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卷书简二十年
“没想到这面石壁也是一道关卡。”林瑶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石壁是关卡,你不开心什么?”印瞳看着林瑶耍小性子,就笑。 “莫名其妙就被带到这里,又莫名其妙昏迷好久,我能开心吗?”林瑶反驳道。 印瞳说道:“那也没办法,毕竟这里和你的石链有关系。这三道关卡,无形波动剔除致知境巅峰境界以下的修行者,山川困阵阻挡不通阵法的高手,刻痕石壁则是作为这个洞口的表面伪装,只有带着石链的人才能真正进入这个山洞,说明你的到来是天注定的。” “你一个和剑皇一样不信天命的人和我说天注定,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林瑶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让印瞳哭笑不得。 “这个甬道好长啊!” 林瑶又感叹一句,她和印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是前后长长的甬道,别的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终点在哪。 印瞳掐着咒印诀,面前一方通体浓白的咒印充当灯光,映出周围的甬道壁平滑,却有些细微的粗糙,显然当时开辟时是一个高手以剑横劈,但未曾打磨。 整个甬道看起来便非常简陋。 林瑶默默跟在印瞳身后,不知在想着什么。 “到了。”印瞳忽然出声道。 林瑶如若被吓了一跳,猛然抬头:“什、什么?”却看见一道石门横在眼前,在幽黑的环境中,被印瞳的咒印光芒映衬的极为神秘。 “你很紧张?”印瞳也不转头看林瑶,只是握紧她的手,问道。 林瑶默声不语,其实印瞳猜的很对,越靠近这道石门,越接近石门里的东西,她越紧张。因为心里的猜测,因为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未敢求的奢望,因为心里那块最脆弱柔软的地方,即便到如今只是猜测,即便依旧可能会失望。 印瞳忽然笑道:“奇怪,外面层层关卡,防卫的密不透风,里面的这个甬道这么长,怎么一点机关都不设?” 林瑶顿时翻了个白眼:“就因为外面的关卡太严,能进到甬道里的高手还会被区区机关难住吗?再说了,你也说这甬道看起来建的很仓促,当然也就没时间设置机关了。” 印瞳笑笑,双手按在石门上,使劲一推。 随着沉闷的轰隆声,大门缓缓打开。 漆黑之中,印瞳的精神力瞬间涌出,察觉到石门内同样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四方咒印陡然从印瞳手中飞出,浮于石室四角上空,照亮了整座石室。 石室一如甬道,做得仓促且粗糙,而且四周空荡,只在中央有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则是呈圆拱状,中央有一个拇指大的凹陷。 “看来包括甬道和石室在内,唯一的机关就是这座石台了。”印瞳冲林瑶笑了笑。心里知道,这座石台的机关应该也不复杂,只是加了一个自毁装置,如果没有钥匙而想要强拆的话,机关就会将石台存储的东西全部都毁掉。 林瑶此时看着石台却笑不出来,而是有些胆怯,迟疑的说道“钥匙,还是这条石链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印瞳看着林瑶的模样,鼓励道:“你来开吧。” 林瑶看着石台沉默良久,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咬牙将手中的石链按着凹陷放了进去。 啪嗒一声,石台的圆拱应声而开。 印瞳和林瑶看去,台中却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卷竹简。 印瞳和林瑶面面相觑。 印瞳忽然拿起这卷竹简,翻来覆去的把玩着,啧啧叹道:“这个竹简材质不错啊,最耐磨耐损的滑竹制成。滑竹虽然坚硬,但是对于修为强大的修行者来说却不是问题,而且滑竹表面没有复杂的纹路,触感平滑,用来刻字留存很合适。竹简的绳子嘛,用的是线银丝,细滑坚韧,和滑竹搭配起来做竹简起码可以保证五十年内保存完整如新,就是太奢侈了。” 林瑶没理他油嘴滑舌的大加评论。 印瞳凑到林瑶面前,像是献宝一样谄媚着笑:“要打开看看吗?” 林瑶抿着嘴,轻声说道:“看吧。” 印瞳点点头,在石台上摊开竹简。 入目便是一行刻的痕迹极深的楷字。 从北漠一路行走数万里,激战绝世高手,迂回躲避直到此处,大约在南疆荒山大脉深处三千里。历时十一个月,疲于奔波,又有伤在身,真是身心俱乏。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看到这卷书简,也不知道来人会不会是我所期望的人。想想,还是该记一下时间,算起来,现在应当是夏国明始三十一年。 看到这里,印瞳和林瑶面面相觑。林瑶的脸色有些苍白,印瞳却是说道:“明始三十一年,现在是夏国青龙十四年,算起来,已经二十年了。” 林瑶的身体忽然晃了晃。
两人继续看下去。 我不知道来的人是不是我的女儿,如果是,那么我夫妻二人便心无遗憾了;若不是,或者我们的女儿已有不测,无论如何,只当天命如此,然不知为何,此时下笔至此,即便我们已经尽力,但对女儿的愧疚却是无法抹去,反而越来越浓。 我与妻子二人辗转数万里,途径北漠、中原和南疆各地,极为辛苦。最初奔波,妻子已有身孕,然而仇家追踪太紧,妻子只能劳累甚多。也苦了孩子尚在腹中,便因我夫妻二人而一同东奔西走,餐风露宿。身为父母,难掩心中愧疚心疼,只是局势紧迫,即便心有戚戚疼爱之情,对于以后之事,却无可奈何。 数月之前,我夫妻二人辗转来到夏国扬州郡,妻子十月怀胎,不知何时便有儿女呱呱落地,身后仇家却依然紧追不舍,我二人焦急万分,仍无可奈何。 三日后,妻子终于临盆,而仇家恰在今日入了江陵城。情急之下,我只好现身,引开仇家,妻子则在一户人家分娩。只是对方人数众多,且意识到情况有异,遂入城搜查,幸而妻子已经生产完毕,我已为人父,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只是妻子此时身体羸弱,战力大减,交战之下我夫妻双双受伤,无奈之下,唯有下册可选。 女儿出生不过一日,幼小虚弱,而我夫妻二人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刀光剑影并非一个婴儿所能承受。况且如今我二人又有伤在身,己命尚且不知还能苟存几何,身死且罢,绝不可波及婴孩。权衡之下,唯有忍痛割爱。 当日我与妻子便将女儿留在城内,同时留下信物石链,想必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竟在一个婴儿身上。 只是离别本苦,何况此日一去,形式逼迫,我夫妇二人已有必死之心,日后便再无相见之日,无可奈何,唯有垂泪而已。 离去之时,忽然想起女儿尚无姓名,便将妻子贴身心爱的手帕留下,写上了我们仓促之间所起,却极为喜爱的名字,与石链放在一起。 我夫妇二人引着仇家离开扬州郡,再次踏上漂泊旅途,漫漫年月,不知终日。 不过还好,我们还有一个念想和牵挂,知道有一个女儿就在夏国,她的名字叫做林瑶。 石室内一片寂静,林瑶面无表情,却几乎软倒,被印瞳一把揽住才没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