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放任
“没想到大人和上清郡的黄家还有这样的交集。” 崇彦有些没想到。 印瞳摇摇头：“也不算什么交集，只是杀了他们家族两个人而已。” 崇彦笑道：“不过听说黄坚同和黄坚广乃是黄家坚字辈中最有天赋的两个人，这二人死了，黄家百年之内都只能龟缩了。” “你们对于各郡的修道家族有什么情报？” 印瞳说道。 崇彦摇摇头：“修道家族一般都是很厉害的，平常的那些小门派，宗主也就是鸿微境的修道者，但是修道家族的家主，基本上都是一水的致知境。虽然绝大多数只是初入致知境的境界，但是也不是我们这些境界低微的人所能比拟的。而且修道家族的制度和门派完全不一样，更是融于俗世中，渗透各行各业。因此我们查的很困难，现在来看，各个修道家族都还没有过多参与，黄家也很老实。” 印瞳看了崇彦一眼，说道：“你也就是在鸿微境中期，想来你手下的那些人估计修为也不算太高。九郡地界上修道家族和各大修道门派毕竟是地头蛇，我们即便是长安来的也得让他三分——至少明面上得这样。不如这么办吧，让扶承的部署配合你们，加强对修道者的监视，但是不得惊动他们。对于各地的其他世家望族，按照现在的对策来，压不住就压不住，压得住就尽量压，唯一要竭尽全力的就是少死些人，更不能误伤了平民百姓。反正乱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先等我查清楚再说。” 说着，印瞳又看向扶承：“你让你的人和各郡衙门联系一下，把如今涉入纷争的家族的卷宗资料给我弄来，还有九郡所有修道门派、修道世家和散修的资料也都一页不少给我送来。另外，就是九郡九品以上所有官员的资料，从初春开始九郡的大宗商业资金流向和商战、尤其是涉及那些家族的卷宗；另外还有各大家族的骨干成员的资料，以上，全部送过来。” 扶承说道：“这些卷宗我们已经搜集完毕，都在坛州城内，不过您说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堆了整整一大屋子，大人您看的完吗？” 印瞳摆摆手：“这你不用管，你只要配合崇彦开始对那些修道家族进行监视就行了。等我再找你们，你们就过来好了，现在就去忙吧。” “是。” 扶承和崇彦回道，而后便出去了。 两人离开后，林瑶拨了拨墙壁上长明灯的灯芯，看着火花噼啪，烛光陡然明亮了起来，才对着印瞳说道：“现在这些修道家族不是还很老实吗？” 印瞳冷冷一笑：“老实？” “但凡能成地方一霸，哪个家族又会是靠老实起家的？可能只是崇彦、扶承他们查的不够清楚，或者说就算那些修道世家现在老实，以后可不见得老实。” “凡俗势力一旦和修道力量对比起来，那是云泥之别。真正能够主导决定九郡走势的，必然会是修道者。现在既然已经查到有些修道者或多或少的参与到了这次混乱中，即便他们现在只是在河边洗手，早晚也会跳进河洗澡的，毕竟水甜鱼肥，总是一种抗拒不了的诱惑。不跳下河，怎么能浑水摸鱼呢？那些修道世家现在既然插手，那只会把自己全陷进去。所以我们现在就得对他们进行控制监视。” 林瑶点点头：“你这么肯定吗？” 印瞳笑了笑，说道：“你又不是没看到，无论是和我们交集许多的上清郡黄家，还是擦肩而过的苏华郡谭家；无论是这些家族的当家人还是奴才，一个个可都是骄横跋扈的主儿。这种修道世家，鬼才相信他们是些没有野心的老好人。不止是这两家，我们之前在夏国南部走过时，不少的家族都是如同土皇帝一样，在本地称王称霸，横行霸道，不可一世。” “九郡出了这样的乱子，我一点都不惊讶。”印瞳笑了笑，显得并不怎么担心。 一天后。 同样是在这间密室中。 扶承和崇彦站在印瞳的身前，有些疑惑。 印瞳看着二人，说道：“扶承，崇彦，我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 “横跨青海、岭南和武安三郡的超级家族木家；上清郡的明家、杜家；弥城郡的上官家；横跨青海郡和徐州郡的戚家；陇海郡的澹台家；苏华郡的尉迟家、岳家；江浙郡的李家、莫家、西门家；武安郡的蒋家；岭南郡的卢家和严家。一共十四个家族，这是你们重点监视的对象。” “然后，修道世家的黄家、诸葛家、谭家、吴家、毕晏家、薛家、尹家、池家和解家，这九个家族也是重点。其他的，就少派些人手暗中监管。” 扶承沉默了一下，说道：“大人，您刚才所说的十四个家族中，岳家、李家和西门家都不过是中等的家族，也就在本郡的部分地方有些影响力，也和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样进行同等级的监视吗？” 印瞳点点头，说道：“岳家在过去的半年中和九郡共七十四个大小家族和商行进行了单笔金额超过十万两白银的交易，一个月的交易频率是平常的二十七倍还多；李家则是在最近四个月内以不同的身份开设了二十三家讲武堂和斗武馆，大肆招收武者和青壮年；而西门家则是从初春开始，族人纷纷离开四散各地，族中所留不过十之二三，而且今年江浙郡的选官考试，西门家考中的人足足三十九人，现今官衔最大的乃是江浙织造府主司，而且还有一个人认了朝内一个二品大员做干爹。这一年西门家对外扩张的隐势力足以让这个家族在十年内成为江浙郡第一大族。” 扶承和崇彦目瞪口呆。 过了好久，扶承才有些结巴的说道：“大人，我们只是监视吗？” 印瞳理所当然道：“肯定只是监视啊。只要不伤害平民，这些家族要是明争暗斗的都让他们斗，各郡官员明面暗地里徇私枉法也随便，如果发生斗殴，十人以下的就不管了，百人以上的也别管，让他们打。重点是，无论是修道家族还是我所说的那十四个俗世家族，都给我竭尽全力盯好了，但是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扶承无语半天，终于挤出了一句：“为什么呢？” 印瞳看着扶承无辜不解到有些呆萌的脸色，笑道：“事情到这个地步，长安想要把九郡安抚下来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明眼人都知道九郡的混乱之下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和一个不知名的势力在主导这一切，可是我们现在毫无头绪，对于九郡的各个状况越是监管越容易被这些琐碎的事情拉入泥潭。索性就由着这些家族作，但凡会涉入这场纷争的家族，一个个都是有着野心的，不算什么好鸟，是残了还是灭了都无所谓。” “况且，夏国建国千年，百姓中的家族体系制度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点。既然安逸的生活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而是非要一些激烈的事情，那么我们就用事实告诉他们，真正的主宰者是大夏帝国还是他们。” 印瞳重点提醒道：“主要安抚民众，保护好无辜的平民。至于家族纷争，便放任自流吧。阴谋设局无非是想要一个结果，当结果出现，我们自然也就知道阴谋背后的主导者是谁了。” “那时候。” 印瞳咧嘴一笑。 “才是令人愉快的真正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