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彩云之南，一叶雪枫落深山
印瞳和林瑶，走的是荒山大脉东南方向。 暮夕几人在商议定后赶往雾沼云泽的东北一带，而指示他们这么做的印瞳此时却完全没有掌握人命的紧张和责任感。 一路慢悠悠的走着，林瑶静静的跟在身侧，手上拿着几个火红的野果，一口一口慢慢的咬着，贝齿间溢出一丝香甜的汁液。 “好吃吗？”印瞳不经意间回头看到林瑶啃果子啃得甚是认真，眼中带笑，问了一句。 林瑶不急不慢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点点头：“还可以，很香。”说罢努努嘴，示意印瞳看前面，继续说道：“不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能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印瞳回过头重新看路，单手伸过头顶撇开一根挡路的枝杈，顺手把枝杈上一条灰不溜秋不过三尺的小蛇抓在手里。小蛇一入手中，顿时如疾电一般露出尖利的獠牙，扑向印瞳。 印瞳宛如看见自己养的宠物调皮任性一般无奈的摇摇头，抓住小蛇七寸，然后将长长的蛇身打了个结，手指翻动间一阵寒气涌出，顿时整条蛇变得僵硬固化，外表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被印瞳随手一挥，扔进了树丛里。很随意的做着这些事，印瞳口中还说道：“多看看书，知道的自然多些。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至于找得到嘛——那是个巧合，碰巧遇到一头赤火狐，肯定就有伴生的火云果。这玩意延年益寿，大补。” 林瑶不解的咕哝了一句：“你好像一直在给我找些延年益寿的东西吃。” 印瞳笑了笑，有些不自然。 不过林瑶显然注意力不在此，而是又问道：“为什么用冰印，不把它做成蛇羹呢？” 印瞳失笑道：“那蛇太小了。而且这种蛇不好吃的，rou质如蜡，嚼不烂。” “哦。”林瑶像个小孩子一样点点头，把最后一个果子吃下。 印瞳则是在前面不停的唠叨着：“这荒山大脉太原始了，什么东西都有。而且万物狂野，好多喜好rou食，搞得我们走个路都不安生，这一路上乱七八糟的都没个消停。” 林瑶睁着大眼睛说道：“印瞳你看见有东西不是挺开心的吗？想吃我们的大多都被我们吃了。” 印瞳哈哈一笑，心道这丫头这句话说得霸气十足。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到处都是我吃你，要么就是你吃我，总而言之离不开一个吃，不吃，怎么能活下去呢？ 想到这里，印瞳有些无奈，自己当初就是不知道吃东西也需要有选择，所以如今才如此头疼。 这时林瑶忽然又开口问道：“印瞳，我们要去哪里呀？” 印瞳看着这漫无边际的深山老林，说道：“哪里有人烟，我们就去哪。” “荒山大脉里还有人烟吗？”林瑶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脆生生问道。 “你忘了，这里是南疆。”印瞳显得极有耐心：“南疆巫族就在此处。” “巫族是不是特别厉害？”林瑶问道。 印瞳一愣：“为什么这么说？你对巫族有了解吗？” 林瑶摇摇头：“可是你听，巫族，名字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而且能生活在荒山大脉这种地方，难道不厉害吗？” 印瞳呵呵笑道：“是挺厉害。” “据说巫族这一支是从上古传承下来，一直都生活在南疆的古老种族。他们和中原人的生活习惯，习俗和理念都不同，只是能亲眼亲身感受巫族的人很少，大多都是古人留在古籍上的史料。” “有什么不同？和中原人长得不一样吗？”林瑶好奇的问道。 印瞳笑了笑，眸中泛起点点印记，一指轻弹，一道金光将远处一直伏在蔓草中的野兽惊走，才说道：“长得是和中原人有一些不同，他们的眼窝要深一些，面部更立体，看起来更有层次感。而且他们是有信仰，有图腾的。” “图腾，就是他们所信奉的神吗？” 印瞳答道：“是啊，他们信奉巫神，而巫神有着众多传说。单单在中原流传的，就有说南疆巫神是上古一位强大的巫妖王，领袖南疆众多精怪野兽；也有说巫神是一只怨灵厉鬼，以吞噬人血来壮大自己；另一种说法则是说巫神其实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这位上古年间的修行者天赋异禀，堪称神人，自创巫术，传于南疆一脉，被奉为巫神。不过在南疆巫族的本土传说中，巫神是一位非常强大的神灵，游行于冥界与人间两界之间，能通鱼虫精怪之语，能上天入地遁身，专司天下南方，游荡于彩云之南，镇守大山，护佑人民。” “真的假的？这世间有冥界吗？”林瑶问道。 “你信神仙吗？”印瞳不答反问。 林瑶摇摇头：“我不知道。” 印瞳说道：“若有神仙，便有仙界，有仙界为何不能有冥界？这种传说听起来太夸大了，只是神怪之说谁也不敢妄论。听说南疆巫术精修于鬼道，谁知道真假。” “鬼道？这是南疆的道法吗？”林瑶甚是吃惊。 “南疆的道法有两种。”印瞳奇怪的沉默了一下，而后突然说道：“一种是巫术，听说是涉及鬼道，有招魂之说，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另一种是蛊术。” 印瞳说道：“巫蛊之术，由来已久，听说并不是巫神传下的，而是南疆巫族自行创下的一种奇术。南疆险恶山水，生存极难，一向人口稀少，又有毒虫恶瘴充斥其间，是巫族一脉不堪忍受。而后在不知多少年前，一位巫族中的南疆女子，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喂养毒虫，渐渐将之改造成了蛊虫，最终练就一身诡异的养虫蛊术，自成一脉，传于巫族之间。自此之后便成了规矩，蛊术靠蛊虫，而巫蛊在巫族之间的盛行，则是让族中修炼蛊术的饲主与蛊虫朝夕相伴，越来越熟悉毒物的巫族人在南疆中如鱼得水，终于成了气候，在荒山大脉扎下了根。” 印瞳忽然看向林瑶，说道：“那个潜伏在我们身后的神秘人，便是巫族里的一个蛊术高手。” 林瑶顿时大吃一惊：“一个有着诡异蛊术的南疆异士潜伏在众人之外，难道是对暮夕他们不利？” 印瞳笑了笑：“等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暮夕等人身中奇毒，要是我救不下来也就几日好活，还怕什么不利？” 林瑶有些不信的看着印瞳：“印瞳你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吧？” 印瞳哈哈笑道：“你忘了寂清观主身在南疆荒山大脉中了？他倒是神秘洒脱，中原诸派在雾沼云泽打的不亦乐乎，南疆巫族行事鬼祟，他倒是偃旗息鼓仿佛不存在一样。可如今他的亲闺女身中火麒麟的火毒，命在旦夕，我不信他还能沉得住气。” 林瑶撇撇嘴：“你连那个神秘的寂清观主都算计了？” 印瞳面带微笑，看着甚是老实，温和笑道：“一切尚未可知，天数不定，算计算计总没有坏处。我是为寂清观劳心费力，寂清观主总不会迁怒于我。” 林瑶无奈的摇摇头：“对了，你之前说巫族的代表巫神的图腾，是什么啊？” 印瞳一怔，顿时眼中起了一点光芒印记，状似憧憬一般，说道： “彩云之南，一叶雪枫落深山。冰封千里，隔岸花开。” “那是一株雪枫树。” “很大，很大的，一株美丽不可方物的雪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