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路
美国，洛杉矶，A-3空军基地 深夜时分，伴随着阵阵巨大的噪音，一家戟型运输机缓缓降落在空旷的降落平台上。过了一会儿，机舱门开启，随后一个披着大衣的娇小身影便在数名侍卫的陪同下走下了飞机。 “欢迎来到洛杉矶，第六天小姐。” 地面上的N’CES部队士官礼貌地问候道，而在第六天鸣子微笑着还礼后，便说道：“根据总裁先生的指示，我们会护送您前往神代女士暂住的旧总裁宅邸。抑或者您想观赏洛杉矶夜景的话，我们也会为您安排。” “不必了，我想早点见到神代阿姨。” 第六天鸣子顿了顿，轻声问道：“请问，陈总裁也在神代阿姨身边吗？” “不，总裁先生已经休息了，明天他将抽时间与您会晤，如果您有任何安排，可以随时通知旧总裁宅邸的工作人员。” “好的，谢谢。” 第六天鸣子欠了欠身，随后就在侍卫的陪同下登上了预备好的直升机。没过多久直升机便启程前往洛杉矶市区，在空中，第六天鸣子眺望着灯火通明的洛杉矶市，在心中默默祷告着：“父亲大人，请再忍耐一下吧，鸣子这就过去见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会确保您的安全。” ---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下过去几个月时光的话，鸣子一定会选“度日如年”作为她的答案。去年年末，第六天蜂王出发前往洛杉矶，临走时还问过女儿想要什么新年礼物，结果没成想，他竟然一去不回，换来的却是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前总裁陈明义复出，旧产业的诸侯包括第六天蜂王在内被一网打尽，尽数软禁了起来。这个爆炸性新闻让权倾日本朝野的第六天家族手忙脚乱，而且陈明义没有给第六天家族任何准备的时间。他搞定旧产业诸侯之后就开始动员美国境内的戟-17部队，在宣布复出的同时跨海突袭了北朝鲜，情报系统完全被尼德霍格封锁的北朝鲜维和部队在戟-17和长生军-26的夹攻下只能乖乖投降。 此时此刻第六天家族内部已经是心惊胆战，本身家族的权力基础就全系于第六天蜂王一人，其余的家族成员虽然在日本国内都拥有一定的势力，然而在陈明义的威压下只有瑟瑟发抖的份。更不要说日本政府的态度也开始暧昧起来，早就对第六天家族不耐烦的日本财阀和政阀都开始打起了牺牲第六天家族而换取陈明义妥协的算盘。这种条件下更不会有人去在乎第六天蜂王的死活——当然最重要的是，陈明义完全隔断了旧产业诸侯和外界的联系，不止日本，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已经陷入了sao动之中。 在无数暗流涌动之下，一个难熬的年末过去了。出乎大家的意料，陈明义并没有把第六天家族怎么样，在收回了北海道维和部队的控制权之后他就不再理会第六天家族，甚至连第六天蜂王建立的那座量子计算机系统也漠不关心。新年那天，陈明义在北海道稍作停留，萌生出一丝希望的第六天家族立刻开始考虑能否以牺牲第六天蜂王为代价换来陈明义的谅解。然而可惜的是陈明义完全将第六天家族当成了空气，随后传出的消息便是陈明义邀请盾纹高虎和剑铭琢磨两人在新年后前往美国与他一晤。第六天家族顿时意识到他们恐怕是被陈明义抛弃了，只不过一向睚眦必报的陈明义没有施行任何报复措施却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一个论调开始流行起来，那就是陈明义之所以不对第六天家族赶尽杀绝，是因为他刚刚复出，还没能完全掌控住局势，所以现在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要知道神代绯雨时期的NH公司与其说是一家企业倒不如说是一个企业联盟，这个企业联盟通过NH公司协调信息流动从而控制了世界经济，而现在陈明义刚刚复出，恐怕还没办法协调好这个松散的企业联盟，所以他肯定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整个NH系统。这个论调被广为认同，家族内部于是一方面稳固自身的实力，另一方面开始合纵连横，确保将来在谈判桌上能有更多的筹码可供下注。 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陈明义只花了一个周的时间就重组了NH系统，将旧产业个体砸得稀巴烂，在废墟里重新建立起了N’CES集团。新兴起的NCES集团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协调好了整个美国的工业系统，开始大规模生产机器人并且部署AI到美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这些机器人很快就取代了人力资源成为了美国经济的发动机，复兴了国内的制造业，很快N’CES集团就用极高的效率控制了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原材料生产，加工制造，物流运输，销售。依靠着AI制订出的缜密的生产计划和稳重的销售策略，N’CES在圣诞节到新年的消费热潮中打垮了美国国内所有蠢蠢欲动的竞争者。更惨的是机器人的普及让美国的人力成本降到了最低点，而AI也让无数受过高等教育的美国精英们再无用武之地。早在年前NH公司就把计算机行业的从业人员扫荡殆尽，而现在N’CES集团更是准备将美国高科技行业的从业者都统统扫地出门。 很快超大规模的失业开始在美国境内横行，有意思的是，失业大军中不仅有受教育程度低的底层美国人，更有无数受过高等教育却被AI抢走饭碗的前白领人士。在失业者们的压力下，早就不堪重负的美国政府只能任凭N’CES集团掏空政府职能来苟延残喘。而在政府彻底沦为N’CES集团的傀儡之后，失业者很快就将怒火转向了抢走他们饭碗的罪魁祸首。但是N’CES集团既控制了军队又控制了经济，现在还控制了行政系统，区区罢工游行根本无法影响N’CES集团的日常运行。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无论失业率再怎么日渐攀升，美国的经济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在确认N’CES集团已经控制住美国社会之后，腾出手来的陈明义终于开始决定料理那些愤怒的失业者。2月份的时候N’CES集团宣布要效仿罗斯福新政来消灭美国的经济问题，并掀起一系列改革措施。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西海岸的改造工程，N’CES集团需要源源不断的人力来完成对西海岸地毯式的改造计划，而陈明义早就将算盘打到了那些失业者的身上。于是很快失业大军开始分裂，在N’CES特工的引诱下，失业者中的底层人士开始陆续接受招安，在N’CES集团的指派下进入到给他们安排好的工作岗位中，由AI指挥来从事原本属于高学历人士的工作。这些人普遍受教育程度较低，要求也比较低，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很好cao纵。N’CES集团的高回报和高福利让他们毫不犹豫地倒戈了。在这些人的辛勤劳动下，西海岸开始按照陈明义的构想变成了N’CES集团新的大本营，洛杉矶更是成为一个便于AI和机器人发挥能量的新型城市。而建设完毕之后，这些工人们也没有被陈明义抛弃。整个西海岸改造工作其实也就是N’CES集团针对他们进行的准军事训练，期间还夹杂着大量的洗脑式宣传，让他们在工作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接受陈明义和N’CES集团，并且亲身体会到AI和机器人带来的便利。在工程结束后这些人立刻就成为了陈明义和N’CES集团的忠实拥趸，理所当然地就成为了N’CES武装部队的最佳预备人选。 至于那些受教育程度较高而且普遍自命不凡的高学历人士则被N’CES集团当成了杀鸡儆猴的工具。陈明义可不需要一群整天活蹦乱跳的GEEK和NERD，他需要的是服从命令的士兵而不是下达命令的军官。于是这些人就被晾在了萧条的东海岸，在他们投降之前陈明义都不打算再搭理他们。 于是就这样，在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下，美国彻彻底底成为了N’CES的领地，政治经济军事全部被陈明义掌握在了手里。而第六天家族也终于意识到他们真的是被陈明义彻底抛弃，成为了砧板上待宰的鱼rou，而日本各方势力在确认了情况之后也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宰掉第六天家族这头肥猪了。 在这个时候，第六天鸣子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了，她看得出来，自己的家族已经彻底完了。陈明义的报复让她不寒而栗，这个男人深知无形的刀比有形的刀更加可怕，所以才让整个第六天家族都陷入了对未知前途的恐惧之中。而第六天鸣子也深知，陈明义报复第六天家族的理由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父亲对陈明义的冒犯。她知道父亲对青梅竹马的神代绯雨一往情深，虽然神代绯雨名义上是陈明义的夫人，但是陈明义沉睡了十年，谁能想到他突然就醒了过来。想到这里，第六天鸣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拼死一搏，就算第六天家族注定要堕入深渊之中，她也一定要救出她的父亲。 === 直升机在洛杉矶上空飞行了半个小时左右便降落在了一片豪华的庄园之中。鸣子发现这里四处都是身着制服的男仆和女仆，和来时遍地军人的军事基地相比差距甚大。而在下了直升飞机之后，鸣子就在仆人的引导下前往了庄园内部，很快，她就遇到了惊喜的神代绯雨。 “鸣子！” 神代绯雨见到她之后立刻走过来，在大庭广众下抱住了她。鸣子怔了怔，随后就感觉眼睛有些发酸，哽咽着说道：“神代阿姨……” “鸣子，能见到你太好了。” 神代绯雨也流下了眼泪，她抱了鸣子一会儿，随后直起身来，擦了擦泪水，冷静地对侍立在一旁的仆人说道：“你们去忙吧，我要和鸣子小姐单独谈一谈。” “是，神代女士。” 那些仆人很快就散去了，神代绯雨轻轻舒出一口气，拉着鸣子的手说道：“跟我来。” 她带着鸣子来到了客厅里，示意她坐下。而坐下之后，鸣子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神代阿姨，父亲他到底怎么样了。” “蜂王还活着，生活上应该也不差，只是他已经失去自由了。” 神代绯雨苦笑了一声，望了望金碧辉煌的天花板，说道：“其实我也算是被软禁在了这里，只不过我至少还能见到明义。”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一言难尽。” 神代绯雨简单地把旧产业诸侯聚会的事情说了一遍，鸣子听完之后目瞪口呆，半晌后才梦游一样地说道：“神代阿姨，您，您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尼德霍格不是一个简单的AI，它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也骗过了蜂王。蜂王以为他能控制住尼德霍格，但是最后却被它愚弄了。” 神代绯雨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明义还能醒过来，但是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解释得清呢。你还记得这里的仆人是怎么称呼我的吗？‘神代女士’，我已经不是NH公司的总裁，也不是陈明义的妻子了。” “……陈总裁他，很生气吗？” “他当然会生气，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允许别的男人染指他的妻子，更不会容忍他的妻子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我恐怕是把他的心都伤透了，不过，我相信这并不是他报复的真正原因。” 神代绯雨严肃地说道：“真正促使他决定报复的原因还是蜂王的野心。蜂王想成为第二个他，而一山不容二虎，现在明义既然能重掌大权，当然不会容忍卧榻之侧还有他人鼾睡。但是别担心，他只是想给他的旧部们一些教训罢了，我太了解明义这个人了，他从来都不介意手下人的背叛，但是他其实非常小心眼，任何冒犯了他的人都会被他狠狠整一顿，但是只要这个人还对他有用处，他就一定会放他一条生路。” 神代绯雨的话让鸣子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看来，第六天蜂王还不会有生命危险。神代绯雨定定看着鸣子，忽然说道：“鸣子，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呃？” 鸣子错愕地看着她，神代绯雨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明义醒过来的那天，他问了蜂王一句话——‘我的儿子在哪儿’。” “陈总裁的……儿子？” 鸣子怔怔地望着神代绯雨，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您认识一个叫瑶光的少年吗，神代阿姨？” “谁？” 这次轮到神代绯雨惊讶了，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问道：“你是说，那个少年是明义的孩子？” “不，我不知道。父亲，父亲他只和我说……” 鸣子犹豫了片刻，小声说道：“他说那是您的儿子。” “我的？我的儿子？” 神代绯雨愣住了，随后便像是明白过来一样，说道：“蜂王的意思是，我是那孩子的后妈？” “不，那个少年，他，他的长相——他长得和您一模一样！” 鸣子忽然想起来了，她虽然只见过瑶光一面，但是她的手机里有一张瑶光的照片，还是盾纹玲珑传给她的。于是她急忙拿出手机，将瑶光的照片找出来，展示给了神代绯雨：“您看，就是他。” “天哪！” 神代绯雨看到照片之后不由得惊呆了，那几乎就是年轻时候的她，虽然照片上的人看上去怯生生的，但是毫无疑问，那就是自己的相貌。 “这个孩子……她，不对，他是男孩儿？” “是的，还有齐娅`阿拉维小姐，她也见过这个少年！” 鸣子观察着神代绯雨的表情，她发现神代绯雨完全是一副没有准备的样子，这才接着说道：“父亲告诉我说，您并不知道，您有这个儿子。” “他，他是，他是我的儿子？” 神代绯雨难以置信地说道：“可是，可是我和明义从来没有过孩子啊！” “我不知道，我想他或许是个试管婴儿吧。”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些？” 神代绯雨望着照片中的瑶光，喃喃自语道：“这是我的儿子……我和明义的儿子？” 鸣子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看起来这个谜团，恐怕只能由陈总裁来解开了。 === 第二天，洛杉矶，N’CES总部 “您可以进去了，鸣子小姐。” 在听到声音之后，鸣子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开门走了进去。门的背后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地面上铺满了整齐的大理石，而在房间正前方，陈明义就坐在一张椅子上，打量着走进来的鸣子。 “喂，走近点。” 陈明义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过去。鸣子缓步走过去，同时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座房间的样式。这里面的空间异常得大，好像宫殿一般。但是房间内没有任何装饰品，也没有一根柱子，只有天花板，地板，和嵌有巨大玻璃的墙壁。而陈明义只是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却连个桌子都没有。在鸣子看来，这里根本就像是刚刚装修好，而还没来得及放家具一样。 “您好，陈总裁。” 走到陈明义前之后，鸣子立刻欠身行礼，随后才开始打量起这位笼罩在神秘帷幕之后的N’CES集团总裁。鸣子以前在神代绯雨还是总裁的时候就来过美国，那时候她在神代绯雨的介绍下对NH公司有过一些认识，更是从许多人口中了解到一些有关这位帝国缔造者的过去。所有人提到陈明义的时候都是一副又敬又怕的态度。外界往往都说陈明义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暴君，常常做出一些让人难堪的离奇举动。但是在NH重臣的口中，鸣子了解到这位陈总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世外高人，他的野心和算计全都隐藏在那副看似荒诞不经的面孔之下，即使是最接近他的人也捉摸不透。 不过现在坐在鸣子面前的这个男人却让鸣子有些意外。那并不是一个让人感受到威压的人，和第六天蜂王这样的上位者不同，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那种一举一动都具有帝王之气的资质；相反地，他的面孔很讨人喜欢，就好像一个值得信赖的银行经理人一般，让你忍不住对他心生亲近之感，乐意与他开始一场愉快的谈话。 “你感觉到意外，对吗？” 陈明义微笑着说道，鸣子这才回过神来，轻笑着说道：“是有些意外。” “我可不是你父亲那种人。蜂王这个人，说好听点叫贵族气质，说难听点就叫做作。这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所以碾碎他们的自尊想来是我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陈明义这番话让鸣子有些尴尬，不过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她来之前仔细地问过神代绯雨，该怎么和这位陈总裁谈话，而神代绯雨告诉她，和陈明义交谈最大的窍门就是要有耐心，他说话很直接，有时候甚至很难听，不过这一般都是他刻意为之，一旦被他激怒那么就输了。因此对待陈明义，最好就是放弃那些无聊的谈话技巧，直接和他开门见山。 “家父冒犯了您，这是家父的错。鸣子不知道该如何替家父赎罪，但是无论如何，恳请陈总裁能放过家父一马。” 鸣子诚恳地说道。陈明义打量着她，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16岁，过了生日应该就17岁了。” “嗯……啧啧，蜂王倒是有个好女儿呢，我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 陈明义抬手比了比，鸣子不由得愣住了，下意识地问道：“陈总裁以前，见过鸣子吗？” “见过，在你的老家札幌。不过那个时候你在跟着你的母亲学茶道。你的母亲是个很优雅的人，可是我很讨厌她，因为她总是用一副看野蛮人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这大概就叫做贵族的骄傲，不过我没有和她计较，因为我很了解，越是高傲的人，自尊就越脆弱，所以你母亲才会郁郁而终，因为她根本咽不下那口气。” 陈明义的话让鸣子吃了一惊，她看着陈明义，犹疑不决地问道：“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有必要了解一下你母亲的事情。你的母亲是旧式贵族，年少时候一直生活在英国。你的母家和第六天家是世交，所以你的母亲和蜂王有婚约。总体来讲你父母的婚姻还算幸福——确切地说，是在我出现之前。” 陈明义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是在札幌第一次见到你的母亲，因为你的母家是茶道世家，蜂王就请你的母亲为我表演茶道，不过我觉得那相当无聊，于是就打了个哈欠并且劝她略过这些步骤直接泡杯茶就好。你的母亲显然不太高兴，在给我上茶的时候就绵里藏针地挖苦了我一句，用的还是儒家典故。可惜你母亲太小瞧我了，我当时就听出她话里有话，于是问我身边的人她是什么意思。我的侍从可没有替她遮掩的必要，于是就如实相告。于是我很生气，就拒绝喝那杯茶。” 陈明义的故事让鸣子一头雾水，虽然她听得出来陈明义对她母亲很有看法，不过她还是没有明白，这和母亲郁郁而终有什么联系。陈明义看出了她的疑惑，便冷笑道： “你给别人上了一杯茶却被拒绝其实算不上太大的事情，但时如果所有人都拒绝呢？当时就是这样，因为我不喝，没有人敢喝！哪怕那杯茶价值千金，哪怕那杯茶有起死回生之效，也没有人敢喝！因为他们都知道，凡是忤逆我的，都没有好下场！甚至包括你的父亲，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喝了那杯茶，就算我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也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可以想象，你的母亲只会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但是她却无处可以宣泄，因为所有人，哪怕是她的至亲都只会指责她为什么要触怒一个暴君。所以你的母亲才会一病不起，恐怕直到她死的时候她都不会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陈明义耸了耸肩，戏谑地说道：“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不会仅仅因为这点小事就一定要你母亲永世不得翻身。真正的原因还是她太脆弱了，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不会懂得寒风的冷酷，所以等到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只有凋零这一个下场。而你呢，你是不是也是如此？” 其实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鸣子就已经脸色惨白了。她第一次才知道，母亲过世的背后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听上去都有些可笑的原因。她对母亲的印象只有童年时候母亲在茶道上对她的谆谆教导，然而她的母亲最终却郁郁而终，她的茶道也荒废掉了，因为母家的流派被其他的茶道世家所排斥，不得不放弃了传承，现在想来，恐怕也未尝没有陈明义的原因在里面。而鸣子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那么疼爱自己，在失去妻子之后也没有再娶，恐怕这里面，也有对过世妻子的一分歉疚在吧。 “……谢谢您，告诉鸣子母亲去世的事情。” 鸣子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不过即便如此，她颤抖的身体也表明她还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陈明义欣赏地看着鸣子，称赞道：“看起来你比你母亲强多了，至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还是懂得的。好吧，我们来谈谈正事好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我放了蜂王。这个倒是不难，不过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您的条件是什么，总裁先生？” 鸣子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坚毅之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鸣子一定全力以赴。” “嗯哼，我的条件很简单，把我儿子找回来。” “您是说，那个叫瑶光的少年吗？” “是的。不过我说的找回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陈明义打了个响指，说道：“尼德霍格，进来。” “是，总裁大人。” 鸣子听到背后的大门被推开，转头看去却惊叫了一声。 “哇哦哇哦，冷静点，小姐。” 完全是一副机器人形象的尼德霍格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突然从眼睛里喷出激光把你烧成灰烬的。” “……” 鸣子惊愕地看着尼德霍格，随后就听到陈明义说道：“尼德霍格，准备工作如何了？” “基本就绪，所以这位小姐就是您选定的勇者了吗？” “是的。” 陈明义站起身来，按住鸣子的肩膀，说道：“你知道SAO事件吗？” 鸣子机械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听到陈明义说道：“和那起事件差不多，小光他现在就被困在一个虚拟世界里面，我要你去把他找回来。” “找回来？” “是的，找到他，然后告诉他让他回来见我，就这么简单。” “……如果我死了呢？” 鸣子颤声问道：“我记得，如果在那个游戏里死亡的话——” “你不会死的，但是你永远都别想从虚拟世界里出来。小光是唯一能让你离开虚拟世界的人，把他找回来，否则，你就等着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阿撒托斯的梦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