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断案
17. 三只狐狸并不惧怕城隍爷的传唤,大摇大摆的以人型姿态来到堂上。她们的确有不惧怕的资本,毕竟是我将其虐杀,理亏的是我。原以为城隍爷为了保住我,会使出见不得人的手段压制狐狸,熟料三只狐狸还未开口,就已经被城隍爷问得哑口无言。 原来城隍爷前几日命捕快暗地调查,得知三只狐狸曾为突破瓶颈,每隔一百一十三年便会取走九位阳气十足的壮年男子的性命,每隔二百一十七年便会取走十一位阴气充盈的妙龄女子的性命。近千年的修行不断突破瓶颈,许多无辜男女惨遭迫害,弃尸荒野。狐狸原以为天衣无缝,无奈捕快本领高强,火眼金睛,仅用去极短的时间便了解到真相。 我偷偷看向捕快,这位膀大腰圆,剑眉大眼,正义凛然的男人这会儿骄傲极了,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三只狐狸却是傻了眼,没想到自己隐瞒近千年的勾当在一夕之间大白天下,当下慌张无比。城隍爷顺势说道:“之前不知你们的勾当,念在修行不易,死的冤枉,本想给你们一条出路,虽比不得升仙,却也足以对得起造化。无奈你们放不下恨意,一心想要谋害城隍庙有用之人,如今罪恶昭然若揭,容不得你们再做选择。” 城隍爷拍下惊堂木,正欲布下处罚,为首的狐狸说道:“你这埋在土里的城隍爷,要不是那个小斯将你们城隍庙挖出来,你们也不会如此照顾他,说来难道不觉得亏心吗?你们表面上正义凛然,其实不过是为了谋得彼此的利益。我们姐妹三人做错事,倒也愿意接受处罚,只是这个小斯平白无故淹毙我们,就能平安吗?” 或许是那狐狸觉得城隍爷不会惩罚我,竟不顾堂上威严,直接朝我杀过来。幸亏有捕快衙役帮忙阻挡,才能活下来。三只狐狸被判堕入地府接受惩罚,被捕快押解带走。城隍爷并未饶我,威严的说道:“王招远,你虽已决心为城隍庙效劳,却毕竟谋害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罚你如下。今后你将必住山中,再不能开口说话,且身形消受,面貌丑陋。七百年前有三位僧人在此山中圆寂,你需将其尸骨迁移安葬在住处周围好生保护,还要将他们的像挖出供奉。在你阳寿未到之时,不得自寻短见,否则死后再见时,即使你是状师,也要去地府承受酷刑惩罚。” 在我睁开眼后,自己就靠在城隍庙旁,天色已经转亮,我快步离开山林回到家中。家人正因我的失踪焦造不安,见我回来,既不敢骂,又舍不得打。我告诉他们自己不再上学,也不再与大家生活,而是要一个人进山居住。家人依然认为我中邪,将我关在家中,请来高人为我看门道。一些本领不到家的胡乱cao持,一些真正有本领的算出我身上的奇特造化,劝解爹娘允许我进山独居。 将近大半年后,家人终究抵不过我的执着,答应了要求。他们在山中我所指定的地方建造一间小屋,为我运来一些生活用品。刚开始的一段日子经常有人进山关心我,我因而不敢去动僧人的尸骨。后来听说爹娘因为我的事心郁气结,本就身体不好的他们竟相继去世,家人将恨意放在我的身上,再也无人愿意进山看我。因为一直没有下山,又有很长一阵子没有人进山看我,引起我的好奇,又经不住对家人的思念,便悄悄下山,才发现爹娘已经去世有些日子。我趁夜找到爹娘的坟,哭了好久好久,当我再进山时,便开始完成城隍爷对我的责罚。 根据城隍爷的指点,我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找到三位僧人的尸骨,将其带回住处埋葬。我又在另一处相距不远的地方挖出三个巨大的佛像,城隍爷说此佛像对应的正是三位僧人。我曾问何人建造的佛像,城隍爷说此事只有等我成为师爷才能知晓。 当我挖掘清理佛像时,捕快和衙役在我的小屋旁连夜建造起一座大屋,用来存放和供奉佛像。虽说城隍庙的捕快与衙役不是鬼怪,然而他们并非活人,建造起来的屋子用阴宅和鬼宅形容也不为过。站在这样的屋子里,除了阴冷的感觉,就只有莫名的慌张。佛像巨大,索性有捕快和衙役帮忙,经由他们搬运,倒也用不着我出力气。 然而就在一切按步就班的进行时,城隍爷告诉我,三只狐狸挣脱惩罚,回来索我性命,我必须将它们的尸体挖出,用泥巴包裹,以大火烤制,分别放置在三个佛像的基座下面,以僧人镇压戾气。我慌慌张张的照做,处理好尸体后,放在佛像底座的凹陷处。夜里休息时能够听见外面有动静,我没有去看,一心睡觉。第二天起来,三尊佛像已经立好,狐狸的尸体也被彻底镇压。我跪在佛像前磕头,又在埋葬僧人尸骨的坟前磕头,最后面冲城隍庙的方向磕头。在我做完这一切后,嗓子一阵疼痛,自此再也说不出话,成了个哑巴。 这就是我王招远经历的事,其中功过对错,全部交由后人评说。我将一心供奉僧人佛像,并在生命继续时和生命结束后在城隍庙做个合格的状师,平一方不公。 18. 看完哑巴写下的往事,大诚疲惫的揉着眼睛,说道:“看来哑巴叔一个人在山上的确够无聊的,把事情写的这么详细,也许是为了打发时间吧。” 神棍阿宏合上笔记本,同样揉着眼睛说道:“他被误会的太深,心里委屈,才会写下这么多字,也许他已经尽量简单的写了呢,如果真给他一张可以说话的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我发现一件事……”大诚憨憨的说道:“凡是与鬼怪接触,大多是悲剧。” 神棍阿宏看着大诚,说道:“死人有死人的范围,活人有活人的地界,本就应该两不接触。但凡有所接触,定是有事未结,有情未了,自然以悲剧居多。” 大诚又问道:“有件事我不明白,城隍庙为道家,却让哑巴叔安葬三位僧人,这其中又说明了什么呢?” 神棍阿宏解释道:“自古佛道两家,却也佛道一家,彼此之间绝对不是敌人。历史长河漫漫,分工合作十有**,不足为奇。七百年前一定是在山里发生了什么,促使城隍爷感激三位僧人,这才让哑巴好好安葬。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哑巴并不知道。因为从笔记本上记录的过程来看,但凡与此有关,城隍爷都没有说明白,而是让哑巴等到成为师爷后再去了解。” “唔,可是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啊。”大诚问道:“阿宏叔,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五里村跟咱挨的这么近,当初哑巴叔家里找了那么多高手大师看门道,为什么没有找您呢?您离着又近,本事又大,岂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 神棍阿宏捋着胡子,说道:“现在看来,大家对我的确十分客气和尊重。然而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大环境的不同,以及我自己的一些原因,大家很不愿意与我有所接触,我就像瘟神一样,即使他们到了逼不得已的阶段,也不会来找我看门道。这种情况在后来逐渐好起来,但是就像你相好的她爹一样,还是有很多人对我敬而远之,也就你这个傻小子,从刚会走路就开始缠着我,从穿开裆裤的小屁孩,跟到现在魁梧的小伙子。” 大诚嘿嘿的傻笑,问道:“大家当初为什么躲着您?” “唉,那说来就复杂了,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神棍阿宏说道。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聚在桌边,哑巴在纸上写到:“你们现在已经知道我过去的事,再往后发生的也就不难理解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写下来。” 大诚问道:“一定是和您三个侄子的事有关吧?” 哑巴点点头,写到:“我曾考虑将这些事情补充进笔记本里,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有些事情可以为人所知,有些还是不说的好,我不想让他们活在紧张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