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自感
关于发毒誓,在李大壮描述连环噩梦时大诚就在想,如果自己遇见类似情况要怎样发誓。在掉进粪坑和掉进水里淹死之间,他肯定会选择后者。他当时只是一带而过的想着玩,却不料竟然真的面临需要发毒誓的情况。只是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毒誓,打伞的人又以压抑的状态等着他的回答,仓促间只能道:“如果rou有问题,就让我淹死在水里。”打伞的人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站在桌案外面。大诚转身来到里屋,想看看李大壮的假媳妇处于怎样的状态,如果对方依然以噩梦的元素出现,倒要问问她是否一起去送rou。熟料推开里屋的门,原本应该收拾东西,准备和丈夫关店回家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屋里也没有被收拾过的痕迹,好像那个女人是个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所谓的里屋不过是剧情需要而已。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脱离认知,满心觉得古怪,倒也属于噩梦中合情合理的走向。大诚与瓜头四目相对,二人未一句,转身朝库房走去。之前没有进入噩梦时,他们跟随李大壮真正的媳妇进入过库房,看见残留的有问题猪rou时,媳妇气的直跺脚。县城里卖rou的人特别多,多年来的口碑要是因为这批rou毁了,可不是今赚的这些钱所能弥补的。现如今的噩梦里,有问题的rou依然摆在角落里,可是大诚却犯了难,道:“瓜头,我觉得不对劲。”瓜头环视一圈,未觉哪里不对,便问道:“怎么啦?”大诚道:“咱们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向咱们兜售有问题猪rou的矮个子男人,虽然交易已经谈成,可是那人明晚上才会把rou拉来,也就是现在的库房应该没有有问题猪rou,可为什么大壮哥没有卖完的rou和现实中一样摆在这里了呢?”大诚今真是敏锐,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么蠢笨,瓜头呆愣愣的道:“会不会是李大壮骗了咱,其实他不仅卖过一次有问题的rou,咱们看见的是上一批留下的?”大诚摸着下巴,道:“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噩梦的时间轴混乱了。”“啊?”瓜头挠挠头,问道:“啥叫时间轴啊?又是现代的词吗?”大诚道:“时间就是一条线,沿着过去、现在和将来的顺序流逝,时间在现实中无法改变顺序,但是在噩梦中却可以,打伞的人也许因为某种原因,对时间的把控出现混乱,才把后面发生的事情挪到现在来了。”瓜头问道:“这很重要吗?”大诚道:“这明打伞的人出于某种原因,无法精准的控制噩梦的所有细节,咱们可以利用这个原因完成阿宏叔交给咱们的任务。”瓜头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三次噩梦时打伞的人已经和李大壮摊牌,第四次噩梦却还是从买rou开始。其实不是因为有阴谋,而是因为打伞的人控制不住噩梦了?”“虽然不确定是否真的这样,但我感觉可能性很大,打伞的人一定是出现了不好的情况,才会让他控制不住噩梦的。”大诚开心的道:“咱俩得抓住这个机会。”看着大诚胸有成竹的模样,瓜头实在不想泼凉水,可是他做为存在八十年的鬼,深知一个道理,当魂魄出现不稳定的状态时,反倒比冷静时更加可怕。他不想打消大诚的积极性,选择闭口不言,但是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心谨慎,才能更好的保护大诚。大诚搬rou时原以为会耗费好大的力气,却不想看起来十分重的rou,轻飘飘的就像纸糊的一样。第一册中有云:“若陷梦幻,勿以物而不重,勿以物大而不轻。一羽重不动,一山轻可吹。”意思是,若是陷入梦境或幻象当中,不要认为体积的物体就会一定很轻,也不要以为很大的东西就一定很重。一片羽毛可以重到拿不起来,一座大山可以轻得一吹就散。熟读却不精通的大诚想起这句话时,心中的困惑立刻放下,不多一言的埋头干活。不消片刻,纸片一般的猪rou便被放在车里,大诚招呼打伞的人上车,迎着雨幕向外驶去。面包车不是李大壮的那辆,而是大诚叔叔的,这样的变化在大诚看来十分明显,生怕被打伞的人询问原因。索性坐过两次李大壮面包车的打伞的人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管阴沉的目视前方。车灯穿不透厚重的雨幕,路灯也很式微。路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零散的打着伞,缓慢的走在雨中,正如李大壮形容的那样,好像特别害怕雨水一般。现在大诚亲眼所见,更是觉得如此诡异的画面绝非现实。在打伞人的要求下,汽车驶出县城,朝着更加荒凉的方向开去。坐在后面的瓜头提醒道:“诚诚,虽然咱们跟李大壮来过一次,你也要表现出没来过一样。”大诚点点头,问道:“咱们该往哪边走?”打伞的人和李大壮描述的一样,显得特别迷茫,好像并不认识路。七扭八拐的开了好半,路上的景物时而熟悉,时而陌生,李大壮的记性没有错,他们白走的路,正是现在梦中的大致方向。雨幕略微轻薄时,大诚看见了那块巨大的石头,按理经过石头后只要左转就能到达院子附近,可是打伞的人就是不话,一副彻底迷路的模样。大诚急得面色涨红,却也不能显得自己认识路,只能朝错误的方向驶去。将近半个时后,他们又绕了回来,这一次打伞的人没有认错,让大诚立刻拐弯。大诚和瓜头惊讶的发现,远处竟然有一些建筑的影子。这条路白的时候走过,不仅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广阔的空地,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么多建筑?大诚猛然想到李大壮曾经描述的场景——当时看见一个村子,问身边那人是绕着村子走,还是穿过村子,那人不必绕过去,家就在村中。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来到目的地了。打伞的人道:“到了,进村吧。”汽车缓缓驶进村子,村中无人,漆黑一片,索性雨水了一些,得以看得清楚些许。打伞的人指着远处的院子,让大诚把车停在院外。大诚照做,卸下猪rou时悄悄对瓜头道:“这里就是大壮哥来过两次的院子了,咱们一会儿心行事,我要是做错什么你得赶紧跟我,声音大一些也不怕,反正他们听不见。”瓜头道:“放心吧,俺肯定帮着你,不过你也要心,别表现的特别熟悉似的,你要记住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听别人描述过这里,你对这里是绝对陌生的。”大诚默默的点头,雨水浇在短发上,脑袋大的像个西瓜。他把猪rou卸在推车上,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对打伞的人道:“趁着雨赶紧干活,一会儿回去也方便。”打伞的人撑着伞,缓缓的走向院子,轻轻打开院门,好像成心让大诚在雨中多淋一会儿似的。大诚为人憨厚,耐着性子跟在后面。进到院子里,一切都和李大壮描述的一样,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院子里的动静引来屋中老人的注意,老房子亮起灯,窗户上映出很的影子,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回来啦?”“是啊,娘,我回来啦。”打伞的人语气明显轻快许多。“东西也买来啦?”“娘,您怎么起的这么早,再歇一会儿吧,东西的事我来处理。”打伞的人道。灯灭了,窗户上的影子也跟着消失了,大诚想知道屋里的人是谁,便试探着问道:“那人是你娘吗?她老人家生病了还是怎么的,睡到现在才起,你却她这么早就起了?”瓜头在一旁提醒道:“诚诚,不要cao之过急,咱们的任务是插旗子。”打伞的人没有理会大诚的问题,就像他当初没有理会李大壮一样,阴沉的指着旁边的房子道:“把rou放在那里,你就可以回去了。”大诚可不想把事情搞砸,立刻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干活。他拽着推拉车进入厨房,里面的确有一个背对着他磨刀的男人。大诚没有多问,把rou放在指定的地方,转身就往外走。他知道自己走不了,那位脑满肠肥的厨师一定会让他站住的。果不其然,身后磨刀的声音戛然而止,厨师凶巴巴的道:“你这rou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