舌头打结,一股烟溜跑林外,边跑边怪叫: “我叉…叉你姥爷的!四…四大殿守!狱台马将!救命啊大姐,你赶紧回来带我去投胎吧,我下辈子还要和你滚床单啊!我不想魂销魄散啊!” 狂奔而去的鬼畜甲三眼泪狂飙,瞬间便化作一道微光再度消失在雾林之中,真让人难以相信,上一刻是被狱牙山殿守给踢到口吐白沫的半死爬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