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庙

    苏曼带着陈瑀陈瑶，在雪地里走的很费力。

    雪到腿弯深，而陈瑶个儿小，整个人半截埋在了雪里。

    陈瑶个子矮，腿短，走不了，没有办法，苏曼背着陈瑶走。

    陈瑀背着行李。

    “苏jiejie，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陈瑀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紧张。

    苏曼摇摇头。

    “哥哥，谁要杀我们？”

    “杨基！就是爹讨厌的那个宰相。”

    “那他们会杀爹和娘吗？”

    陈瑀没有回答，苏曼沉默着。

    “苏jiejie，他们会杀爹和娘吗？”

    “会！”

    苏曼说出这个字，心里舒坦了很多，有隐隐的快感。

    陈瑶哇地大哭，在苏曼的背上挣扎着要下来。

    “我要回家，我不让他们杀我爹我娘！”

    苏曼没有说话，背着她继续走。

    孩子无罪，既然承诺人家要把孩子带出来，就一定要做到。大人的错，与孩子无关，苏曼想。

    “放我下来，我要回家！”陈瑶撕扯着苏曼的头发，又用小拳头捶打着苏曼的背。

    苏曼被陈瑶纠缠的不行，也累了。她放下陈瑶，一屁股坐在地上，陈瑶虽然轻，但是雪地难走。这么大的雪，她的身子还是因为背着陈瑶走路而冒汗。

    苏曼回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陈瑶。雪打在脸上，脸早已麻木，不知道痛了。

    “你回吧！”苏曼指着来时的道，有点生气。

    陈瑶泪眼迷离地迈了一步，就跌倒在雪地里，她哇地哭了。

    “苏jiejie，我们回家吧！”过了一会，见没人理她，她又对苏曼道。

    “回家？哪里还有家？只要被他们发现，你和你哥哥都得被砍头！”

    哇，陈瑶又放声大哭。

    陈瑀看看苏曼，苏曼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苏曼没有动。

    陈瑀又看看meimei，想了想，走过去，用手为meimei擦去眼泪鼻涕。

    “娘说，要听苏jiejie的话！meimei听话，不哭！”

    “我要娘，我想娘啦！我不要娘死，我不要爹死！”

    苏曼心里一紧，她毕竟才五岁，还是个孩子。

    苏曼走上前，把陈瑶的头抱在怀里。

    “不哭，小姐不哭，你们两要记住，长大了一定要为你们的爹娘报仇！”

    苏曼没有说王爷夫人，而是说你们的爹娘。

    陈瑀惊讶地看看苏曼。觉得苏曼有些陌生。

    “走吧，别哭了，我们要在天亮之前，走到那里去！”苏曼抱起陈瑶道。

    “meimei，哥来背你好不好？让苏jiejie歇一歇！”陈瑀哄道。

    “哥，我想娘！”

    “哥也想呢！”

    “走吧！”苏曼抱着陈瑶，走过陈瑀的身边。

    “苏jiejie，我来背一段吧，你歇歇！我和meimei，以后还得靠你啦！”

    “你哪里背得动？”苏曼没有回头，继续走。

    “我要哥哥背！”

    因为苏曼没有答应跟陈瑶回家，陈瑶对苏曼很有意见，心里恨她。

    陈瑀紧走几步，追上苏曼。他要背着meimei，哄哄meimei，他怕meimei再闹，惹恼了苏曼，苏曼若不管他们，他对自己带着meimei能够生活下去，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他和meimei从来都是有丫头服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在外面怎么生活，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爹娘有危险，他比谁都难过。他曾见过神武将军的家被抄，全家老小，一个没留。若是此刻回头，那是定死无疑。

    娘没有瞒他，告诉陈瑀他们将面临的危难，要他远走，将来为他们报仇。

    陈瑀没有像陈瑶反应那么激烈，有什么事，他喜欢放在心里。

    苏曼拿过陈瑀手中的行李，把陈瑶放到陈瑀的背上，用手托着陈瑶的屁股，这样能减轻陈瑀背上的分量。

    “苏jiejie，我行的，我们练武之人，有的是力气。”陈瑀甚至回头对苏曼笑了笑！

    雪越来越深，路越来越难走。苏曼与陈瑀轮换着背陈瑶。

    到了凌晨四时，三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山脚下。

    “小爷，我们总算到了！”苏曼看着山上，满山都是光秃秃的树干。

    “就这里？”陈瑀想放下陈瑶，不知什么时候，陈瑶已经睡着了。苏曼忙地接过来，把陈瑶抱在怀里。

    “山上有座破庙，我们上去吧！”

    “苏jiejie怎么知道这里有座破庙？苏jiejie来过？”

    陈瑀抬头看着苏曼，有些好奇。

    苏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朝着山上走去。

    六年前，自己曾逃难到这里生活了半个月。如今，又是逃难，而且还带着仇人的子女。

    苏曼嘴角撇了一下，心里想，没想到，他们也会有今天，真是世事无常。

    这是座废弃的庙宇，院墙上满是枯草。有两段墙倒塌，没有院门，三人走进去，庙里是一帧弥陀佛。盘坐在那里，露出肚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他的头顶上歪挂着一段断梁。

    庙的上方到处见亮，地面有碎瓦。一滩一滩的雪堆上，到处有动物的脚印。

    在庙宇一角，那里顶部还算完整，地面是厚厚的灰土。

    苏曼把陈瑶抱到那里的地上，让陈瑀搂着meimei，然后走到佛像后面，佛座下有一个洞，她把手伸进去摸索着，手背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忙地缩回手。

    她用手扶着胸口，抹了抹。闭上眼。

    “我勒个娘！”

    她看向洞口，里面黑咕隆咚，她从边上拿起一根小棍，向里面敲了敲，里面没有了动静，她又把手伸进去，过了一会，竟然从里面拖出一个破旧的棉胎。虽然很脏，但是干干的。

    她抱着棉胎站起身，棍被从洞里扔了出来，落在她的脚下。

    她向洞口看了看，没有理会，抱着破棉胎向墙角走去。

    陈瑶已经被她哥哥晃醒了。陈瑀把她扶着站起身，扑打着她身上的雪。

    “苏jiejie，这个从哪里找来的？”

    陈瑀不像陈瑶，他是在外面野惯了的，对于流落街头的乞丐，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们就是用的这种破棉胎露宿。

    “那边洞里！”

    苏曼说着话，把棉胎铺在了地上。

    陈瑀好奇，以后佛台后面有乞丐，他向那边走去。

    “不要过去！”

    苏曼叫道。

    陈瑀回头，惊讶地看着苏曼。苏曼说话的语气很凶。

    陈瑀犹豫了一下，回来了，但是他的眼角，还是撇向了那佛台后面。

    苏jiejie很紧张，那后面有什么危险吗？不会有毒蛇吧！

    但是在这荒郊的山上，没有人烟的地方，难免有这些东西。陈瑀想。

    陈瑀对于那佛台后面的那个洞，开始有了畏惧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