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假包换
江美琪只是轻度昏迷，习武之人粗通医略，在上官云衣的照料之下，她很快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动眼珠四下打量。 上官云衣正坐在床边，见她醒过来了先是一喜，又见她骨碌骨碌地转动眼珠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知道她并没有大碍，不禁好笑道：“看什么呢？” “那个臭流氓呢？”江美琪吞了口唾沫，开口说道。胃液灼伤了她的喉咙，她现在的声音有些嘶哑。 “在外面。”上官云衣温柔地道，“这是美琪的闺房，怎么可能让他进来呢。” “唔。”江美琪放心地闭上了双眼，忽然又睁开双眼紧张地问道，“爸爸不知道这事吧？” “江先生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早晚会知道的。” “爸爸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老男人什么的最唠叨了。”江美琪皱了皱鼻子抱怨道。 上官云衣被她那调皮的模样逗笑了。两人又说了些话，眼看江美琪困意渐起，上官云衣帮她掖好被子，随即起身走出了房间。 “云姨。”上官云衣拉开房门时，江美琪轻声唤住了她。 “怎么啦？”上官云衣转过身来。 江美琪拉着被子，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睁得溜圆，模样极是可爱。 “云姨，你不要为难那个臭流氓哦。” “嗯。好。”上官云衣莞尔一笑，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走廊上，舒乔正背靠柱子低头审视着自己的指甲，见到上官云衣走出来，他站直身子，问道：“没事了？” “嗯。”上官云衣冷淡地应了一声，说道，“美琪没有怪你。” “我听到了。”舒乔微笑。刚才房门打开时江美琪说的话也传进了他的耳朵，显然她是感觉到舒乔走在外头，有意说给他听见的。 这小妮子，其实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刁蛮嘛，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上官云衣转过身来，那对让无双男人心动的剪水秋眸深深地看着他。直到今天，舒乔才真正看清了这个江家的家庭教师平静之下的容颜。 美，极美，无一处不美。她的五官仿佛由上帝亲手精雕细琢而成一般，每一处肌肤，每一个立面，无不透着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这是纯洁无瑕让人不敢生起冒昧之心的绝美容颜，红莲一般，浑若天成，不染尘垢。舒乔一时有些看呆了。 终于，上官云衣张开她那饱满迷人的双唇，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卡洛斯先生，我现在有些后悔跟你接触了。” “我知道。”舒乔微笑道。实际上，他现在确实蠢蠢欲动，想要跟这个气质淡然韵味清婉的美人来个亲密的“接触”。 “我们之前约定的仍然有效。”上官云衣说道，语气冷漠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明天你就会拿到它。”舒乔说。 “不急，你还有三天时间。”上官云衣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舒乔一路目送，直到她的倩影远去，消失在了走廊拐角的后头。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当今社会尊崇强者，上流社会尤其如此，比试之中偶然失手，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哪怕对方是江家二小姐这样的名门千金。 而江谦益也没有来找舒乔的麻烦，对他来说，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办。 舒乔回到房间，上官云衣没有再来邀请他，而他也乐得清闲，安心地待着养伤。 一日无事。 来到江家的第四个早晨，舒乔房中。 今天来送餐的依旧是那个喜欢脸红的小姑娘。经过四天的时间，舒乔已经跟她十分熟悉了，而小姑娘也认识到了这个客人是个十分有趣爱开玩笑的男人。于是舒乔时常趁送餐的时候跟她聊天，借以了解外面的情况。 这天早上，小姑娘来收盘子时，舒乔突然发现她的神色有点慌张。一问之下，才知道江家有不速之客上门。 “今天一早就来了两个警探，都带着枪，好吓人。”小姑娘有些畏惧地说道。 舒乔立刻心生警兆，意识到这两名警探此来肯定跟自己有关系。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有四处搜查吗？”舒乔问小姑娘。 小姑娘摇了摇头。“来伯正在客厅陪他们喝茶。” 两名制服警探，当然不配让江家主人亲自陪坐了，但是让来伯负责招待却也有些不伦不类。舒乔决定下楼一探究竟，走到楼梯口时，正好碰上来伯派来两个护卫促请他下楼。 这样的情况舒乔不知碰到过多少回了，又岂会被这些阵仗吓到，当下整了整衣领，泰然下了楼来。 来的两名警探中，其中有一名就是那晚跟在贾似道身边的小吴警探。即便住进了江家，舒乔坐卧行止间也从未褪下过身上的伪装，因此小吴警探倒是没有一眼就认出他来。 江家是G城有名望的门户，警探贸然上门是十分不对路的事情，不过如果是江家自己邀请来的则又另当别论。来伯果然老成稳重，事先跟警探打好了招呼，并没有露半点内情以免让客人觉得招待不周——哪怕这只是上官云衣邀请的客人。 至于警探的做法，那就更简单了，有谁见过警方的人会跟你客气了的？小吴当下也不废话，三两句解释清楚来意，便请舒乔露出后脖梗子给他们检查。 “胡安卡洛斯先生是吧？你好，欢迎来到G城。事情是这样的，早前G城有个案子，牵涉到外来人员的安全问题，因此警署特地发文要求彻查近一个月内入城人员的信息。我们两个今天冒昧前来，是想请你配合警方做个检查。不知卡洛斯先生是否方便？” “那是自然。”舒乔微微一笑，遵照小吴的意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吴道了谢，另一个警探则解下公事包，拿出了芯片探测器。舒乔一见他拿出的只是普通的探测器，心中安定下来。 “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是这么些个破玩意儿就能让爷阴沟里翻船，那不是早淹死几百回了？”舒乔心中嗤笑。 见到他这么配合，小吴也松了口气，悄悄松开了握着枪支的手。 舒乔有心配合走个过场，然而有人却不愿意。正当小吴接过芯片探测器往舒乔颈后凑去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客厅里的众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慢着！”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响起，却是上官云衣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舒乔不禁暗暗感叹。 上官云衣显然是担心他无法遮掩会当场暴露身份，特地赶来阻止了。 “来伯，这是怎么回事？”上官云衣问道。 来伯向她解释了一番，上官云衣蹙起了眉头。“来伯，这位是我的客人。” “警探的要求，只是个程序，上官小姐，您看这……”来伯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色。 上官云衣是江家的家庭教师，地位非凡，而且江谦益对她很有意思。更何况，她本人的出身也非同一般，来伯可不敢与她交恶。 “这不是程序的问题，卡洛斯先生是我请回来的客人，负责指导二小姐功课的。既然进了江家的门，就是江家的客人，与客为难，这是什么道理？”上官云衣淡淡地道，瞟了两个警探一眼。 两个警探正被她那花容月貌惊呆，见到她那冷淡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小吴赶紧咳嗽了一声。“小姐，这是程序需要。如果这位先生确实没有问题，那么事后我们会郑重其事地向他道歉。也请小姐您自重，不要落个妨碍执法的罪名。” “我请的客人，怎么会有问题？”装作没听到他最后那句威胁，上官云衣一句话堵死了退路，就是不愿意通融。 *等级至下而上分别是制服警探（或便衣警探）、探长、警长、警督、总警督，小吴两人都是最低级的制服警探，都是被差遣的角色，显然也没什么底气敢跟上官云衣叫板。两边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舒乔抬了把手，微笑道：“云衣，不用担心，让他们检查吧。” 一句话，让江家所有人都向他投出了讶异的一瞥。 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他叫了“云衣”。 在江家，所有下人都必须称呼上官云衣“上官小姐”，江美琪和江绮韵则因为辈分问题称呼“云姨”，只有江谦益能够叫她“云衣”，这还是在她难以开口拒绝的情况下。而舒乔却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忌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这实在不能不引人遐想。 见他擅作主张地叫了自己的名字，上官云衣感觉十分羞恼，那双美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舒乔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还以为叫别人的名字是一种亲近呢。 “卡洛斯先生。”上官云衣语气生硬地说道，“这是礼节问题，我必须保证你的尊严不受侵犯。” “没什么，尊严值几个钱，随便侵犯好了。”舒乔说着冲小吴摆了摆手，“小伙子，来吧。” 小吴怕他反悔，立即从善如流地拿起探测器在他颈后扫了一扫。这种探测器能够获取芯片上储存的部分身份信息，读取速度也比较快，上官云衣还来不及制止，小吴就移走了探测器。 “胡安卡洛斯。”小吴念出了探测器显示屏上的姓名，扭过头抱歉地说道，“真没想到，您居然是西海岸的人，是我们搞错了，实在抱歉。” “没什么，我习惯了。”舒乔笑了笑，“实际上，我是混血。我母亲是东海岸人。” “原来如此。”小吴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怪不得您长相有点像东海岸人。” “东海岸人种的基因是非常优秀的。”舒乔挤了挤眼，自以为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那么，打扰了。”小吴行了个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十分抱歉，是我们搞错了。不多打扰了，我们现在就告辞。” “两位警探，我送你们出去。”自觉心虚的来伯连忙站起来说道。 见到这个结果，上官云衣惊讶地张开了嘴，美眸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在芯片探测器面前，无论什么伪装都会暴露无遗，因为芯片里的信息是无法更改的，否则上官云衣方才也不会那么紧张地赶来为他解围。然而这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胡安卡洛斯，身上的谜团真是太多了。他还有什么秘密未曾展露吗？上官云衣美眸一转，心中想道。 “胡安卡洛斯先生，是吗？”这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再度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该死，装逼是会死人的。舒乔心里骂道。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舒乔清了清嗓子，微笑地站起身来，对来人朗声说道：“如假包换。” 客厅的门口，一身西装的江谦益正站在那儿，探询的目光直射向舒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