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论功行赏
“好孩子,快让御医瞧瞧,可有什么大碍?”乍一见到被两个小太监搀扶进来的沈泽,太后就露出慈爱的笑容,嘴上更是一片关切地问道。 “启禀太后,微臣出了手臂和手指有伤之外,并无其他大碍。”沈泽下跪行礼后,忍者喉咙火辣辣的剧痛,哑着声音答道。 “都这样了还行什么大礼啊,快快起来。”太后连忙示意他身后那两个跪着的小太监去扶起沈泽,“我看除此之外,这喉咙也该给御医看看。” 刚刚沈泽差点被那女刺客勒死之事,早有宫人提早一步,过来禀报。此刻亲眼见到沈泽脖子上那圈触目惊心的青紫勒痕,太后感激之余,又带有几分心疼。 御医赶紧上前,引着沈泽进入凤栖宫偏殿,替他敷药疗伤。 身上的伤势被御医一番处理后,沈泽感觉好了很多。喉咙火辣疼痛烧减,说话间声音虽然依旧嘶哑,但已不如之前那么疼痛难忍了。 再次回到凤栖宫正殿时,殿内除了太后,还有刚刚处理完事情赶过来安抚母亲的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沈泽上前磕头行礼。 “快平身。今日你拯救太后凤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出来。”皇上语气亲切,含笑道。 “微臣只是做了身为臣子该做之事,不敢居功。”尽管很想现在就提出要求,但沈泽还是按捺了下来,说出最该说的场面话。 果然,皇上太后无不露出满意笑容,太后更是笑道:“这孩子,真是个实诚的。你虽不敢居功,皇上和哀家可不能不赏,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泽敛身:“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微臣并不要其他赏赐,只想向皇上求个恩德。” 皇帝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扬起眉毛:“哦?你且说来听听。” “微臣想带着父亲离京,去云州调养身体。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好奇了:“京中有最好的御医,又有你母亲的悉心照料,你为何反而要带卫国公长途跋涉,去那么远的地方?他现在的身子,哪还禁得起一路长途跋涉之苦?” 沈泽当前只求能救出父亲,并不想多生事端去告小费氏的状。虽然他眼下博得了太后感激,皇上好感,可那小费氏苦心经营十多年,完美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若贸然揭发她真面目,手里毫无半点证据,怎可取信于皇上、太后?若最后牵出早已上交军权的卫国公,在军中仍有势力一事,恐怕还会引起皇上震怒,招来灭门之祸。 因此他答道:“天下第一神医毕陀曾受微臣祖父所托,定期上门来替家父调理身体。不过一年前神医出门远游,家父又突然病情加重,无奈之下才请宫里御医前来诊治。微臣循着神医踪迹追去,终于在上个月找到了他。毕神医调理家父身体数十年,对他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听闻他病情加重,毕神医却并不肯与微臣同来。他说京中气候根本不适合家父的身体,若还留在京中,即便毕神医赶来也根本治不好他,唯有将他带到四季如春的云州药王谷,在里面那口常年浸满灵药的温泉里医治,方才能医好家父之疾。如今毕神医已经赶往药王谷,就等着微臣带家父前去,因此微臣这才斗胆恳求陛下恩准。”言辞恳切,一片孝心让人无法不动容。 他的话里八分真二分假。一年前毕陀上门探望卫国公时并未掩饰行踪,但之后被沈泽救出安置在庄子上,却是十分保密,谁也想不到他会住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庄子里。而沈泽的行踪就更是隐秘了,他从卫国公府逃出一事,小费氏巴不得无人问起,怎会四处宣扬。他素日里又无好友上门拜访,因此即便在京里消失了两年,也无人发现。毕陀替郡主配好药之后,就收拾行囊先去了云州。此次行动,若沈泽不能接出父亲,毕陀即使留在京里也没有机会替卫国公治病,而京中气候不适合卫国公身体,也并非虚言,因此沈泽就让毕陀先行赶往云州布置治病事宜。 皇上也是知道毕陀此人的,早前还曾经试图揽他入宫,但那老头十分不着调,面对皇上的招揽,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自己一旦进宫,肯定命不久矣。皇帝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因此印象非常深刻。不过他也知道,毕陀为人虽不着调,医术却是十分高明的,他既如此说,恐怕卫国公这病,还真得出京才能治好。 若皇上没有听到沈泽这番话也就算了,如今听过之后再拒绝,岂不显得他刻意不让卫国公治好病?再加上,沈泽刚刚才救了太后,皇上没有拒绝的理由也说不出不准的话。 沉吟半响后,皇上终于开口:“既然如此,那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的通报声,打断了皇上说的话。“启禀陛下,左相费大人求见。” “宣。” “微臣费宁,叩见陛下。” “平身。”皇上以为左相也是为了女婿出京一事前来求情,笑道:“费宁,你可是为了卫国公出京治病一事而来?你可真是白来这趟了,朕刚刚正准备准了卫国公世子所奏之事呢。” “皇上,沈泽他年少无知,遇事想得不够周全。微臣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阻止他在陛下面前乱提要求的,不料还是晚了一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上和太后面上皆浮现出讶异之色,根本没想到他来意竟是如此。 “费大人何出此言?”太后直接插话问道。 “我那女婿如今正是身子最虚弱的时候,怎经得起长途跋涉?他缠绵病榻数十载,一直都是小女细心贴身照顾,如今不但要忍受一路颠簸之苦,身边伺候的又不是细心周全的妻子,这对他的身体,岂不是雪上加霜?到时候只怕还未到达目的地,就……沈泽只想着带父亲出去治病,却从不考虑实际情况,终究还是年纪轻轻,处事不周啊。”左相一副苦口婆心的好长辈模样。 “左相大人此话差矣。先帝当年体恤祖父年老体衰,早年征战的旧疾晚年复发,特赐内务府精心打制的五驾马车一辆,左相莫非是忘了?祖父当年腿疼得根本走不了路,全靠先帝御赐的宝车才能出门,如今父亲只要乘此车出行,又怎会有那颠簸之苦?至于母亲,倒是孙儿考虑不周了,请皇上、太后能恩准母亲同行,好一路照顾父亲。”沈泽和芷华二人早已共同设想过小费氏的种种推脱之词,只是没料到,出来阻止的竟然是左相。不过他显然也是在小费氏授意之下而来,阻拦的理由也在预料中,因此沈泽反驳的话立刻脱口而出。
左相哑口无言。他能说即便有先帝御赐的马车,行如此远路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吗?质疑御赐之物,他的老命还要不要了?小费氏根基全在京城,她岂会同意随沈镔父子二人出京?今日宫里大乱,得知沈泽救了太后一事消息太晚,仓促之下小费氏只是交代了这两条阻止的理由,却没有来得及去想怎么应对沈泽的反驳之辞,因此左相此刻涨红了一张老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眼见皇上面上露出赞同之色,张嘴就要下旨,费宁急忙抢先开口:“如今卫国公内外庶务全靠你母亲一人打理,实在脱不开身跟你父亲同去,还是让她留在京城看家吧。” 沈泽步步紧逼:“圣人有云,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家父尚在,母亲不随行照顾病重远行夫君,反而为了打理庶务留在家里,左相此言,是想将母亲至于何地?母亲贤淑之名京中无人不知,依孙儿所见,即便她就是病了,也不会放心家父身边无贴心之人照料,定会带病同去的。”一番话连消带打,阻断了左相所有推脱。 太后直接点头:“说得不错。你母亲的为人哀家最是了解,定是以夫为天的。皇上,你这就下旨,让他们一家三口同去云州吧。沈泽如此孝顺,定是想要随父母同行的。” 目标终于将要实现,沈泽内心激动不已,脸上露出发自肺腑地感激之色:“微臣代家父叩谢皇上、太后体恤之恩!”言罢,实打实磕下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