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夜秋风一路追
入夜，一阵凉爽的秋风扫来，卷走了地上的尘埃和寥寥的落叶，同时吹来几片薄如蝉纱的淡云。随着夜色渐深，秋虫低吟，斜风摇树，草莺乱鸣，月影在薄云的笼罩下时明时暗，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影月斜至三更，徐暲自领千余精兵，人著草，马衔枚，悄悄来至关凤大营一箭开外的灌木从中。举目望向关凤大营，一排排火盆下，只见营帐横纵有序，错落有致，各营盘环环相扣。徐暲不禁叹：好一个营寨安排。不免心中叫苦，怕此次无功而返。 此时就见值守的士兵，伸着懒腰，下了瞭望刁斗，会同周围巡夜士兵，相互取笑着，各自走进小帐内，随着几个营帐火烛火熄灭，不多时偶闻几处鼾声。此时，月亮恰好钻入了一大片云里，四野霎时黯淡下来。徐暲大喜，恰逢天时，加之荆州兵如此骄慢大意，此乃雪恨好时机。 徐暲轻轻爬上战马，引了兵卒前行，越过了大营前的开阔地，不多时就到了营帐外围。，徐暲先让一百兵卒取出长弓火箭，即刻点燃射出。营帐皆油布所造，见火即燃，荆州兵惊慌逃窜。徐暲好不得意，遂令兵马全部点燃火把，徐暲大刀一举，大喝一声：“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给我杀！” “活捉关凤！生擒诸葛果……”“杀啊……！”千余人齐声叫喊着，跟着徐暲的战马就往营帐冲杀。营帐外一排木栅栏几下被推倒，一千多人一下子就冲入了营盘。进得营来，却未见几个荆州士兵。徐暲心中狐疑之际，就听四周鼓声震天，顿时火光四起，数千个火把此处照得如同白昼，夹杂着喊杀之声随之而来是箭雨无数，袭营的曹军在无数声惨叫后顿时乱成一团。 徐暲心知不好，大叫：“中计也！”遂命刀盾手于后，欲领兵退出。见此突变，曹军自然惊慌不已，只唯徐暲马首是瞻。徐暲刚调转马头，就见面前一彪人马从左翼杀来，领头一将，头戴雁翅盔，身着银色锁甲，手中淬银芦叶枪，来者正是向宠向巨违。见徐暲欲逃，向宠远远就喊：“襄阳向巨违在此，徐暲莽夫，已中计耳，还不下马受绑。” 徐暲那里会搭理向宠，急催战马，随即往自己右边冲去。没冲多远，又见一拨人马斜插过来，却是赵烈赵猛燃。赵烈大刀一挥，只一句：“降者不杀！” 随着赵烈的喊话，四下都是荆州兵一声声的“降者不杀”。曹军的战意全无，有些个腿慢的曹兵已扔刀跪地。 徐暲那里顾忌这些，带领近千兵卒，避开赵烈又跑，等冲出向宠和赵烈的夹击，也只剩五百多兵卒。眼见向宠、赵烈被自己甩开一箭之外，正要庆幸时，陡见前方火光一亮，大道当众停一队人马，火光下见领军是一绿衣女子，手握“碧斑紫云萧”，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正是白天辱骂自己的诸葛果。诸葛果用“碧斑紫云萧”一指徐暲，可恶的银铃声又响起：“咯咯！水耗子，窜得蛮快嘛！快下马求饶，如自己入笼待宰，尚有一丝生机，若有迟疑，本姑娘拿你剁了喂猫咪……” “呀呀！”徐暲那里忍得，见逃路被阻，后有追兵，岂能让诸葛果在这里婆婆mama的念念叨叨，心中怒不可遏，忍无可忍，举刀催马便冲来。诸葛果见其凶恶，惊叫道：“啊呀！好吓人啊！”便拨马窜入军中。 诸葛果拨马让开，后面傻荆保如同半座石塔，急催战马，闷声挥刀相迎。就听“当”的一声，徐暲只感到砍在生铁或是磐石之上，双手兀自发抖，虎口流血不止。荆保马势收不住，跑出去就没回来。徐暲不得不强咬牙关，扔了大刀，却看见随后跟来的向宠、赵烈已到身后数十步距离。 在一阵阵喊杀喊降的声音中，仍然有数百人簇拥在徐暲身旁。徐暲见军心尚可用，大叫：“不服”，抽出配剑，领了这群悍卒，认准前方诸葛果藏匿的方向准备拼命，要做困兽之争。 见徐暲如此顽固，一身绿衣的诸葛果又从火光中出现，此时诸葛果却是惊叫连连，领了随身亲卫，慌忙自大道边向营帐方向逃跑，一个好端端的军阵便漏洞百出，活生生让出一条通道。 徐暲看见大好的空档，那里还有心思再追诸葛果，只当是小姑娘未经征战难当大任，立马率队突出重围，往“望城山”营寨奔去。 后面的赵烈不得不留下来整顿队伍，同时收拾降卒、残兵，向宠则领了三千兵马随后紧跟徐暲。见荆州兵穷追不舍，徐暲手下只好丢盔弃甲，随着徐暲马匹一顿狂跑，渐渐拉开两军距离。 “望城山”曹营里，李邹正备好兵马，时刻准备接应徐暲。闻听徐暲正被荆州军追杀，随即上马，急促叫上三千人马，挥着镔铁大枪，前来相救。 冲出营寨两三里地，就听右边山岗上火光冲天，“关”字帅旗升起，一队人马自岗上俯冲直下。李邹心中大喊：“不妙！”，心系营寨安危，撇下徐暲，遂想返回营寨。但见这彪人马，率先冲下来的数百轻骑，领队者乃邓艾、辛科。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马嘶蹄鸣，稍时便至，直冲李邹军阵。李邹那里敢战，拼死要往营寨方向杀去，就苦了只生两条腿的兵卒，那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数百轻骑便把数千人马切割成两半， 徐暲远见得李邹来救，心中正在庆幸，心中只想与李邹大军汇合，不料横生突变。此时，身后向宠忽然加速，数十战马飞奔而来。这时，徐暲的残部被李邹的溃兵一阻，不时便被向宠追上。徐暲才知这是关凤的“欲擒故纵”，表演者正是那可恶的小妖女诸葛果。 自知悔之晚矣，宽阔的大道以及道旁的荒野挤满了兵卒，徐暲也只有硬着头皮返身冲向对方主阵，希望能阻挡下向宠追赶速度，为李邹回守大寨赢取一点时间。如是手中有称手的大刀，徐暲也许和向宠斗上二、三十回合，可虎口流血的手上，就剩一柄长剑，只一个照面，长剑就不知飞去哪里，向宠顺势横枪一赶，把空门大开的徐暲扫下马来，摔了个七晕八素，未等徐暲亲卫解救，紧随向宠后面的数十骑兵的战马便踩踏过来，只踩得徐暲连他爹妈也不认得，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边的李邹那里会顾忌徐暲和手下残兵，自顾领了队伍往营寨逃跑。但身后曹兵四下散开，盲目地各自逃命。等关凤领的大队人马压上来时，却被无头苍蝇般逃窜的曹军堵得无法追赶。 关凤被伊柔带领的百十个亲卫簇拥，自然也跑不快，谁叫她是主帅呢？谁都不敢让关凤涉险。此时邓艾、辛科使出血腥手段，不管曹兵投不投降，只要挡道的，一律砍杀，这才劈杀出一条通道，汇同向宠追了上去。关凤眼见得这般杀戮，心中也好生不忍，便留在此“主持”收拾善后。 就这样，李邹溃兵与向宠、邓艾的追兵，相距不到一箭之地，奔至了曹营。李邹一进了寨门，就让人放箭关门，可哪里抵得住身后曹兵的蜂拥。李邹见此境况，趁溃兵堵住寨门之际，召集营内兵卒，往后寨逃去，为阻追兵，又下令放火烧寨。 等向宠等杀散溃兵，冲进“望城山”曹营时，后寨已火光冲天，李邹领了不到两千人马，往“熊家山”道口大寨退去。 后寨的大火不仅阻止了关凤大军的追击，同时也阻止了数千曹兵的逃路，只得一个个跪地求饶。邓艾和辛科控制住残兵，向宠则分兵灭火，当起了消防指挥。 当一堆堆的大火变成了一股股的青烟，太阳已露出了半个脑袋。忙活了大半夜的荆州官兵大获全胜之下，也兴奋得没有一丝睡意。向宠开始带领士兵修复“望城山”营寨，辛科暂时取了寨中粮草埋锅造饭。邓艾领军押了曹军降兵打扫战场，坑埋尸体。 荆州军营帐得到“望城山”营寨已夺取的消息，由诸葛果和赵烈领一部分人马先行沿路过来，收拾着长达十里的战场。王甫、赵晴、黄栋带领辎重队，拔营装车，慢慢往营寨搬家。 关凤一进“望城山”大寨，一夜郁闷的她哈欠连天。自昨晚打探到徐暲出营后，就悄悄绕行到小山岗后，等了半个时辰才发动出击。自出击到战争结束，关凤连“秋水凤鸾刃”都没摸一下，在“亲卫营”的簇拥下看了大半夜热闹。战争的残酷与血腥，让关凤更多的领略了乱世的无情和冷酷。虽然多经沙场，知道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杀戮十分残忍，一夜间上千的生命就此陨灭，关凤又勾忆起了荆州保卫战时荆州的凄厉哭喊场面。 这次出征，关凤随行的军医和伤药甚多，对于荆州兵和曹军的伤者，关凤要求一视同仁，都给予积极救治，曹军兵卒见虎皮蒙脸的关凤亲自督促疗伤救治，也感恩不已。忙活至中午，“望城山”大寨才勉强修复完善，关凤此时困得不行，跑到刚搭设好的寝帐内睡觉去了。 睡至将夜，才起来到中军大帐。偌大的大帐内，各位将官早已等候，就等待关凤前来开“庆功大会”。进帐后看见众人欣喜兴奋的样子，关凤也大声祝贺道：“诸位辛苦了！此番大胜，全仰仗‘师友祭酒’计策巧妙，王参军策划周全，众将官勇武……” 没等关凤说完,大帐中的众人喜笑颜开的起身齐声说:“皆是‘行都护’将军英明果敢，我等岂敢居功！” 关凤有点受不了这般虚礼，赶紧几步走上主座，挥手示意：“都快请坐！呃……昨夜一战伤亡如何？” 王甫随关凤征战数次，知道这位“统帅”从不计较战果大小，只关乎敌我之伤亡多少，便禀报道：“回将军，此番大捷，我军阵亡五十一人，伤一百四十二；歼敌一千三百八十六人，收降三千一百六十三人。” “嗯！我军伤残者，多与安排救治，有不能征战者，待其伤愈，送回荆州与家人团聚。呃……，如此大胜，当论功行赏，犒赏全军。嗯，这……在座的各位就都记挂在账上，只管酒食哦！”关凤不想影响大家好心情，但穷了几个月的关凤，把每个铜钱都看得重，顺便嬉笑着的开了个玩笑。 除赵烈外，对关凤欠账都习惯了的众人那里在乎多添一份，赵烈也不会计较，毕竟军功上账，日后还怕没有富贵可享吗？传令出去后，大家就嘻嘻哈哈，安排传上酒食。 关凤端起酒盏，想起一事，问：“收降的曹兵可有酒食？” 王甫答：“受降之卒，待罪之人，自然未赏赐酒rou，只有米面。” 关凤放下酒盏，道：“皆是华夏儿女，如何这样偏颇？况此战，非兵士之过，既然已经降我，应该一视同仁，一并赏赐了罢！并告知，受降于此，入军须严加训练，如有懈怠，军法从事。” “这是自然！”王甫立马安排传令，赵晴也行文调拨物资。 在下面忙活之时，关凤又补充说：“降兵中有老、弱与伤残者，若自愿离开，可发放钱粮，令其返乡。” “这……，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