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袍魅影

    我呆愣在原地，不是迟疑，而是因为惊吓已经动弹不得，他却一把拉起我的手，我脚下顿感轻盈，被他带着七弯八绕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待我回过神，发现街道两旁的屋宇飞梭一般向后倒退，他带着我飞梭在街道间。

    穿过小巷时仍有大批的魅影欺近身来，他始终嘴角带笑，轻而易举地避开魅影，由于前进的速度极快，几次险些与拦路的魅影相撞，我紧闭着眼手心渗出冷汗，只听耳边那人道：“得罪了。”

    说着，拉着我的手将我转身靠到他怀里，一只臂膀紧紧环住我的腰身，让我背对前路：“怕的话就不要看了。”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不远处浮出一只长着两个脑袋的蛇身怪物，徐徐朝我面前晃近，我失声惊叫。

    “不识好歹。”他声音一冷，那出现在我面前的魅影随着一股清风被一劈两半，痉挛着跌在地上，一瞬间又同女童一般消失不见。

    “净是吃软怕硬的家伙，对付他们，不可以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害怕，更不可以落荒而逃。”伏在他胸膛前，听到他胸腔里发出的闷闷的音色：“妄境真是越来越不干净了。”

    我问道：“妄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轻轻笑：“妄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抑制这些鬼魅的力量越来越小，导致它们愈发猖狂而已。”

    “可妄境……不应该是灯火通明，灯火璀璨吗？”至少在我的梦里，妄境是一个海晏河清，富丽繁华的地方。

    他眸里一亮：“你以前来过妄境？”

    “对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可印象里，不应该是这样骇人的鬼域。”我若有所思，忽然感到身体轻灵，他携我跃上了屋宇顶部。

    站上了俯瞰整个妄境的位置，远处熠熠灼人的灯光遥遥映上脸庞，才讶异于妄境的宏伟。

    他眺目四望，指着远处那一片璀璨灯火缓缓对我道来：“这才是妄境的全貌。那边，是妄境最繁华的地段，不论大街还是小巷，街头巷尾皆灯笼高挂，居民的屋前要挂灯笼，树梢上要挂灯笼，就连河池里，也会放上搁置了蜡烛的纸船，人们常常到河边放灯许愿。”他所指之处，灯火零星如空中散落的明星，转而又道：“你刚刚所经过的地方，包括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仅仅是妄境一隅的边角小巷，从前妄境各地不分轩轾，管辖得当，不会有魅影为非作歹，但如今却是一幅鞭长莫及的景象。”

    “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我不由感叹：“我梦里来过这里。”

    黑袍男子闻言，望着我的目光蒙上一层异样的神采：“你这句话，我以前一个朋友也说过。”话音刚落，他的指掌运起一股幽蓝的灵光，随即带着灵光划过我额前。

    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就看到他转而失望的神色，“没有印记……你不是她。”

    怕是他将我错当成他的老朋友了，我解释道：“我很少出远门，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他笑笑自嘲：“也许吧。”

    我疑惑道：“你说这里是边角小巷，鲜有人来，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等人。”他话一出口，转而面向妄境的入口，目光如冰。

    “等人？”我更疑惑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笑说：“别误会，不是你。我是在巡视时发现鬼魅朝这个方向大规模涌动，便跟着来了。迄今还没人能招来这么多鬼魅，你的身上似乎有这些鬼魅感兴趣的东西。”

    我给他的话渗出冷汗，原来刚才的情况这么凶险……

    回味过来，我喃喃道：“不对啊，什么叫能招这么多鬼魅，这可不是件好事。”

    他却似乎没听到，一直盯着东北角方向，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除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什么也没看见。

    他忽然携着我从屋顶落到街道上：“我等的人来了，我得去会会他。你一个人乱走不安全，到境中灯笼舞坊，让他们收留你，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就说是百里卿推荐你来。”

    语毕，他跃上屋顶，飞掠过几片屋顶，巨大的黑色袍子隐匿在混沌的夜色中。

    夜空中远远荡来他用灵力传来的话：“记住——千万别让你的名字出现在灯笼舞坊的名册里。”

    收回目光，街道两旁已不同于先前阴森惨淡的光景：

    两旁均高挂起灯笼，灼灼得映照着前路，上千上万条街道，独独亮了其中一条道旁的灯笼，一条灯火通明的道路就这么迂回着穿过大片黑暗通向最中央，这应该也是百里卿给我指路之意。

    因着灯笼的光亮，不再有鬼魅出现，我放心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