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游而行路有阻
秋风习习,懒阳斜照。离开荆州,一路上景色别致,兽鸟珍奇,惹的关凤接看不暇,连声惊赞不已。只怨王甫催行太快,不能尽享古之美景。 当日夜宿川店,次日一早,便又启程。关凤一路观看秋景,拖拖拉拉,行至将暮,关凤连声言累,王甫、薛飞只好就地安营。只见此地,远山一片枫红,道旁险岗,秋草渐黄,草下岩石之水,淅淅沥沥,汇成涓涓细流,潺潺蜿蜒,清莹欢快。 落账埋锅,关凤问及王甫:“王司马可知此地何名?” “此间乃尚湾,再有半日脚程,便可到河溶地界。按关小姐这般行军,再有两日,亦不可到当阳县城。”王甫一脸急色,这野外行军,无有城池可据,众敌环伺,担心生有不测。 “呵呵!这里风景这般别致,倒也难得。呃……,王司马自去忙事,灵玥随意走览此地。嗯……,也好看看地势,饭好时便回。”为看景色,关凤找个了理由,便转身走向山岗。 王甫心中稍慰:“此地岗林满布,也非驻军首选之处。这关小姐,一路拖拉,玩性甚浓,却也谨慎。” 但见关凤嫌关平的长剑累赘,挂于马鞍之上,只领了婷儿持剑相随。王甫不敢大意,忙告知薛飞。薛飞闻言,急忙带上荆保,跟随而去。 关凤嘻嘻哈哈,爬上山岗,却见婷儿眉头不展,便觉得扫兴,遂对婷儿说:“婷儿!这么多天了,这么还这样?开心点嘛!想嫁人是吧!本小姐马上给你找一个。” 婷儿闻言,哭笑不得,只是埋头怪怨:“小姐怎会这般取笑……” 说话时见薛飞急急奔到近前,关凤顺口喊到:“薛飞!你喜欢婷儿吗?”薛飞闻听,猛然一惊,不知如何回答,顿时刹住身形,却被后面收势不住的傻荆保撞一踉跄。见此状,二女皆一阵轻笑,笑得薛飞莫名尴尬。婷儿笑过,才回忆起关凤所言,心中万般滋味,又急又羞,便手足无措。 薛飞张着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才所听,之问:“关小姐适才……,额……,是……” 关凤见平时利索的薛飞,这般木讷,便直语快言:“问你喜不喜欢婷儿,如是有意,自去亲近攀谈。” “呃……,婷儿姑娘,端庄可爱,这……,娇俏秀丽,惹人爱怜。嗯……,大敌当前,呃……,然……不敢,怕有唐突。”薛飞吞吞吐吐,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看见薛飞眼光不停看向婷儿,面有喜色,关凤便说:“哎呀!这就够了,婷儿因方大哥之事,愁眉不展,你便抽时间和婷儿聊聊,成与不成,看你自己的了。”说话间,看见薛飞满是踌躇,一个大男人如此扭捏之态,顿时有气,斥言:“还不去!你……,这是军令!” 薛飞一愣,心道:“这算什么军令?有你这样下军令相亲的吗?”但听得关凤语含微怒,便也不好多言,忐忑走到婷儿面前,拱手言:“婷儿姑娘,三小姐有令,让薛飞前来……,前来……呃,与你……额……”婷儿侧身低头,矜持无言。 见状关凤这个气啊,便甩手不管二人,自领荆保前行。剩得婷儿和薛飞满脸通红,埋头不语,与关凤拉得一定距离,悄然跟随。生怕这三小姐又来个什么“军令”。 不时关凤玩性稍淡,天已渐晚,才返回营地。饭后疲惫,婷儿铺好毯被,关凤除靴摘盔,稍作洗漱,就要睡去。 营外篝火旁,王甫问薛飞:“夜前与小姐观看周围,可有异样?” 薛飞心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走的路是啥样,估计都还说不明白,怎知道周围状况。”但又不好说破,只是言:“倒是无有蹊跷之处,只令我去……,呃……一切按令行事。” 见薛飞不好言明,王甫也不多问,只是倍加小心,多派巡守。 这时,迷迷糊糊的关凤,被牛皮帐篷周围的火光,照得无法安睡,叫来婷儿说:“把周围的火把都灭了,也好睡个安稳。” 婷儿出帐传言,王甫、薛飞虽不知何意。却又不好进帐问个明白,只得依令,全营便一片漆黑。 这一熄火不打紧,倒把远处山林中的谭雄弄了个迷糊。这谭雄乃一副将,受令于蒋钦,关凤北征消息,已传蒋钦得知。为防后路被断,蒋钦招来谭雄,令其前去阻挡,言:“汝此行,当据险而阻。传闻关凤智勇皆有,潘、朱二将亦不可敌,伯言(陆逊)亦无奈何。此女声威初盛,尔需谨记,不可轻出。 谭雄遂领了五千兵马,探得关凤方向,屯兵河溶地界,据守要隘,扎下营盘。虽然关凤有贯耳之传闻,但谭雄绝然不信,一个女子之军,有何可惧怕的?便不听蒋钦之言,领了千人,前来设伏。 本算得时辰,按荆州兵行军脚程设伏,却不料这关凤,一路观看景色,啰嗦不已。待到驻扎安歇,离谭雄预想之地,差了五十来里。谭雄求功心切,领了众人,准备前来袭营。 夜半悄然无息,眼见得对方营火渐疏,谭雄令众人潜出密林,意欲偷营。一千悍卒,刚下山出林,谭雄便见得关凤军营,火光尽熄。谭雄颇感意外,便心中狐疑,举棋不定。再回想起蒋钦所言,生恐反被其伏,急令后队转前,速然退去。 关凤一夜,倒睡得个安稳。一早便有王甫催促,女人自是啰嗦,待关凤收拾妥当,早餐也凉。关凤倒也不饿,眼见王甫焦急,只也上马启程。前行不远,但见道旁灌草新折之痕,再有果屑四扔。关凤直骂古人无有环境保护意识,王甫则知昨夜必有东吴兵卒于此,心道:“关凤熄火退敌,却又是出自那本兵书?这三小姐常出奇不意,每每也见奇效。此女不可以常人度之,以后关小姐的奇言怪行,当多加揣摩……” 薛飞也判断此路必有东吴兵马,和王甫相议一阵,随令多派探马,四下查看。如此一来,行军速度更慢。关凤也乐得自在逍遥,尽收一路景色于眼底,好不惬意。行至正午,得报前方二十里,有东吴军寨,连营满扎道路,扼守隘口。 王甫忙告知关凤,关凤闻听,心道:“你这料事不差的王甫,不是说东吴胆丧,一路无阻吗?骗我一路兴冲冲游玩,怎会冒出了东吴大军?” 关凤也是久经战场,闻讯倒不象婷儿一般惊慌。行军作战,关凤却没有一点主意,但却故作老成,言道:“我已知晓,王司马乃我父亲命领军之人,自拿主意便是。”
关凤推得一个干净,王甫则忙去寻得一处险要,离东吴大寨十余里地,就地安营。 饭后稍作整顿,忽听急报,东吴军来袭,人马三千余。关凤恼恨这东吴之兵,先害得自己浑身是伤,再害了关平,弄得自己在三国时代不得清静。不等王甫开口商议,就对薛飞说:“前面什么货色挡道,薛飞去点些人马,先前去问问。” 薛飞不敢怠慢,应声而出。王甫不放心,令得辛科相随。 这谭雄一夜奔波无功,补了一上午瞌睡,得知关凤军队正在安营扎寨,便寻思乘其立足未稳,前去杀个措手不及。随即领了人马,疾驰而来。 远望关凤营地凌乱,大寨未成,谭雄心中暗喜。正欲冲杀,忽见一彪人马前来相迎,为首一骑小将,白铠银盔,项间围系粉红巾,手提亮银枪;身后千余兵卒,其中数百,黑甲粉巾,奔跑时队型不散,列阵时傲然而立,军容肃整。 谭雄欺薛飞兵少,提刀大喝:“吾乃东吴谭雄领军于此,何方小儿,不知深浅,胆敢前来送死!” 薛飞把枪一抬,言道:“吾乃荆州薛飞,关小姐之亲军统领,杂毛吴狗,怎可挡道!” 这谭雄,头发天生白黄,闻此恶骂,勃然大怒。听了薛飞之名,也闻麦城之外一役,传言此子不是善予之辈。便定心凝神,举刀来砍,声言:“为一丫头之兵,尚不知耻,受死来!” 薛飞见来势甚猛,也不多言,抖枪相还。二人旗鼓相当,难分上下。数十回合,各有攻防。 见薛飞武艺不凡,谭雄心急,自知此行多阻,不可速取。顿想返回营寨,好生驻守,不负蒋钦之命。想到此,便虚晃一刀,驻马喝言:“小子如此武艺,倒也难得,如能降我东吴,定保尔富贵!” “要战便战,休得啰嗦!”薛飞正好乘机喘口气。 “今日天色已晚,如要送死,明日一早,某自会在寨前等候。”说完,谭雄拨马摆刀便退。薛飞望着头上赤日当空,思这“天色已晚”是什么意思。只见谭雄之兵,有序而退,也不追赶,遂返营复命。 听了薛飞所禀,关凤知是明日必有一战,仍然是甩手王甫薛飞安排军营诸事。自己闲逛一阵,等至天晚,吃饭洗漱之后,便回帐休息,只愿早早养足精神。 是夜,关凤仍叫营中不燃烛火,王甫、薛飞很是奇怪。薛飞忍不住,找到来婷儿,言:“婷儿姑娘,可否代为问之,这关小姐不让举火,是为何故?” 婷儿见了薛飞,又想起昨日之情景,不免一阵羞涩,只点头轻应。进得帐中,如是一问,关凤莫名,心想:“那么亮,我能睡好吗?这有什么好问的。”随口不耐烦答道:“节约火烛桐油。” 薛飞闻言,好不疑惑,只得告予王甫。王甫闻言,心想:“这些粗劣之物,有何可惜?”忽一阵秋风拂来,王甫心中一动。捻须自语:“吾已知关小姐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