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伽蓝之洞（2）
式没有昏迷前的记忆，这一点式自己是知道的。 “你早应该注意到了吧？你已经是孤身一人了。”橙子的话回荡在式的脑海中，她摸索着艰难从床上起来，磕磕绊绊地站到了病房的窗户旁。 ——是啊，我已经是孤身一人了。织他已经不在了。 式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但多少还记得曾经和自己形影不分的那个存在。 她痛苦地发出呜咽的声音，两手捂嘴不让这声音吸引来医生和护士，暂时失明的眼睛处流出的眼泪渗透了用来保护的白布。 ———————— 薇亚追求的是精神方面的伴侣，而不是简单的rou体上的依靠，这一点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的“老板”苍崎橙子在很早前就意识到了。 之所以会爱上两仪织也是如此——式和织的外表吸引了曾经见到过类似人偶的薇亚，而后她由于好奇跟踪后更是被织那对式全方位的保护欲.望所惊异。随后渴望被保护的她也想成为那个被保护的对象，因为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在自己不断地打拼，虽然曾经短暂地依靠过瑞丽亚和学园都市的冥土追魂，但随后就再次变成了独身一人。而在冬木市的第四次圣杯战争期间，她却是被依赖的一方——被自己的两个徒弟，小樱和韦伯所依赖着。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所以才会想给自己找一个依靠，但这个依靠已经消失了——织的灵魂已经彻底地从两仪的身体中消散。之所以会做出想要“毁灭”织的“遗物”的行为，也是因为有一种“失去了他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样的想法存在着的。 “可是你爱他，不是也应该爱他所爱的人吗？” 【我很自私的，我想要当被保护、被爱的那一方，而不是保护人，付出爱的那一方。】 “虽然说出来十分残忍，但确实是这样——你所爱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是的，我知道。】 “那么现在呢？你打算怎么样？” 【还记得我的起源是什么吗？】 ——执念。 起源是一个人不论转生多少次，都不会消失的，铭刻在灵魂上的印记，是灵魂最深处的本质。没有人可以违背自己的起源，尤其是已经被唤.醒了起源的存在。 橙子当然知道薇亚的起源是什么，这在“信”中是有过提及的。而作为被“封印指定”的最高阶人偶使，她当然也知道起源得不到满足的后果是什么。 “你就打算这样等着起源将你吞噬？” 【说的好像就有其他办法一样。】 当然有办法了，否则那家伙也不会出现，“信”也不会到我的手中。橙子心想。 她知道薇亚不会被那么简单地吞噬掉，所以也就不怎么着急。 【喂喂，怎么也相处了好几年了，不至于这么冷淡吧？对于快要迷失的我，怎么就没哪怕一点的悲戚呢？】 “这么冷淡还真是对不起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呢！”橙子毫无诚意地回答。“对了，还记得那只猫送给你的礼物吗？” ——一个吊坠，留言是“这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那东西呢？” 【在这。】——薇亚从衣服里掏出吊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勉强算是装饰品的东西已经挂在她的脖子上好久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曾经平淡无奇的东西，现在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这里面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魔力，那么这东西也就算不得灵装了。 橙子也表示很奇怪，但是发生在那只可恶的袭胸猫身上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 “戴着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坏处，那你就还是继续戴着吧。” ———————— 橙子现在每天都要去当式的“语言疗法师”，在对方意识到之前，她已经成为了式和外界交流的唯一窗口。 “原来如此，织并不是没有身体的使用权，只是没有使用而已啊……”橙子在得到式的描述后回答，“越来越有趣了。” “双重人格有什么有趣的？” “你们啊，可不是双重人格那种简单的存在，倒不如说是……复合型个别人格吧？” “嗯？” “同时存在，又分别有独立的意志，并且能将行动统一起来，简直是史无前例呢！不过，还是有一点疑问，如果是复合型个别人格的话，织就没有沉睡的理由。” 因为织早已消失了，是“死”了，而不死沉睡。但橙子必须让式自己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由她来说明这一点。 “按你说的，织他总在沉睡，怎么说都有点……”橙子说话说一半就停了，而式却在想的是其他的事。 干也和自己两人有过各种交集的场景，但式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到底是谁。 ———————— “她现在心中的空洞已经没有可以填补的东西了，只能靠她自己重新形成名为两仪式的人格，这一点上其他谁也帮不了她。” 【Do-not-care.】 “哎呀哎呀，还真是个冷酷的家伙呢！”橙子调戏着自己的雇员，“不过呢，医院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场所啊！” 【孤魂野鬼什么的？】 “我想，你也不想织的遗物被那种东西所玷污吧？所以我已经设置好了符文，鬼魂那种没有实体的东西是无法突破的。” 当然，织的遗物的性命只有我可以得到。但薇亚的回答就很简单了。 【哦。】 橙子有些头痛地看着如此冷淡的薇亚。“另外，当时你的冰之龙枪为什么会破碎掉，我也知道了哦！” 【哦？怎么回事？】对于这一点，薇亚还是比较在意的。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两仪，是怎么一下子就破坏掉自己最强攻击的呢？ “两仪啊，她现在可是拥有‘直死之魔眼’的。万物都有破绽，而直死之魔眼，就是让拥有者可以看到破绽的可怕天赋。它可以让拥有者看到目标的‘死线’，而仅仅是简单的碰触死线，就可以让目标从死线上分裂开。” 【她怎么得到的那种东西？如果早有的话，第一次接触我就被分尸了吧？】 “这种天赋，只有‘接触到自己的死亡而又没有死去’的人才有可能觉.醒的呢！” 加单来说就是运气要足够好。 喂！我也曾经死去而又回来了啊！怎么我就没觉.醒这个？想到这里，薇亚多少有点酸溜溜的。不过橙子也说了，是“有可能觉.醒”，说到底还是要运气好…… “一聊到战斗的事情就这么有积极性，果然是个暴力女……”橙子小声嘟哝。 【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真是漂亮。” ———————— “符文结界被打破了！”某天夜晚，橙子突然叫醒了薇亚，告诉她这个消息。 【什么嘛，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喂喂，我又不是荒耶宗莲那种结界师，结界的造诣也仅仅是停留在简单的应用方面有什么不可以吗？” 【还是封印指定的人偶使呢……真是，啧……】 橙子被薇亚的嘲弄搞的十分不爽，但两人还是马上坐车来到了医院那里，刚好看到还被白布包裹眼睛的式翻着身从三楼上跳了下来。 “哎呀，你是猫么？”橙子点燃一支烟，一脸淡定地走了过去。 “橙子吗？” “嗯……为了防止这种东西的进入，我在病房设置了结界，但没想到他们为了得到你竟然专门去占据了尸体，这确实是我的失误……” 【毕竟是区区橙子。】 “你这家伙……” “嗯？那天的人也在吗？” “她可是放心不下某人，特地过来的呢！”橙子调笑般地回答，随后马上跳离原地，一只散发着寒气的寒冰箭扎在她之前站立的位置。 “喂你这臭丫头！刚才要是不躲开我就死掉了！” 【这恰好是我所想的，真是可惜。】 “てめえ……” “喂！你们两个家伙要吵到什么时候？赶紧想点办法啊！” 另一边，控制了尸体的鬼魂已经用那不可思议的力量扯开了上锁的门走了出来。 “Fehu，Ururz，Thurisarz。”橙子用烟在虚空中勾勒着如尼文字，绿色的燃魂火焰从死尸身上燃烧起来，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由于有着rou体的保护，可怕的火焰也仅仅是燃烧掉了尸体包裹头上伤口的绷带罢了。 “可恶……手头的媒介太弱了……” 【哎呀，毕竟是区区橙子呢！】 橙子没有回答，她凝重地看着还在靠近的敌人。 “喂，你这骗子！”式不满地喊道。 “这种事很困难的！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员。还活着的话至少破坏掉心脏就可以了，但死了的话就没办法了。想要烧掉身体至少需要火葬场那样的火力，或者是道行十分高深的和尚和牧师吧？” “别废话了……反正就是你没办法是吧？” “你也没办法，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先撤退。尸体已经死了，就无法再死一次了。” 【喂，你就没想让我出手吗？】 “你这家伙求你你也只会看戏吧！”橙子臭着脸回答。 【……】 “管它活的死的，它不是‘存在’在那里吗？那么，”式弓着腰，一副要进攻的样子，“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即使是神也杀给你看！” “看好了，直死之魔眼的力量……”橙子对薇亚说，式已经冲了上去，照着别人看不到的死线一手划过去，然后耍帅般等着死尸倒地。 ——很尴尬地，死尸虽然动作已经被刚才的攻击明显地减慢了，但还是没能到一击必杀的程度。 【哦……直死之魔眼的力量啊……】 橙子有点下不来台，看到式正和尸体打的难解难分。“式！”她喊道，将一柄制工精良的短刀丢了过去。 得到了武器的式马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几下就把尸体消灭了。鲜血溅射在她的脸上，像是少女第一次的化妆。式喘着粗气，第一次使用魔眼还是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魔眼变回普通的眼睛。 【真是天生的刀术大师啊……即使是失去记忆也有如此娴熟的身体反应。】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漩涡，一下子冲到式的心脏处。 “最后失手了吗？那个笨蛋……”橙子一看不妙马上走过去，式已经被.cao纵一样跪在地上，双手握刀指向自己的心脏。 “这样你就跑不了了！”式大喊着，魔眼再次出现，“我要杀掉懦弱的自己！‘两仪式’是不会如此简单地交到你的手中的！” 短刀刺进了式的胸口，却没有一丝的血液流出。几秒种后，蓝色的灵魂力量从她的身体中逸散出来。 【原来如此……聪明的做法。】薇亚站在一个武者的角度上赞叹一声，慢慢走过去。 蓝色的灵魂像是遇到了磁铁一样，不论是早就飘得很高的，还是刚刚从式的身体中.出现的，全部向薇亚。 【什么……】 “纳尼？！”橙子没有料到这一点，她眼睁睁看着薇亚承受了全部的灵魂“冲击”。 她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的雇员。【喂，橙子你那么看我什么意思？】 “没事吗？” 【看来全部被它吸收掉了。】薇亚拿出吊坠，看到之前微蓝的光芒变得强了一些。 “没事就好。”橙子一看是这个东西也就不再担心了。 式站了起来。“你之前说过的吧？要教我使用这双眼睛的办法。” “嗯，不过是有条件的。我教给你使用魔眼的办法，作为交换，你要协助我的一些工作——我已经没有使魔了，正好需要人协助。” “这样啊……那么，‘那个’能杀人吗？” “嗯，当然。” “那么我同意了，随你吧，因为，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其他目的了。” 式的体力已经耗光了，倒在地上。橙子见状赶紧冲上去扶住。“没有其他目的了吗……那也太悲惨了点呢！” 【喂，你这家伙从没把我当作助手吧？】 “怎么，刚才的话刺.激到你了？” 【有点。】 “那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老是惹我生气了！否则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