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一天太过漫长了. 长安大陆上，已存在千年的家族桓家，基本覆灭，仅余古圣城的墨桓生一人. 龙城议会名存实亡. 龙城议会掌事，也是龙城实际的统领者，南宫贤殉情. 这些事情，都在这一天里发生了. 这一天也太过短暂了. 一日之内，龙城大变.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大陆的局势. “先把南宫先生和拓跋夫人抬进殿里吧.“ 林宇阳招呼几位武者一起，拿了个担架，把两位的尸身安放进殿. 桓寂则被投入龙城大牢. 数小时前，里面还关押着被他投进去的数千武者.现在自己却要进去了，不得不说是个讽刺.和他一起关进大牢的还有那些禁卫军. 押解他们进大牢的，就是曾经的龙城守卫，现在的圣城勇者. 被欺骗压制了几代人，今天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圣城勇者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桓寂被关入大牢时，脸色却已平静.也不做无谓的抵抗，倒又恢复了点桓家大老爷的样子. “宇阳，现在怎么办局面搞成这样.”吴飞悻悻地说. “先让武者们都回各自公会，不要私自外出.我和你还有梅茜，陪三大家族在钧天殿守灵一晚.明天一早，举行葬礼.” 林宇阳和吴飞梅茜三人站在殿门口，讨论着下一步怎么办. 失去南宫贤，龙城守卫力量又突遭大变.议会群龙无首，管理机制几近瘫痪. 林宇阳知道，这时候武者联盟不能再不作为了.只得出来主持大局. “我父亲怎么了“ 殿外快步走进来一人，是一直被囚于后花园的南宫步尘. 除了龙城议会的众位长老，南宫家，司空家和拓跋家的族人家眷，都被囚在了后花园. 他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安放在殿中的南宫贤. 林宇阳上前想安慰两句，却被南宫步尘挥挥手制止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已经尽力了.我没事.“ “节哀.“ 林宇阳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在一旁. 一个少女探出头来，往殿内望来. “沐儿进来吧，站外面干嘛“ 林宇阳一转头，正好看到沐儿在向内张望. “我我能进来吗“ 沐儿看着诸位长老，不敢迈腿进殿. “你是南宫先生最贴身的随侍丫鬟，现在南宫先生不幸西去，你要愿意，也进来守灵一晚吧.“ 沐儿轻轻走近殿来，跪在了南宫贤身侧. 她伸出一双葱白小手，握着南宫贤已经冰冷的手掌，默默地看着他安详的脸，没有说话. 林宇阳突然发现，沐儿看着南宫贤的神情，竟和一旁的拓跋霏看拓跋夫人的神情一模一样. 脸上并无太多情绪，可是眼神里那种哀伤，那种悲痛，却是藏不住. 哀莫大于心死. 林宇阳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和平年代，24，25的年岁. 林宇阳当然还没亲身经历过和父母的生离死别，就是爷爷奶奶也还健在. 这样近距离的感觉至亲之人离世的悲痛，还是第一次. 这第一次，却将林宇阳深深的震撼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他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虽非阴阳两隔，却也是相见遥遥无期. “爸，妈.我何时还能再见到你们“ 夜晚宁静，众人都默不做声的守灵. 各怀心事，各自悲痛. 整个钧天殿一夜无语. ...... 第二日一早，众人就开始筹划下午为南宫贤和拓跋青竹举行葬礼. 两人将被安葬在龙城北郊的王陵.那里是所有三大家族祖先的陵墓. 午后，龙城几十万民众都聚集到龙城皇宫门口，想陪南宫贤和拓跋青竹走完这最后一程. 南宫贤素来亲民，毫无架子，处政得当，龙城上下无不钦佩. 拓跋青竹虽然才回到龙城一个月的时间，平日却也是以德服人，对人亲切，再加上穿衣品味非常有格调，城中服装店纷纷都打出拓跋夫人同款的招牌吸引顾客，敬慕她的人着实不少. 两人同日西去，龙城民众无不悲戚. 送葬途中，不时有恸哭声传出. 葬礼结束，林宇阳看着跪在拓跋青竹墓前，不愿离去的拓跋氏族人，有些不解. “葬礼都完了，他们怎么还跪着不起，在做什么“ “听说是拓跋氏的规矩，要诵经念咒，超度亡灵.“吴飞小声地跟林宇阳解释着. 这是吴飞刚从司空少轩那里问来的. 拓跋霏本也想留下来，被仲林和叔火劝阻了. 龙城现在还有些动荡，拓跋氏作为三大家族之一，也有许多事情要做.母亲走后，三个兄妹则要全力担起拓跋氏族了. 母亲一走，仲林虽然也是无限悲痛. 可是现在他作为三兄妹最年长的哥哥，和拓跋氏实际的族长，身上担子也是无比沉重. 拓跋仲林只能尽力压抑心中的悲伤，怨恨.开始翻开拓跋氏新的一章. 自从拓跋青竹去世，林宇阳还没有和拓跋霏说过话. 他还记得那日对拓跋霏的保证，可是最后却还是没能救下拓跋夫人. 看着拓跋霏自母亲离世后，凄绝的眼神，林宇阳心中一直很愧疚. 林宇阳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走近她. “小霏，对不起，没能信守我的保证，最终还是没能救下拓跋夫人.” “你不要挂在心上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拓跋霏淡淡的说. “可是...” 拓跋霏摇摇头，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默默走开了. 林宇阳望着拓跋霏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张小凌走过来说道:“拓跋霏jiejie虽然平时有些蛮横，不过她心里这么多年一直是很痛苦的.” “怎么她和你说过什么吗”林宇阳听张小凌这么说，突然想起来，张小凌平日里似乎和拓跋霏还有些交流. “她十岁那年，父亲就过世了.她大哥拓跋伯风就成了黑风军团实际的首领.拓跋氏三兄弟里，她和她大哥最亲.可是后来拓跋伯风四处征战，杀戮之心渐重，而拓跋夫人又一直反对拓跋家参与黑风军团的战斗.常与拓跋伯风有争吵，所以她在夹在两人中间，很是为难.” “是啊，在这样破碎的家庭长大，是挺难的.” “后来拓跋伯风被你们诛杀了，拓跋氏也重归龙城.虽然大家还是挺接纳他们的，可还是会有一些闲言碎语，况且她...她...”张小凌看了下林宇阳，眼神里有一丝埋怨，也有一丝哀愁. “嗯她什么”林宇阳没有发觉张小凌的异态，只是奇怪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她一个女孩子，再坚强，也顶不住短短一个多月，两个生命中最亲的人离世啊.她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你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吧.”张小凌接着说道，声音恢复平静. “唉，我知道.她一直有些怪我们当时杀了她大哥，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关系好点，我就是担心她.”林宇阳说道. “要我说，我觉得她也没太怪你啊.杀她大哥这件事，我感觉她完全是怨我和梅茜比较多吧.对你倒是，呃哼，你懂得!”吴飞在一旁插话道. “拜托你正经点，好不好.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又不知道起什么风波呢.”林宇阳正色道. 张小凌轻轻一笑，快步跑开了. “林宇阳你也是够坏的呀，有一个张小凌还不够，又沟一个拓跋霏.”吴飞坏笑道. “什么叫我“有”一个张小凌我什么时候“有”张小凌了而拓跋霏，我和她这可真没什么啊.”林宇阳听了觉得莫名其妙的. “好好好，不说了...这种日子不适合吵吵.”吴飞一把搭住林宇阳肩膀. 林宇阳白了吴飞一眼，与他并肩走回龙城. 林宇阳经常觉得，吴飞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啊，太贱了，太招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