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久别
林白衣虽然是清醒过来了,但是伤势却距离痊愈还有巨大的差距,就在冷秋皓跑出去之后神智又有些昏‘迷’,‘蒙’眬间只觉四面八方都在摇动,睁眼瞧时,却见冷秋皓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忽大忽小,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根细小锥子,扎在他心上。 呆了一会儿,忽听有人叫唤,林白衣略略清醒了些,只觉嘴里酸涩,脸上也是凉冰冰的,伸手一抹,却是泪水顺着鼻翼滑落,流进口里。 忽听有人怯怯地道:“你醒了么?” 林白衣转眼望去,只见冷秋皓坐在一侧,背靠着椅背,轻咳了两声,缓声道:“昨天你一口气接不上来,要不是小姐,可就糟啦。” “谢啦,真是惭愧,到现在还没有亲自去跟你家小姐道谢。”林白衣被伤了肺,说了这几句话,又咳起来,只得默不作声,用眼神继续表示感谢。 冷秋皓知道到他的感谢真挚,却又自觉没有替自家小姐客气的身份,只得道:“你饿了么?”拿出两样点心道:“这是鹅梨饼子,还有‘乳’糕儿,又软又甜,全不腻口。” 但见林白衣仍不动弹,便道,“你不吃糕点,喝点儿水也好。”将水囊递到林白衣嘴边,哪知林白衣喝了几口,竟然被她呛住了,咳嗽了出来,清水尽都流在木板上。 冷秋皓慌忙伸袖去抹,却听一声轻笑,一个绝‘色’美‘女’探首进来,瞥了手慌脚‘乱’的冷秋皓一眼,娇声调笑道:“傻姑娘,见到帅哥真是笨了许多啊。” “小姐!”冷秋皓看了林白衣一眼之后,白皙的俏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然后嗲声道。 林白衣没有理会冷秋皓和她家小姐之间的调笑,目光完全放在了和这位陌生的绝‘色’美‘女’一同窜进房内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 “晓儿?” “师父!” 一个幼小的身影立即窜到林白衣的‘床’榻之前,想握住林白衣的双手,却看见他被包扎成了木乃伊一般的身躯,眼泪顷刻间便流了下来,正是林白衣这世唯一收到‘门’下却又在凌巧山失踪之后了无音讯的陈晓。 “晓儿,为师终于是找到你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哈哈哈!”林白衣此刻只感到了一阵意外之喜,大笑出声,但是这一笑却是牵动到了伤口,又咳起来。 “师父。”陈晓看到了林白衣这位救命恩师咳嗽,颇有些可气却又可爱地轻拍了两下林白衣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 “这位是……”林白衣在和陈晓抒发完久别重逢之后的情绪之后才注意到了站在冷秋皓身边的绝‘色’‘女’子,低声向陈晓问道。 林白衣这个时候才仔细注意起这位‘女’子,身穿湖水绿‘色’的武士服,较之寻常美‘女’多了几分英武之气,外单白‘色’长披风,美得教人看了似会透不过气来。 “师父,这是我们师徒两人的救命恩人,安希研jiejie。”陈晓语气中难以抑制的开心。 “安希研?”林白衣心里一惊,却是面‘色’上没有丝毫的惊诧之‘色’,“安希研不是凌巧山三十六天罡星之一的‘天微星’么?怎么会救敌对身份的我?” “安姑娘,这次真是感谢了,大恩不言谢,这次的救命之恩林白衣谨记在心。”林白衣郑重道。 “林剑师客气了,希研这次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你还是陈晓的师父和秋皓的故‘交’,希研自然该这样做的。”安希研客气道。 安希研和林白衣客套了几句,说着都是没有多少意义的话语,随后安希研和冷秋皓离去,留给林白衣和陈晓这对久别重逢的师徒两人‘交’谈的空间。 林白衣询问了陈晓关于他失踪之后的事情与是否勤修武艺之后便感到了疲倦,陈晓等到林白衣昏睡之后便悄然离去。 月,挂在楼上,钩起一匹青纱。寒风拂江,哗然无声。轻轻的雪,凌空而降,飘飞零丁,化做雨水,滴落一句句诗行,润湿了林白衣房前的窗纱。 夜来风雪。风,有‘色’。‘花’,无‘色’。风中的‘花’,翻动生命的琴弦,奏出最后凄美的狂响。泣血的泪,涌动。姑娘的胭脂,落去了几痕。泪,香。谁说只有酒醉人? 人生短苦,人生长恨,水总是向东流去,带走一缕缕伤愁,带走今天的朝江上之冬,清,寂。独自衔觞,纷纷扰扰的离愁,包裹在心头。剔不去,躲不开。装愁绪的箱箧,却依然成空。相见欢,分离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不忍别离,又何必相逢。人生世事,聚聚散散,只是自寻苦恼罢了。别离既然愁苦,何相逢。无奈人生世事皆忙愁。风凄兮,雨‘阴’兮,月寂兮。悲欢离合依然绕心头。 林白衣一夜无梦,一直到午时时分方才清醒。冷秋皓给他送来早膳,也只草草吃了几口,遂一个人痴痴躺在‘床’榻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顶,满目忧愁。 想起和白子画等人的一战,林白衣颇为失落,久久不能平静,自从拥有杀戮剑骨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失落。 满以为凭借着自己如今的实力,再加上九龙神火鉴和焚寂龙渊剑这些不世出的神兵利器,已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所有人,可是只到现在才发现,汉楚帝国中的那些顶尖的强者,依然在威胁着他。 想到这里,林白衣更坚定了苦修武功,成就无上武道的决心。 检查了一下自身的伤势,发现恢复的情况还不错,虽然距离痊愈仍旧有着不小的差距,与人动手更是万万不能,但是正常行走却不成问题——只是看了眼自己被包扎成粽子一般的双手,林白衣知道自己想要正常生活还很是问题。 陈晓大清早就出去练武去了——林白衣昨夜将前六剑‘交’给了陈晓,现在这个小子正在兴奋地练习着,院内只有安希研和冷秋皓,林白衣不知该如何搭讪,便也静静坐在院中,托腮发呆。 “林大哥,”林白衣闻言转过头来,是冷秋皓的声音,“小姐说适当的运到有助于伤势的恢复,请林大哥跟我们一起去走走。” 院‘门’外,安希研一身素衣打扮,看见林白衣走出‘门’来,默然点点头示意。 林白衣跟随众人走进醍醐村方走几步,便被眼前景象惊住:原本尚算富足的村落如今展现在眼前的尽是些残垣短壁,村中多是‘女’‘性’,衣不遮体的村民眼神中尽市是些茫然之‘色’,而瘦骨嶙峋的儿童则饿得哭出了声,但更多的儿童则已化做了饿殍。
“怎么回事?我上次经过这里距今天还不足半年。”林白衣出声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唉,这些房子是地震造成的,地震的规模很大,前些时日我们在营地中也有感觉,至于别的原因,则要问你们了。”安希研叹息道。 “我?”林白衣微一错愕,疑‘惑’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年本来东北区这里就夏天大旱,秋季粮食欠收,但百姓还有些余粮,生活还能继续,到了秋末的时候,‘玉’米又没有收获,朝廷命令东北区各级城池开仓赈粮,但是……”安希研微微一顿,沉声道:“战争却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林白衣皱眉无语,他没有底气去辩解战争与自己全无关系,片刻之后他才低声‘吟’起前一世极为应景的一番话:“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安希研若有所思的重复最后一句。 “不过那也没关系,朝廷紧急拨出三十万担粮食赈灾,由潼关直接运送到各村落,可是……”安希研又是微微一顿,“是谁又在此时抢劫了运粮队,把那三十万担粮食枪走?” “也许欧阳御治他们以为那是军粮。”林白衣犹豫着辩解道。 “本来这个村子里人丁兴旺,男有耕‘女’有织,但是有一天,一队军队却把这个村子里多数的成年男‘性’带走了,留下一群妻耳寡母,这又是谁的军队呢?”安希研继续问道。 “呵呵。”林白衣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他已经明白了今日安希研带他来这里的意义。 “那你觉得你参与的那场战争还是正义的么?”安希研问道,见林白衣并不答话,继续道:“也许你们是为了民族大义,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人民又是为了什么?国家是人民的国家,而非一家一姓的国家,更不是一个人的国家。白‘色’龙旗军的欧阳御治倒是个忠君的人物,但是他忠的是哪‘门’子的君主?李博伦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稚儿!这根本不懂朝政的小孩儿能做什么?” “即便当时你们打嬴了,可是你就敢保证比现在的治理好么?崇武帝在位时何时有旱年赈灾?他即使粮食烂在仓库里也舍不得拿出来给人民,而这些粮食却恰恰是利用苛捐杂税从人民身上掠夺来的。要这样一个政fǔ,就比得上梁思王么?虽然他不是多么完美,是一个篡位的小人,但起码也是个有为君主,可以给人民安居乐业的一切。而家破人亡,血流成河难道这就是你希望看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