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备战

    匆匆地开始，又匆匆地结束。

    到了晚上，众人散去的时候，霍小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给易染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当他像个傻瓜一样说出那句话，引起哄堂大笑的时候，他才打了个激灵，回魂一样清醒了过来。

    然后，狂喜。

    虽然这件事情发生得太快感觉有些猝不及防，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还睡在床上没有睡醒，但当美梦成真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都要蹦出胸膛。

    现在安静了下来，耳边没有了双方长辈的叮咛嘱咐，也没有了阴主和火琉璃的玩笑调侃，他的心跳终于趋于正常，昏昏沉沉的头脑也开始能够独立思考了。

    “怎么，后悔了？”

    一阵清淡的香水味飘来，易染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俏生生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霍小路不禁轻笑，将她揽了过来。靠着他温暖的胸膛，耳边倾听着有力的心跳，易染惬意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手指缠绕起她的发丝，霍小路低声说道：“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嘴角微微扬起，易染的脸上洋溢着小女人独有的幸福：“我也有点不敢相信。”此时她忽然想起了之前曾经那么大胆地对阴主和火琉璃宣布要嫁给他，脸上不禁微微一红。

    “你就不怕我没准备好？”霍小路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易染仰起头，脸上是没有褪去的嫣红：“我也没准备好，怎么办？”

    看着她狡黠的眸子，霍小路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儿。

    人这一生最幸运的，莫过于有一个人，愿意在漫长的余生里，将自己的一片真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你。可以不计较你的穷困，不在意你的伤病，甚至可以因你不再畏惧死亡。人生的旅程太仓促，太多的旅客只能擦肩而过，寻找到一个愿意陪伴你走向漫无目的终点的人简直太难。但一定会有这样的一个人，终究会遇到。

    因为气象台预测台风就快来了，第二天一早，从各地匆匆赶来的长辈们就匆匆离开了，这栋房子又成了几个年轻人的天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霍小路和易染小两口一边忙着恩爱，一边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阴主和火琉璃两人。

    整整两天的时间，火琉璃一直在喝水，阴主一直在睡觉。

    每天早上一醒来，火琉璃就坐在窗户旁，一边看书，一边端着水杯喝水，饮水机就放在旁边。在两人惊讶的眼神中，她两天足足喝了十二桶水。

    而阴主则是更加干脆，从霍小路两人订婚那天晚上开始，直接就没醒，现在已经睡了六十多个小时了。

    霍小路和易染虽然好奇，但询问火琉璃她也不说，只说是在进行一种很高深的修炼。虽然怎么看怎么不像，但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们也就没有再问。

    终于，一直到了第三天中午的时候，火琉璃身边的饮水机又空了，却没有再换桶，而阴主也顶着睡肿了的眼皮从屋里走了出来。

    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两人很默契地往厨房走去，将几天前就已经买好的压缩饼干拿了出来。

    之后，就在小两口惊愕的眼神中，两人将一大袋子压缩饼干吃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所幸吃饱了的两人也恢复了正常，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

    “小路，把你的那对印拿来。”阴主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道。

    虽然不明所以，但霍小路还是没有犹豫地将那对金色的指虎递了过去。

    接过这对冰凉沉重的法宝，阴主的脸上浮现出了怀念的笑容。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上面略显粗糙的符文雕刻，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问道：“我爸交给你的那套拳法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霍小路点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就是还不太熟练。”

    阴主点点头：“没关系，差不多能使出一两招来应付紧急情况就好了。”

    霍小路听出了他话中有话：“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阴主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明天，会有人对你下手。”

    闻言霍小路瞳孔一缩，易染也忍不住走上前来看着他，问道：“冥叹？”

    “不仅是他，还有他背后的人，应该也会出手。”阴主的语气很平淡，却莫名地让霍小路忐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

    易染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阴主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给我看的那段影像里，有很大的风雨？”

    仔细回想了一下，易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沉默了。

    “如果气象台预测没错的话，明天就会有雨。”看着外面黯淡的阳光，阴主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情绪，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沉重的压抑。

    易染紧咬着嘴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那……也不能说就是明天啊，也有可能是后天、大后天……”

    左手背一阵刺痛，将她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她现在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却强行忍住了。

    霍小路忽然问道：“你们说的影像是什么？”

    阴主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用眼神示意着他。

    一把将易染的手抓住，霍小路自己查看着她的左手。易染有些惊慌地想要挣扎，但无济于事。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连血痂都不见了，只能依稀看出那个小小的针孔还没愈合。霍小路guntang的指肚轻轻抚摸着她细嫩的手背，微微微微有些颤抖。

    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给我看那段影像。”

    易染本想拒绝，但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没有了拒绝的勇气。轻咬着嘴唇，将那段让她泪流满脸的影像分享给了他。

    心灵之间的交流十分迅速，很快，霍小路就将易染的手轻轻放下了。

    之后，他向前一步，突然狠狠地一拳打中了阴主的脸颊。

    易染赶忙一把将他拉住，同时低声喊道：“你疯了啊！”阴主一句话也没有说，双手紧紧地捏着那对指虎，任凭自己的左脸迅速肿起。火琉璃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观看者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她和我订婚？”霍小路的语气很冷，易染从来没有听他用这么冷的声音说过话，这让她心里有些惊慌。

    她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是我自己要求的！”

    阴主一点也没有发怒，相反，他的嘴角挂着笑，虽然鼓起的脸颊让他笑得很勉强。

    他没有解释，将指虎扔给了他，转身走开了。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要是能活到后天我就给你道歉。”

    火琉璃也默默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她那本厚厚的书。

    紧紧握着霍小路的胳膊，易染的眼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沉默地站在原地，霍小路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在房间里的时候，外面还有些阳光，当阴主站在楼下的时候，乌云就围了上来。

    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悄然吹过一阵微风，他的精神微微一振，难得，六月份竟然还有这种清凉的风。路过的行人都投之以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肿着半边脸仰望天空的人，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其实你应该解释的。”

    阴沉沉的天气下，火琉璃的长裙看起来略显单薄，远远望去竟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她将那本笨重的书抱在胸前，温柔如水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邻家女孩。

    睁开眼睛使劲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阴主笑笑硕大：“没必要，而且冲喜改运这一招估计并不怎么管用。”

    皱了皱琼鼻，火琉璃的脸上忽地绽开了笑容：“明天就要打架了，今天请我吃好吃的吧？”

    有些诧异地扭头看着她，阴主的表情很惊讶：“你不是刚吃过么，没吃饱？”

    “没有啊，你吃饱了？”

    “……也没有。”

    “那不就得了，走吧。”

    看着两人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楼上站在窗边的易染轻叹了一声，拉上了窗帘。

    霍小路坐在沙发上，表情很阴郁，一句话也不说，连带着整个房间也变得沉默。

    他握着那对印，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雕刻，一时间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刚和自己订婚的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天即将到来的劫数。

    越是这么想，他的心里面就更加烦闷。他捏着天罡地煞印的手指愈发用力，像是要把它们捏碎一样。

    陡然间，他感觉手指一热，有些惊讶地低下头一看，这对印不知什么时候发出了红色的光。

    易染看到后也走了过来，惊讶地打量着这对印的变化。只见黄金般的印身就像变成了玉石一样，几乎变得透明了。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其中一个印里，有一些颜色深沉的液体在里面晃动着。

    伸出手来轻轻地触碰着这个印，易染透过印身都觉得里面液体的guntang。仔细感受了一下之后，她收回了手。

    “这是什么？”霍小路茫然地问道。

    紧咬着嘴唇，易染的眼眶里又开始水汽弥漫了：“‘本命魂髓’，生死人活白骨，一滴就能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