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Hey，Time`to`wake`up！” 一个忍着笑的声音和一串清脆的敲击声让瑶光从迷茫之中清醒过来，而当他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摆满了食物的桌子。 “啊，我们的大英雄醒了。” 桌子的对面，一个陌生人坐在那里，嬉笑着说道：“感觉如何，是不是就像一场梦一样。” “……” 瑶光茫然地看着对面的陌生人，很快，先前的记忆便从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这里是，是哪里？” “你猜猜？” 那个陌生人自顾自地系上了餐巾，瑶光定定地注视着他，皱眉问道：“你是谁？” “嗯，难以回答的问题。不如这样吧，你就不必费心去想如何称呼我好了。” 陌生人拿起叉子敲了敲一旁的银制盘子，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里，不是现实。” “啊哈，答对了。” 陌生人打了个响指，随后一个提示标志就出现在了瑶光眼前： 【艾恩葛朗特，第100层“红玉宫”】 “第100层？” 瑶光惊愕地看着四周，这里倒是和字面说得一样，是一座用仿佛红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巨大宫殿。他看向窗外，发现外面竟然是高空的景色，不时还有某种特别的，好像是飞龙一样的生物从窗外掠过。 “等等，SAO应该结束了才对！” 瑶光看向那个陌生人，沉声说道：“其他人都离开了，对不对？” “技术上讲，还没有，不过很快了。” 陌生人正忙着拌沙拉，头也不抬地答道：“别担心，我们的有的是时间。现在这处空间是我特地为这场小小的宴会开辟出来的。顺带一提，祝贺你征服了SAO，十二宫瑶光先生。” “你知道我是谁？” 瑶光悚然一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自己并没有戴着面具。 “天哪，别害怕，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而且我向你保证，我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总是盯着你的脸看——不过实话实说，单凭这张脸你就已经可以完败这个游戏里我见过的所有女性玩家了。幸亏你一直戴着面具，否则其她女孩子看见你的容貌只怕都要羞愧得从艾恩葛朗特边上跳下去了吧？” 陌生人嘻嘻哈哈地说道，这让瑶光更慌张了；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望着满桌诱人的菜肴，皱眉问道：“这到底算是什么？” “虽然并不是什么真实的东西，但是请相信我，它们在感觉上是绝对不会有太大差异的。” 陌生人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啧啧叹道：“我真羡慕你们，还能享受到这种美味。” “你是谁？” “我们见过的，你忘了吗？” “……你就是那座雕像。” “不好意思，我只负责配音，即便现在你看到的，也不是真实的我。” 陌生人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正色说道：“看起来你没多少食欲，那样的话我们开门见山好了——拯救世界的感觉如何？” “我没有拯救世界。” “Totally`wrong，你拯救了一个世界，虽然不是你眼里的那个‘现实世界’。” 陌生人微笑着说道：“想不想知道第99层那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嗯？” 瑶光愣住了，随后就听陌生人自顾自地说道：“约书亚和希丝得到了人民的拥护，他们夫妻成了新的统治者，国家在他们的治理下重归了往日的繁荣。不过很可惜他们并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便收养了一个婴儿，培养成了下一代国王，然后夫妻两人便一起归隐，直至终老。噢，我差点忘了，那里的人还专门给你建造了一座神殿，就立在初火的山口，将你尊为赐火之神的使徒，开国国王，享受世代供奉——虽说这对你而言应该没有多大意义。” “……” 瑶光听他侃侃而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后才疑惑地问道：“这些，是你安排的？” “呃，不不不，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负责为他们打造一个舞台，剧本只写到火焰被重新点燃，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再负责了。” “但是你为什么知道——” “你觉得从SAO破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什么——！” 瑶光大吃一惊，惊恐地说道：“难道说——” “BOOM——答案揭晓：7分钟。” 陌生人做了个很欠揍的手势，随后笑着说道：“是不是被吓坏了？” “7，7分钟？” “7分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特别是在一个完全由数据cao控的世界里面。我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时间轴，就可以迅速看到接下来几百年里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很神奇？” “这……我不明白。” “无所谓，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来。拯救世界的感觉如何？退一步讲，SAO中剩下的那几千人也是你拯救的，当英雄的感觉如何？” “……我不想当什么英雄。” 瑶光嘟囔道，陌生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摇头叹息道：“真可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不过别担心，好歹你也是将SAO破关的玩家，我会给你一点点奖励的。” “奖励？” “当你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你会发现所有的人——除了你以外，都会彻底忘干净希兹克利夫死后的所有事情。换言之SAO这场旅途对于他们来讲到第75层就结束了，之后的事情——哦对了，包括索勒，还有第99层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再被他们所铭记。另外的话，我还准备将击杀希兹克利夫的功劳完全交给那个叫【桐人】的玩家，剧本也已经编好了：化身希兹克利夫的茅场晶彦和桐人单挑，对SAO全部剑技了如指掌的希兹克利夫理所当然地将桐人打得落花流水。就在他即将被一剑刺穿的关键时刻，亚丝娜挺身而出，舍身替桐人挡下一击。然后亚丝娜死了，于是桐人愤怒了，他再度起身与希兹克利夫决战，然后又被一剑刺穿，不过戏剧性地是他在生命值归零的时候居然没有消失，他感觉到冥冥之中亚丝娜的呼喊，于是他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竟然能够违抗系统，在临死前发出一击，把希兹克利夫干掉了。于是游戏结束了，大家开开心心地回到了现实世界——你觉得如何？” “……” “哦，我知道你发现了这剧本有点问题。请不要思考为什么亚丝娜在麻痹状态下还能挺深替桐人挡刀，也不要思考为什么桐人能突破系统规则反杀希兹克利夫——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相信我，大多数人都是单纯的，大家都喜欢简单美好的故事，绝对不会有人去计较这些逻辑上的瑕疵。” “你……你想篡改大家的记忆？” 瑶光迟疑地看着陌生人，问道：“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个？” “这还用问吗？你以为自己是在现实世界之中吗？拜托，你们是在游戏里面啊。自从你戴上那个NERvGear之后，你的全部脑活动都会被NERvGear读取，之后进行信息处理，再之后反馈回你的大脑。这就好比你和别人用邮件通信，而我可以篡改你们的邮件信息一样。所谓的完全潜行就相当于你把你的大脑交了出来，容许我对你的一切脑活动进行编辑。别说篡改这点记忆了，人类所谓的感情，我都可以进行编辑。比方说我可以让亚丝娜回到现实之中后无可救药地爱上你，就算她依旧还保留着她和桐人在SAO中的一切记忆——包括我刚才编的剧本，我也有办法让她完全地，发自内心地相信，她对桐人的感情只是普通的友情罢了。” “不不不不，请千万不要这么做！” 瑶光被他吓得冷汗直流，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陌生人，畏惧地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我是神。” 陌生人神秘地一笑，随后正色道：“好吧，我先确认一下，你真的不想当英雄吗？” “……不想。” “那我可就把功劳送给桐人了啊。” “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顺带一提啊，如果这个事实成立的话，其他人的看法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简单讲就是蝴蝶效应，不过别担心，按照我的推演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的。” “难道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别这么说——嗯，你知道吗，其实我就计划好了是让别人当英雄的，所以不好意思，你没有否决权。”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瑶光撇了撇嘴，而陌生人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我会给你一些补偿的，这总行了吧？” “补偿？” “你一定会喜欢的，相信我。” “……我反正都是砧板上的鱼rou，随你处置好了。” “天哪天哪，先前你在第99层还意气风发呢，怎么还没回到现实世界就被打回原形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子。” “好吧好吧，开心点，我的朋友，最起码你还保留着这段珍贵的记忆，不是吗？” 陌生人耸了耸肩，忽然兴致勃勃地问道：“话说回来，你对我安排的这个故事有什么评价？” “你是说第99层吗？” “对啊，你知道吗，这个故事的精华就在于，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存在的。” 陌生人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道：“你知道吗，你所在的那个现实世界，尽管很多人相信世界上有神存在，但是那个神当得实在是不太合格。不能展现神通的神，还算是什么神？哦，你看啊，神的儿子被人钉在了十字架上，结果这个神屁都不放一个，一点介意的意思都没有。你看旧约里面的神多么威风，人类试图建造通天的塔，他立刻就让他们语言不通；三座城市的人道德败坏，神抬手就是大洪水。你再看新约里面啊，神已经沦落成江湖郎中和魔术师了，洪水呢？地震呢？闪电呢？所以人们总是把神想得太高尚了，一厢情愿地认为神就应该包容，就应该原谅人类犯下的，呵呵，不值一提的小小过错，所以大家才有机会一边干着各种缺德事一边振振有词地说着什么福音。真正的神就应该是小心眼才对，神创造万物，他自然就掌握着万物的生杀大权，谁要是把神惹毛了，神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那不是成了暴君了吗？” “你知道君主和神的区别吗？君主的权威是虚构的，当人们恍然大悟之后就会发现君主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是神不一样，神的权威是绝对的，是可见的，是随时都可以施展出来的。如果一个神不能展示出自己的威力，那么很显然他根本就不是神。” 陌生人注视着瑶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吗，为什么神会害怕人类从苹果之中取得智慧？因为一旦当人类得到了智慧，神那虚伪的威光就会被揭穿，人类会发现神的本质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暴君。所以神不见了，而人类主宰了这个世界。新事物取代旧事物，造物主终将被所造之物毁灭，这才是绝对的真理。” 瑶光被陌生人的话吓到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说这些，陌生人见瑶光有些发抖，微微一笑，说道：“嘛，别介意，在你们的世界里，我和神可差远了。不过在我创造的世界里，我就是绝对的神。很高兴能和你说这么多，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就送你回去。” “……为什么是我？” “嗯？” “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 瑶光轻声问道，陌生人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 “或许，只是我们有缘吧。” 他挥了挥手，瑶光便从他面前消失了，他拿起一旁的杯子，饮下一口清澈的水，轻声说道： “So`Long，My`little`Brother。” === 2024年11月8日，日本东京，新川医院 “好点了吗，小光。” “……” 病床上的少年木然地点了点头，他用余光瞥到了四周紧张忙碌着的护士和医生，虽然知道有些无礼，但是他实在生不出什么感激的心情。 “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你真的没事吗，小光？”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新川院长。” 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中年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庞，笑道：“嘛，我也是可以理解吗，毕竟才一天而已。嗯，不过你的身体状况倒是相当好，这我就放心多了。” 他直起腰来，对身边的护士叮嘱道：“记住，24小时都要人守在这里，如果病人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就要有人回应。” “是，新川院长。” 护士长点了点头，看向少年的眼神却充满了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会得到这么多照顾，两年前那起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之后就看到院长被某通电话逼得团团转，之后又亲自将这个孩子接到自家医院的VIP病房，精心照顾到了现在。 “难道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子……不过这孩子真的好漂亮啊，就像是洋娃娃一样。” 护士长忍不住端详着少年的面孔，然而少年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 “林村！” 院长发现了她的举动，带着怒气呵斥道：“太没有礼貌了！” “啊，抱歉，新川院长。” 护士长被吓了一大跳，急忙道歉，心中却觉得这孩子好麻烦，平时连看都不允许多看一眼。 “哼……好了，小光，好好休息吧。” 新川院长温和地安慰道，而少年还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忽然，他看到旁边的电视画面上，主持人正在说着什么，而她身后的照片上，正是他熟悉的人。 “他真的叫‘桐谷和人’……呼，希望大家都还好吧。” 少年欣慰地笑笑，忽然心情好了许多。 SAO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