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祸事
太子放声大笑起来：“祸事？如今孤还有什么可怕的，司马岐已经留在建康，父皇对他何其看重，孤还能有什么祸事，不过是这太子之位……” 他住了嘴，盯着顾沅，为她那夺目的容光所目眩，忍不住抬起手伸向她，想要将那如玉的人儿攥在手里。只是他的手将将落在暗紫道袍上，却被顾沅那冷如冰霜的目光所摄，一时僵住了，那股威严竟然连他堂堂南晋储君都无法违抗！ 顾沅站起身来，整了整道袍，目光如水：“殿下若是无事，贫道先告辞了。”转身要走。 太子回过神来，那里肯放她走，伸手一把抓住她宽大的袍摆：“且慢，今日孤欲与仙长叙叙旧情。” 他声音越来越低，脸色那yin邪之色也越来越浓，慢慢凑近顾沅：“长春观孤枕独眠，阿沅就不觉得冷清寂寞吗？不如好好随了孤，这东宫里就有你的位置！” 顾沅不惊不怕，反而望着他平静地一笑：“殿下，贫道不愿如此。” 那笑容如春花初放，让人目眩神迷，看在太子眼里却是诱惑无限，他只当顾沅已经动了心，才会这样不退不避，顿时喜上心来，就要上前去。 外面却传来惊叫声，一时间人声慌乱，有人大声呼喊着，像是出了什么事。殿中的太子也停下来步子，惊疑地望向殿外，仔细留意起殿外的动静来。 很快有人进殿来，是名侍卫，大步进来神色有些慌乱地拜下去“殿下，西侧殿走水了。” 太子脸色一肃，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了？是哪一处殿室？” 侍卫禀报道：“是飞鸾殿。” 太子脸色顿时为止一变，慢慢转过脸看向顾沅，神色极其怪异，分明有一种惊惧之色。飞鸾殿是东宫一处闲置的宫殿，那里面不曾居住姬妾，只是用来放置闲置物件的地方。 他瞪着侍卫：“飞鸾殿怎么会走水，那里不是很少有人去！” 侍卫回道：“还未查明，只是并不曾有人去过。” 不曾有人去过，却莫名走了水，难道真的是…… 太子再一次惊恐地望着顾沅，难道她真的会引来祸事？！ 顾沅冷笑望着太子与那侍卫，空殿起火只是很寻常的手段，但太子不会相信顾沅能够有这等能耐，能在东宫中动手脚，自然就会以为是祸事。 她不能，崔廷却有这样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不但皇室对世家各种防备，世家同样也费尽心力在宫中安插自己的人，这东宫之中早已说不清有多少是世家的人了。 外边火势似乎越来越大了，侍卫仆从都忙忙碌碌地帮着灭火，火光冲天，隔着轻薄的窗纱，映得太子与顾沅脸上一片火红。 此时的太子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醒了，全然再没有半点yin糜之意，他怔怔望着顾沅那张脸，那脸被火光映得格外妖艳，再也不能让他有半点心驰意动，只有满满地警惕和惊惧。 出了正殿，顾沅走得从容，她身后不远处是火光熊熊的大殿，她没有回头看过。 “仙长……”顾沅还未走完玉阶，便听到身后传来岚姬的声音。 顾沅回头，看见岚姬一步步从玉阶上走下来，到她面前欠身拜下：“仙长，妾身改日想去长春观进香，还请仙长见一见妾身。” 顾沅有些奇怪，这位岚姬一直都是太子最为宠爱的姬妾，即便东宫里的人常常被太子责罚甚至处死，岚姬的地位却是不曾动摇过。 可是现在的岚姬看起来很是柔弱无助，满怀期待地看着顾沅，甚至有些哀求之色，她见顾沅不曾回答，却是忙忙道：“求仙长一定要见一见妾身，妾身有要事要与仙长说。”她越说越快，声音含糊不清，像是有什么不能就这样告诉顾沅的事隐瞒着。 顾沅望了望不远处的东宫大殿，终究还是松了口：“姬有求，不敢拒也。” 岚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屈了屈膝：“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踏上宫车，顾沅回头望望巍峨的东宫，那一处还是火光冲天，烟雾缭绕，她却是淡淡一笑，如此一来，太子是不敢再动她了，琅琊王怕也是放心了，不会再担心她会暗中帮助太子了，她与太子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她看了眼马车上的女史，女史忙吩咐驭夫出宫。这一趟，没有白来。 宫车沿着宫中御道，向着宫外驶去，一路上穿行过大大小小的宫殿。顾沅这一次并不避讳，撩开帘子仔细看着一座座或华丽或败落的宫殿，仔细看着进出的人，像是在看风景一般。 女史自然察觉了她的举动，也知道是不合规矩的，只是她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敢得罪顾沅，连太子那样暴怒之下，这位女冠都没伤到分毫，这样的人又岂能是她一个女史能够得罪的。 顾沅也没有理会她，她只是盯着遇到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像是要在里面寻找什么。 这时候的御道上，往来的都是各殿宫婢，手里提着食盒或是抱着各色衣物等物件，三三两两而行。 顾沅乘着马车沿路看了过去，眉头微微皱着，许久也不曾松开，眼看要到了东侧门前，还是没有所获，她只得放下帘子来。 “宫中如今有几位娘娘？”顾沅忽然问女史，“我才来建康不久，不知道这些事。” 女史想不到她会问这个，自然也不隐瞒：“宫中除了皇后娘娘以外，还有谢贵妃娘娘，杜妃娘娘与陈婕妤。” 顾沅偏着头想了想，犹豫着道：“没有一位李妃娘娘么？” 女史满脸惊讶，摇了摇头：“贵人中不曾有一位李娘娘，倒是有一位李良人，却也是住在霖翠宫中的。” 霖翠宫是昭明宫中的低等宫妃所住，如同冷宫一般。 顾沅眼前一亮，是了，这时候她还不是李妃，还只是个不得宠的李良人！ 她脸上露出一点笑，向着女史点了点头：“李良人原本是吴郡人氏，与我也算同乡，所以才想问问她过得如何。” 女史一笑：“仙长真是有心，李良人前两年也曾得过陛下爱重，只是很快就不曾再得宠，如今带着淮阴王在霖翠宫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