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话 君若为我倾心，我必为君倾城。
我痛苦悲伤绝望地慢慢收拾着这一切。抱着她给我留下的所有遗物，从此泣不成声。 “贝贝，你好棒，爱你哟！” “贝贝，加油！有我呢！” “贝贝，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贝贝，今天我想吃糖醋鱼。” “贝贝。。” 。。。 （割线） 这是碗碗的衣服，这是裙子，这是袜子。。这是她的手提电脑，这是手机，手机链子。。这是她的抱枕，这是拖鞋，这是她盖过的小棉被。。这是她的眼霜，口红，防晒霜，眉笔，眼影。。这是她的发夹，手链，戒指，耳环，吊坠。。这是她用过的杯子，挤过的牙膏，洗过的毛巾，照过的，镜子。。这是她种的花，这是她养的鱼，这是她刺到一半就放弃的，十字绣。。这是她的，这也是她的。。 最后我才发现，这里的一切东西，全部，都是她的。 （割线） 那感觉像是不曾走远，但身影却无迹可寻。以为了无痕迹，却又散落四周。 我翻着我们曾经的相片。 我看到我们一起游乐，一起比心。光影中的她依旧青春靓丽，笑容甜美。我曾带她一起走过汹涌的人潮，在无人的沙滩海边为她挽鞋，然后穿过绿意无垠的草原，为她点数天上的繁星。。 相片里，还有她生气的模样，有最呆萌然后被我捕捉的瞬间，有各种搞怪的表情，还有最粘人的姿态。她专注的样子，睡着的样子，奔跑的样子。。 这么多的她，就在里面。 可我为何还是如此悲伤，心痛，到难以呼吸。 「我为你而倾心，你为我而倾城。」 那样的永远，不才是最好的吗？ 为什么就不能一直美好下去呢？ （割线） 我不得不揭穿自己，有一个晚上我出现了很严重的幻觉幻听。 尽管事发几天以后我才反应过来，那根本就是幻境。 但是这个幻境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使我一度偏执地把它编进了我的记忆。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当时我瘫躺在阳台的藤椅上面，整个人可以说已经是痛到无法感受得到痛觉。 我呆滞地望着远方，双眼却像掉入一个大漩涡那样，晕眩得让我面前的空气阵阵发白。 我没有开灯，月光是蓝紫色的。 我听到里屋似乎有人在叫我。 于是我起身就像梦游那般慢慢地走进屋子里面。 屋子顿时如白昼那样熠熠生辉。 场景中，我看到碗碗就在我的眼前，她捧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朝我甜甜地微笑。 我当然不感到意外，因为潜意识让我相信这就是我的生日，碗碗就是我朝见晚见的人，我们就是如往常那样，继续着生活的点点滴滴。 于是我走到她的面前，嘴角一扬，同样报以她微笑。我接过蛋糕，她让我许愿。 我就许了一个什么愿。然后把蜡烛悉数吹灭。 接着我牵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我对她说：“碗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就心疼地看着我，说我：“傻瓜，我们现在不正是在一起了吗？” 我摇头，我表示不够：“不是的，我说的，是永远。” 然后她咧嘴就开心地笑了。 我只好抱紧她，然后抱紧她，一直抱紧她，直到她说：“贝贝，你抱得我有点呼吸困难呢。” 我深吸了一口空气，不知为何，眼泪就从我的双眼滑落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的那个地方，就像什么东西拉扯着，突然生痛。 “贝贝。你怎么哭了。。”碗碗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扁着嘴巴，也快被我带哭的样子。 我说我不哭，赶紧地用手盘干净眼泪，我说碗碗，你也不哭，是我不好，弄得你也想哭。 她说没关系，她只是心疼我这样。 我说，我知道，真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贝贝你知道吗？别人都说我很好看。”可能是为了转移话题逗我开心，碗碗随后对我这么说。 我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仔细地看。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她的睫毛又密又长，然后弯弯的，微微上翘，挺挺的鼻梁，形状恰到好处的红唇，以及满满胶原蛋白细致光滑的皮肤。这些，都让我看得如痴如醉。 我说：“真的好看。实在，太好看。” “所以我有倾城的容貌吗？”碗碗是将信不信的模样。 我点着头，说：“嗯，这就是倾城的容貌。” “那，太好了，幸好我有倾城的容貌。”碗碗咬了咬嘴唇对我说，“那样的话，我才觉得配得起你呢。” “可别说那样的话。”我似乎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我如此说，“因为是颜控，所以见色起意才喜欢的你，那样说得我王小贝未免太过于粗俗鄙陋。你要这么想，‘王小贝是因为倾心于我，所以才发掘了我的倾城容貌，对他来说，真是一份惊喜’。” “‘君若为我倾心，我必为君倾城’，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真难为碗碗，这样都被我绕了进去。 “这么说吧，假如有一天，你成了丑八怪，我也同样喜欢你。”我拍着胸口告诉她。 “我不信。”碗碗突然就忧伤了，“我不信你可以做到。如果我成了丑八怪，你一定就不喜欢我了。” “你真的不信？”我反问了她一句。 “如果可以那么一直永远不变地喜欢我，我诚然非常地高兴呢。可是贝贝，我真的害怕我会变老，变丑，或者发生什么意外，让我容颜尽毁。到那个时候，你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碗碗难过地说。 我凝视着她，看到了她心底的恐慌。是的没错，在这个世界里，信誓旦旦的人多了去了，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是，不爱你的时候你分文不值，甜言蜜语在眼前，转眼就能见异思迁。 可是扪心而问我自己王小贝。王小贝，你真心是那种情到深处可以虽丑不嫌可以百看不厌的绝世好男人吗？ 你也许不是。 但你从今往后可以是。 因为倾心的不只有你啊，你为对方倾心的时候，对方不也同样倾心着你吗？ 你也有容颜易老的时候，你也有万病缠身之日，你在别人最好的年华毫无廉耻地收下，难道就不能做到相待如初吗？ 如此自私的爱，你不觉得残忍吗？ 假如你一开始遇见的是，巨丑无比的龙宛宛，你还会爱她吗？ 也许你不爱。 也许她怎么百般对你倾心、感动天地你也不爱。 但不代表她不值得去爱、不配有爱。 错眼势利的是你而不是她，以及这个人间，本来就不尽人意。 你以为你有多高富帅，其实到底不过别人眼中的弱水三千。 你拣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挑你。既然每份爱都得之不易，在一起了就得好好珍惜。 就像牧师都会在所有婚礼之上对新人致辞：“你是否愿意娶某某为妻（或是嫁与某某），按照圣经的教训与ta同住，在神面前和ta结为一体，爱ta、安慰ta、尊重ta、保护ta，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ta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ta，直到离开世界？” 那么请问王小贝，你会一直爱碗碗，直到永远的永远吗？ “毫无疑问。我会。我会一直爱你，到永远的永远。”我握着碗碗的手，深情地望住她。 “嗯。我相信。”碗碗最后回答着我。 就在此时。 我看到身前的她开始慢慢虚化。慢慢虚化。 我开始紧张，开始慌乱。。 “碗碗！碗碗！你怎么了！？你的身体怎么在渐渐消失啊。。” “贝贝。我要走了。”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 “因为时间到了。所以我必须要离开。。” “什么时间到了？什么离开？你要去哪里！？” “谢谢你爱我。我也有幸来过。” “到底。。是什么意思。。碗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话未说完。一瞬之间，碗碗就再也不见了。 整间屋子也一下子重回到了一片黑暗之间。。 任我怎么找，却已经怎么都再也找不到她。。 我把碗碗，彻底弄丢了。。 （割线） “贝贝。 你好，我是龙宛宛。 我喜欢你。 我是如此地，喜欢着你。”——截自碗碗的日记。 注：20180826初稿。 2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