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每个人都有故事

    顾云墨没有隐瞒，自然而然地就把这段时间收集的口供，以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了瑜王，“我想开棺验尸，调查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听得这种惊世骇俗的话，瑜王面上没有变化，淡定得就跟谈今晚吃什么一样，“这么做未必不可，但是你作为女儿，要给母亲开棺，总是避免不了风言风语。”

    “这些秀荷都和我说了。”

    瑜王笑了笑，“本王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俗人的说法，那你在愁什么？”

    “有母亲疼爱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把瑜王给难住了，“你要听真的假的？”

    “你无不无聊？”

    “本王不是看你太严肃了吗？”瑜王侧身倚在树干上，即便像是乡间小子的举动，却仍是令人惊艳，“其实本王也不知道有母亲疼爱是什么样的感受。”

    顾云墨不信，“你的母妃不是皇贵妃吗？她什么都不缺还能不疼你？”

    “是啊，本王的母妃正是当今的皇贵妃，安梧桐。”

    凤眸下的绛红痣像是一颗血泪，“从小到大最疼本王的人是父皇，而母妃总是远远看着……从来都不愿意抱我一下，或者同我多说一句话。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和旁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算了，不说了，本王说个别人的故事给你听吧。”

    顾云墨看他不大愿意说自己的事，才点了点头。

    “父皇有很多的皇子，自然纳了不少妃嫔，那些女人运气好的还能生下皇子，可生下来活下去的皇子却寥寥可数。本王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十一皇子尉迟海，他那时候真是狗都嫌的脾气，见天的惹是生非，有次闹的大了，还把太傅一把推下了湖，父皇知道了重重的责罚了他，命尉迟海也跳下湖，自己感受下冬日浸凉水。

    ”

    “可那时候的尉迟海也就六岁，大冬天跳湖还被罚跪，没半天就熬不住了。他的生母是静嫔，在后宫并不受宠，尉迟海跪了多久，她就跪在乾清宫外有多久。”

    他眼中有着羡慕，“我父皇是个说一不二的，之前下令说了罚跪十天，尉迟海只好乖乖跪着思过。我有时候路过乾清宫门口，都会看到那个静嫔，她看上去又瘦又小，单薄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后来天公不作美，又是刮风下雪的，静嫔仍然跪在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堆了个雪人，还有不少人故意去嘲笑她……”

    “直到传出尉迟海病倒的事情，她更是坚定了跪求父皇的决心。整整五天，静嫔就跪在那不吃不喝，我当时就想，哪怕是个铁人都熬不住，可是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就在那苦苦熬着。”

    “父皇终于在第六天收回了成命，静嫔终于见到了尉迟海，可却是看到了尉迟海的尸体。宫里头的争斗，说也说不明白，大概就是那几天被人钻了空子……静嫔当场很平静，一声不吭的抱起了尉迟海往自己的寝宫去。”

    瑜王顿了顿，“所有人各怀心思，但都说静嫔是个坚强的女人，她能那么坚持的求着陛下回心转意，也定是能熬得住丧子之痛，父皇当时也很怜惜静嫔，说不定会给她诞下第二位皇子的机会……可是当天晚上，静嫔的宫殿就走了水，火烧得很旺，以至于惊动了宫里的许多人。”

    “而那把火是从静嫔所住的屋子开始烧起来的……恐怕别人口中的轻描淡写，对于静嫔却是锥心之痛。尉迟海死了，她就没有别的念想了，她同宫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陪着儿子，我怕他往后淘气，再没人替他收拾。”

    他平静地注视着她，“这就是本王以为的母爱，而这世间，也是有母亲真的不爱孩子的。”

    瑜王分明没有落泪，她却感觉到身上浓重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