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示威
沈卿月淡淡地道:“母妃就连一群侍卫都可以放过,却依然疑心是儿媳伤害了自己的夫君么?” 庆太妃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恶寒,沈卿月是个什么样的人,京都之中人尽皆知。被太后娇宠的脾气乖张,就算是嫁给了孟鹤轩,新婚之后见了自己也不过是叫一句庆太妃。太妃……在旁人看来那或许是个无限尊贵的称呼,但是对庆太妃而言,沈卿月不过是在提醒着她,从前的她只是一个妃嫔而已,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这个孩子是多么的出众,也不过是个妾身所出的庶子罢了。 当年后宫之中,太后并不十分得皇帝宠爱,但生下了嫡长子名正言顺继位。她原本也是极其得宠的妃子,却始终被皇太后稳稳压制一头。因此只要看见沈卿月,庆太妃就想到当年自己在后宫之中的日子,更想起心中那不能言说的憎恶和嫉妒。 她自然不能对沈卿月做什么,但是背地里使的招数却十分阴毒,否则孟鹤轩又怎么会对她如此厌恶,而王府之中原本最精致华丽的碧空馆,也不会在沈卿月入住之后,几乎变成了一座废宅。 而沈卿月也十分给面子的,很是迎合庆太妃的心思。她为人倨傲,从来不曾称呼庆太妃一声母亲,甚至对着彭城翁主和孟鹤轩,都是颐指气使。这样一个女子,庆太妃在后宫之中挣扎多年,想要应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但现在的孟鹤轩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口一个母妃简直亲热无比。只是,那眼神里一抹讥诮却并没有躲过庆太妃的眼睛。 母妃……说到底,终究也不过是个妃子而已,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那些侍卫,等到王爷醒来之后,自然会有王爷来惩戒他们。但是卿月,你是本宫的儿媳,马车内发生的事情,就凭你片面之词,想要本宫完全相信你而不顾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势,是否也太过强人所难了?”清风悠悠,庆太妃的声音比风中的萧瑟还要冰冷几分。 沈卿月笑意安然,“母妃说的也不错,此事既然难以辩驳,卿月就自请幽闭在碧空馆中吧。等到王爷醒来之后,自然一切都有分晓了。” 沈卿月说的淡然,但是就算看不清面容,彭城也感受到了她那样的笃定和漠然。这个女人,莫非真的是大病一场之后傻了么?沈卿月在碧空馆中自缢的事情,在孟鹤轩的控制下,就算是太妃和彭城翁主收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大病了一场而已。 对这件事,彭城倒是高兴了许久,只恨不得沈卿月干脆病死了才好。现在看来,人虽然没死,但是只怕脑子却不太好使了。今日马车之中的事情,并没有第三人在场可以作证。那么孟鹤轩身上的伤究竟是谁造成的,唯一就只能是孟鹤轩自己来证明了。 她难道以为,哥哥会站在她这一边么?就算这伤是孟鹤轩自己所伤,只怕到时候只要推给沈卿月,伤害自己的夫君可是罪犯七处。到时候就算闹到了太后和皇帝跟前,只怕也保不住这个端清王妃了吧。 庆太妃的神色明显也好看了许多,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孟鹤轩也并不满意这门婚事,如果能够找个机会请求和离,然后在将此事宣扬出去,那么到时候众人就会认为是沈卿月自己德行不谨。而在幕后cao纵了这场婚姻的太后,只怕也会落个没脸吧。 “此事就等鹤轩醒来之后再说,你暂时就在碧空馆内休息几日,无事就不要外出了。”庆太妃盯着沈卿月那张清淡的面孔,沈家的女子容貌都十分出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如同琉璃珠子一般清澈,一时心中越发不悦,“等到王爷行了,一切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自然一切都听从母妃的意思,只是卿月还有一事相问,卿月身边跟着的那个丫鬟,如今人去了哪里?”沈卿月似乎没有发现对方的眼神,依然含着淡淡笑意,低声询问道:“旁人也就罢了,那个丫头原是母亲赐给我的,她素来忠心,我若是回来了,必然是要来我跟前伺候的。如今竟然不见人影,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如果说从前的沈卿月骄纵而蛮横,那么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把被收入了剑鞘之中的利刃。旁人也看不穿她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包裹着的华丽剑鞘内究竟有着怎样的锋利的刀刃,却也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她的目光不过是淡淡在彭城翁主身上扫了一眼,彭城翁主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半张刺金面具背后,仿佛藏着的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不知道那个丫鬟,如今人在哪里?”沈卿月继续问道,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又几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意味。 彭城翁主涨红了脸,似无法忍受这种居高临下的羞辱,“区区一个贱婢,竟然敢和母妃顶嘴,我命人打了她二十板子,已经被关进柴房里去了。”彭城还记得那个丫鬟,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以为这里是沈府么,竟然连太妃问话都敢含糊其辞。以为自己是沈卿月的丫鬟,这里就没人敢教训她了么,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现在看来,沈卿月对这个丫鬟还真是有几分感情。越是如此,彭城就越是幸灾乐祸起来。那二十板子可不是说着玩的,少不得也要伤筋动骨,不过那又如何,难道她还能为了一个丫鬟闹起来么? 果然,沈卿月的眉目冷清,并没有因此而动怒,更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只是继续颔首道:“原来如此,那是卿月管教下人无方,想必才冲撞了母妃。只是毕竟是卿月身边的人,还请母妃将她还给卿月才是。” 庆太妃心中也觉得说不出的痛快,看着沈卿月卑躬屈膝的样子,就让人觉得解气。她原本还想从中作梗,只是转念一想,那丫鬟只怕痛得死去活来,关在柴房里独自哀鸣,怎么比得上让沈卿月亲耳听到来的有趣呢,“行了,一个丫鬟而已,等会儿让人送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