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佛塔，千佛事
静蝉寺中，有些地方是不会让普通人进出，也不对外人开放的。 还有些地方，却是平常时间关闭，等到法门盛会、亦或是佛祭之类的节典反而会开放。譬如悟道塔、养性阁。 而千佛塔，本来是对平常不限制百姓们出入的，而法门盛会期间，却开始封闭。 因为这里将会是修道者聚会的场所。 上千名修道者随着戒罪前往千佛塔。而半路上，夏未名还感叹了一句：“想不到今年的法门盛会却是由戒罪大师住持，真是难得。” 戒罪面带微笑，说道：“住持方丈需要在大雄宝殿前与百姓们一同礼佛，因此本届法门盛会，便交由贫僧主持了。” 然而事实上，如印瞳之类的明眼人却是心下了然。 今年这一届法门盛会，与以往不同，来的并不是各大名门成名已久、德高望重的前辈名宿，而是各派年轻一代的高手。而这些高手，将来都会是个自己门派中的中流砥柱，乃是整个修道界未来数百年间的主角，他们堪称就是未来的修道界主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一届法门盛会，就是未来修道界继承者们的盛会。 而偏偏广竟大师却让戒罪作为东道主主持这届法门会，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看样子，未来的静蝉寺住持，就会是这位狂僧了。” 印瞳心中暗想，有些慨叹：“如果……悟圆没有死在荒山大脉，以他对佛法的悟性和本身的心性，早晚也会担任静蝉寺住持，成为佛道的几位最强领袖之一。”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来到悟道塔。 祁山地势陡峭，虽然众人脚下的地面看起来平坦，却是静蝉寺历代僧人开山填土，依地势而建。从大雄宝殿寻路，一路向上，到静蝉寺的东北面，便是二塔之一的千佛塔。 一殿二塔三阁四院，其中千佛塔声名在外，广为人知。 不仅因为千佛塔是静蝉寺为数不多的可以允许普通人参观礼拜的地方，还因为千佛塔，真的有上千座佛像。 很快，众人便看到了声名极盛的千佛塔。 这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种高高耸立的佛塔。 事实上，千佛塔，共有六层，其中三层是在地下，而露出地面，人们能够看到的只有三层。 而这千佛塔的半径极大，高度却是正常的层高。顶上三层加起来不过十五米，但是这座圆形佛塔在地面上的占地面积却有上千平米，所以即便是地面上的是相对较小的三层。但是人们还是觉得千佛塔是塔中的异类——一座看起来胖胖的，虽然肃穆、著名却很圆润的石塔。 这座佛塔的掌管者，千佛塔首座已经等在千佛塔的入口，面色严肃的看着远远走来的一大群人。 “戒罪。” 千佛塔首座看了看戒罪，而后又目光一扫，顿时面无表情的脸庞有了一丝笑容：“见过繁一住持。” 繁一呵呵一笑，慈眉善目的笑道：“广普，你还是那么严肃死板。似你这般恪守心境，不知周转，如何能够突破，致知而过极堑？” “生死修为，命数使然。”广普微微笑一下，说道：“繁一大师再次亲临敝寺，令敝寺蓬荜生辉。”又看向繁一旁边的几人：“严夜长老，夏未名长老，又见面了。” 严夜和夏未名都笑呵呵的和刻板冷酷的广普打招呼，广普却是行个佛礼，脸上笑容收起，又是一副死人脸模样对着所有的修道者：“欢迎来自各大门派的修道者光临敝寺，贫僧乃是千佛塔首座广普，专候各位大驾光临。” 说罢，摆出请的手势。戒罪则是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随我来。”而后带头入内。 进了千佛塔，才知别有洞天。 千佛塔入地三层，出地三层，共有六层。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从这座建筑的外在来判断的。真正的千佛塔内部，其实只有两层。 除了第六层，第一层到第五层全部都是打通的——或者说，当初建造，第一层到第五层，就没有分隔开。 千佛塔是一座拥有悠久历史的佛塔，也是静蝉寺中最早的建筑。这座佛塔通体由石头打造，而内部的所有物品，大多也都是石制。 “哇！” 第一眼看到千佛塔的内部，林瑶不由惊叹一声。 一进佛塔的门，便看到极为宽敞的空间。只有两层的千佛塔，底下一层占了整座佛塔十分之九的空间还多，上下足有三十米高；而长宽距离也极长，完全是一个宽阔庞大的立体空间。晃眼看去，第一眼便是这立体空间内无数的烛火。 这些烛火来自于佛塔本身安置的长明灯。 而入眼望去，那些烛火明亮而摇曳，如同繁星一般或远或近的闪烁，充斥着整座佛塔的四方空间，竟是有近万盏长明灯。 在这些长明灯的照亮下，印瞳和林瑶等人便能看到，这佛塔的内部就像是被简单打磨过的山壁，还有一座座凸出的石崖、石壁、石峰，彼此纵横交错，而连接这些石崖、石壁、石峰的，便是一条条连通起来的石阶。 印瞳看着一块石崖，那上面极为粗糙，看起来根本未经打磨，但是印瞳却说道：“这千佛塔，果然是千古历代的结晶。这大多的石崖看起来极为粗糙，像是天然凸出的梗峰。但事实上，却是工匠们可以放任不管的。打造这座千佛塔的工匠们的真正用心，是在佛塔内部的布局和细节上。” 一旁的广普惊异的看了印瞳一眼，却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依旧用刻板的声音说道：“这位年轻人说的不错。千佛塔内的石崖、石峰和石壁犬牙交错，纵横相隔，看起来像是天然如此，事实上却是先辈们刻意设置成这样，在人工之中保留天然的韵味，而且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人为。反而有一种鬼斧神工的意境。” “先辈们真正的心血，花在细节和布局上。” “首先，便是我们脚下的石阶。” “这石阶的两段分别是佛塔的入口和佛塔的低端，四通八达，阡陌纵横，或者如同巴蜀栈道一般悬壁而凿，或者凌空成桥，或前后，或上下，或旋转，或直行，连通所有的石崖、石壁和石峰。” “而如此的布置，却丝毫不会让千佛塔看起来别扭或者拥挤，这就是布局的用心。石峰石崖为天然，石阶灯盏为人工；石峰石崖为点，石阶为线，在这一方十丈高的空间内构成一个全方位的立体建筑，而且从哪一个角度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天然与人力的结合，对于空间的布局，对于细节的掌握，堪称呕心沥血，完美之作！” 说到静蝉寺历代先辈的成果，广普毫无起伏的声音也有了些自豪的感觉。 而来到千佛塔的修道者们早已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撼的说不出话，即便有些人不是第一次来到千佛塔，也依然觉得极为震撼。 这时，戒罪的声音也响起来：“这些石峰、石崖、石壁又是为何如此设置呢？想必大家有些疑惑。事实上，千佛塔之所以叫千佛塔，便是因为佛塔中的佛像。” “千佛塔中的佛像并没有一千座，准确的来说，至今为止是九百九十九座。” “这九百九十座佛像，就在塔内所有的石峰、石崖、石壁上，依照这些峰崖本身的形状雕刻打磨，或大或小，嵌在所有的石壁、石崖和石峰上。” 顿时众人惊愕无语。而林瑶、暮夕她们细眼看去，烛火之下，那些石崖上果然是有着一个个佛家的刻像。 顿时所有人再次惊叹出声。而暮夕、苏筠等一众年轻一代的高手们则是各自紧紧的盯着那些石崖看，似乎能看出花一样。 这时众人也发现戒罪说的的确很对，这里的刻像或大或小，显然是根据石头本身的形状大小来雕刻的。那些佛像形态各异，或大或小，最大的便是纵贯五层，足有十丈的释迦牟尼祖师佛像，小的不过是巴掌大小。 “这里的九百九十九座佛像，乃是佛家传说的净土诸佛。最大的佛像乃是释迦古佛像，高十丈，宽三丈。最小的佛像是宝光佛佛像，只有指甲那么大。” 上千名进入千佛塔的修道者们又是愕然。 只有指甲那么大？ 戒罪继续说道：“佛法经文所载，净土诸佛，各有所长。成佛的经历也不一样，但是他们都有大智慧和大法力，每一座佛像代表的佛，都有着自己的事迹。” 即便是印瞳闻言，也不由感叹。 千佛塔平时是对外开放的。 这塔内的布置来自修道人前后数代的布置，对于凡人而言本就是鬼斧神工，不可思议。再加上这些神乎其神的佛门典故，也难怪那些信徒那么虔诚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