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山
玉泉院位于卿华山山麓,院内傍山临水,山气霏霏,峰峦当窗,幽竹傍岩,林白衣吃过午饭后便按照与叶昕溦的约定来到山荪亭。 “这个山荪亭旁边那株树想必就是无忧树了。”虽然林白衣心里有一丝疑惑叶昕溦今天闷声不吭把他一个人带到卿华山派山门处的别院里,但此刻的他流连周边的景色,无暇他顾。 林白衣指着眼前的景物问道,“亭左巨石上还有希夷洞,是不是希夷洞内还真有石雕的希夷塑像呢?” “怎么林哥哥这么喜欢这些景物?”已经开始向少女发展的叶昕溦眼神有些异样地瞅了一眼林白衣,似乎在躲避与林白衣眼神的接触,低声问道。 林白衣揉了揉鼻子,笑道:“这里很有名的,我以前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过对这里的介绍,有些好奇。对了,你今天叫我一个人来这里又做什么?”说着林白衣又瞧见了书法家米庭芾的“第一山”碑,连忙跑近瞧去。 “如果我哪天走了,林哥哥会不会想我呢?”叶昕溦低头微声道。 “当然会啊。”林白衣还在仔细地瞧着石碑上的字,嘴里念叨:“似乎不是真迹啊。” “林哥哥。”叶昕溦抬头看向林白衣,声音大了起来,“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 “什么?”林白衣猛地转过头来,愣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什么?” “林哥哥,我是真的要走了。”小萝莉终于还是流下泪来,小手把脸擦得脏糊糊的,哽咽道:“爹爹认识一个天枢剑派的长老,前几****到卿华山来,要收我为徒,爹爹明天就要送我走。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去。” “那可以到我们天巽学府……”林白衣没有把话说完,虽然内心是一个分明无误的大叔心,但是多年的相处下来林白衣对于叶昕溦这个小跟班还是颇有一些不舍的。 “我也向爹爹说过了想去天巽学府了,可是爹爹不同意。”叶昕溦低下了头摇头道。 林白衣闻言顿时黯然,他明白叶昕溦父亲为什么不同意自己女儿去天巽学府学武的理由——叶昕溦父亲叶雄好歹也是卿华山派的掌门。 虽然在宗门林立的汉楚帝国中,卿华山派只是末流门派,尚且比不得天巽学府,但是作为堂堂卿先天境巅峰武者的叶雄又焉能不清楚武者世界的基本情况? 弱小的天巽学府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无法跟汉楚帝国顶尖宗门的天枢剑派相比。 叶昕溦又不是像自己一样平常人家的孩子,又怎么能跟自己一样拜在天巽学府门下? 而且叶昕溦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开始学武的时间比自己还要晚一年多,如果失去了名师的教导,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到达高层次学武水平了。 作为吃了功法亏只能到达先天境巅峰的叶雄,又怎么能够犯这种错误? 叶昕溦低头半晌没有听到林白衣言语,以为林白衣生气了,忙抬眼瞧去。 只见林白衣拿出那把巨大的赤焰剑,一言不发,默默地取下剑柄上系着的剑穗。 这是林白衣修炼《叶落星舞诀》小成后洛芊芸奖赏给他的,采用二阶仙兽夫诸的尾毛搓成,有避水静心的作用,林白衣极为喜爱。 林白衣默默把剑穗取下,塞进叶昕溦手心里,虽然两世为人,但是面对跟小萝莉的分别还是颇有几分不舍,道:“这是我的剑穗,送给你了。你到了天枢剑派自然会习剑,到时候你就可以把它系到你的剑上了。” “林哥哥。”叶昕溦紧紧地攥着手心的白色剑穗,哭道:“以后……以后我都见不到你了。” “小傻瓜!” 林白衣刮了下叶昕溦的鼻尖,微笑道:“我现在已经易筋境了,已经可以下山了,到时候我会顺道去看你的。” “顺道看我哦?”叶昕溦苦着脸,做哭状道。 “不是,当然不是啦。”林白衣哭笑不得,小丫头居然现在还记得这些旁支末节,道:“是主要去看你!” 林白衣使坏,双手轻轻捏住叶昕溦两边的脸蛋往外轻拉,叶昕溦的小嘴儿立时被拉成一道又扁又长的裂缝,哭声再也发不出来。 叶昕溦急地两手前挠,林白衣笑呵呵地松开了双手,道:“你不要再哭啦,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叶昕溦白了林白衣一眼,揉了揉双颊,向林白衣伸出右手小指,“呶!” 林白衣眨了眨眼睛,道:“又来?”颇有些无奈抬起右手。 叶昕溦拉起林白衣的手指,勾了勾,放下,似乎不放心,又勾了勾,道:“以前和黄jiejie约好时间,你总是迟到或者根本不来,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以后可一定要来看我哦!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吧。” …… “鹤立花边玉,莺啼树杪弦,喜沙鸥也解相留。一个冲开锦川,一个啼残翠烟,一个飞上青天。诗句欲成时,满地云撩乱。” 一个蓝衣男子独坐湖边垂钓,口中吟着散曲,近看如玉白鹤,远眺烟霭迷离,好不自得,却不管那手中钓饵已让池中鱼儿吃的个干干净净。 “好好的一潭清渊,白鹤黄莺,却让你这个酸腐文人臭的全然不是一幅样子,你说你,你说你!”一儒衫纶巾的男子寻来,看着空空的鱼篓笑道。 “怎的?就容许你在这儿写一些酸诗滥词?”垂钓男子一笑,道:“‘名不上琼林殿,梦不到金谷园,海上神仙。’呵,好不气派!好大手笔!”
纶巾男子脸色微窘,“你还是这番老样子!小轩儿呢?” “墨叔叔,我在这!”纶巾男子闻言转过头去,“哗啦!”一钵湖水向男子迎面罩来。纶巾男子丝毫不以为意,挥手间将水花化为乌有。 “嘿嘿!”眼见计谋没有得逞,偷袭者立时远去,化做一道黑青电光遁向远处。 “呵呵。想不到小轩儿连残影遁也学会了。”纶巾男子笑完,一道淡紫色的光幕从身体散发开来,直到紫色光幕把垂钓男子也包括进内,方才停止。 垂钓男子手持鱼竿的手微微一抖,正色道:“打听清楚了?” 纶巾男子也是严肃道:“传出来的风声,确实是在庆鄞州。” “庆鄞州么?”垂钓男子流露出与适才截然相反的寒光,低声笑了一下,而手中的鱼竿则瞬时化为灰灰。 …… 狭窄蜿蜒的古道上,长草纷摇,尘土弥漫,一个少年书生一手握着卷书,一手牵着陀罗兽上的缰绳,一边吟诵一边漫行。 陀罗兽蹄悠悠地踏着纷飞的落叶从这古道的远方行来,苍茫古道,老迈的陀罗兽脚步迟迟,甚是相得益彰。 少年书生脸容俊秀,长眉星目,不过一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巾飘飞,青布儒服猎猎翻卷,只是这儒服洗得有些发白了。 少年神色从容洒落,怡然自得,似乎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对于途中的一切都显得是那般好奇,见到什么稀罕的事物都欲上前一探究竟。 “哎!”突然陀罗兽脚下一拌,打了个趔趄。 “你这老兽真是气煞我也!”少年书生被这突地一惊,手中的卷书差点掉到地上。 书生左手握着陀罗兽鞭高高扬起,顿了一顿,却是轻轻落下。 “嘿,这等儿,老都老了,还这般淘气!” 书生将手中的书用油皮纸包好放进陀罗兽鞍侧的包裹里,抬头看看天,忖道:“看样子像是要下雨了,这秋雨淋上可不怎么好受。唉,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少年叹了一口气,遥望前方里许处有一歇脚的驿站,当下催陀罗兽快行几步。 方行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便大雨倾盆,如乱箭攒集,劈头盖脸地打落下来,古道顷刻间变得泥泞不堪。 暴雨却奇迹似的绕过少年书生,甚至连少年胯下的陀罗兽也未被雨水淋到。 前方不远处的驿站愈发的近了,已经可以看清门口对联上的字。少年心中大喜,老迈的陀罗兽也聊发少年狂,一扫倦意,提溜地向驿站赶去。 到了门口,少年书生将陀罗**给门前小役,取下包裹,便步入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