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速之客
五、 一路辗转,又回到了灯笼舞坊。 那位伙计带着一众穿蓝服的手下从里面快步出来,列成两个纵队,齐声对青衣女子恭敬迎道:“苳慈姑娘。” 苳慈领着我们穿过他们,那伙计一眼便从队伍中认出我来,冲我谄媚地笑了笑,便又迅速恢复严肃的神情。 “阿服,我师兄可有回来?”苳慈唤那位伙计。 唤作阿服的伙计恭声答:“百里公子未曾回来。” 百里公子,说的是百里卿吗? 苳慈沉吟片刻,对阿服吩咐:“你带着些姑娘到院子里分配住处,再跟她们细细说说这灯笼舞坊的规矩。” 苳慈姑娘一走,阿服松了一口气,领着我们几位姑娘到院子里分配房间,一一嘱咐事宜。 转眼间就只剩我一人还未分配住处,阿服领着我上了楼,话开始多起来:“阿苏姑娘,阿服把你留到最后,可是存了私心的,这楼上的房间和客人上等的厢房无异,我可是把最好的房间留给姑娘你了,还望姑娘莫怪初见面时阿服的无礼,回头帮忙在百里公子面前说些好话。” “你说的百里公子是百里卿吗?” “正是。” “我起初并没有透露是谁引荐的我,你又如何得知我所指之人就是你们百里公子?” “在外混口饭吃,察言观色这点本事还是要有的。起初看到姑娘,沿路而来的街道旁都亮起了灯盏,想来是大有来头之人,所以阿服才主动上前问姑娘是否预定了厢房,后来听闻有人引荐姑娘,想着能为姑娘这般指路的,不是百里公子就是苳慈姑娘,而姑娘并不知苳慈姑娘的擂台比舞,想必定是百里公子的引荐,百里公子推荐的人,我们自然不敢怠慢。” 等他退出去,我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来,软榻锦被,锦绣绫罗,秀美屏风。 梳妆台上许多珠翠钗饰都是我未见过的,愫馜姑姑平日只上素淡的妆,每日采谷中花插髻,有时甚至只是一支枯木,也被姑姑绾得奇美。 我走到窗前推开窗,一株照水梅生意盎然地长在窗外的院里,枝条上缀满了花,这可比那些金银钗饰美多了。 喜上心头,我端详着眼前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对它说:“你还没来得及绽放最美好的样子,摘下未免太可惜。” 避开花苞,我伸手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花:“有花堪折直须折。” 心满意足地将它插在发髻侧,身后却蓦然响起一个声音:“伊人照水宛如梅。” 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那人斜斜倚在梳妆台边定定望着我,这双眸子,正是东市茶肆里的那双。 我后退几步,警惕道:“你怎么进来的?” “翻翻墙,爬爬窗,苳慈的修为也不怎么样,我经过她身边,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人风轻云淡,悠闲得很。 “这么说你是偷潜进来的。”我冷下眸光,冲过门边拉开门,“来人啊!” 出了门我才发现,原来我门前居然有舞坊的护卫守着,他们居然察觉不到一丝房里的声响。 护卫鱼贯而入,“姑娘怎么了?” “我房里……”手指划过方才那人站的地方,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心里惊骇,四下环顾,还是遍寻不获那人的身影。 护卫疑惑地望了望房里,又看看我。
他既然能随意进屋,就能随意逃走,就算我说,他们也不见得会信。 我只能恹恹道:“没事……方才,方才我在房里看到了一只惹人厌的老鼠。” 护卫为难道:“那需不需要咱们把它搜出来?” “不用麻烦了,那老鼠胆儿小,我这么一喊,它就没影了。” 关上房门,我定了定心神,大着胆往里屋探了探,一个人也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松下了戒备。 冷不防,一个声音又自身后响起:“在下就这么惹姑娘厌嫌?” 我被惊得一栗,回过身叱责:“吓死人了!换做谁,都会惊恶一个乱闯私闺的人吧!” 他忍俊不禁:“看来我只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这舞坊了。” 说完他欲走,我脱口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又走,有什么企图?” 他拍拍袍袖的细尘,落落大方道:“在下子桑玦。我只是来给苳慈捎个信,她的师兄被我用障困在入口了,她再不去相助,怕是要丧同门……顺便来看看姑娘你住在哪个厢房,将来好做个邻居。” 苳慈的师兄不就是百里卿,我急道:“你把百里卿怎样了?” 子桑玦脸色微凛,“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话音方落,人就消失在窗前,刚才他立着的地方,几缕微风吹过,卷来数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