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出大事了

    土豆，特么的竟然是土豆。

    当我绝望的准备拿土豆植物大战僵尸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土豆下面还有一层黑色的包装袋，已经被人撕开了一角，里面是枪——一箱子的手枪和子弹。大部分是散装的零件，另有两支组装好的转轮手枪。

    我对枪并不陌生，是男人都会打手枪，更不要说他还经常在家里看到来兮拆装这些玩意。抛开来兮不说，其实我读大学那会军训打靶，5发子弹我打了49环，绝对没有谎报。来兮不算，她当警察的时候警察的枪支管理已经很严格了，我小叔也是警察，过去枪支弹药管理还不规范的时候，我小叔也曾经让我打过枪，当然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大概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可我对枪这种东西我真的不算陌生。

    再说，这种时候，就算不会用枪，我也得拿起枪来，也许我拿着枪大喊一声我是警察，也能把外面的丧尸吓住呢？

    我刚抓起一支枪来，那道生锈的铁门就被撞开了，我打开保险，抬起枪就是“砰”的一枪。在房间里，枪声很响，震得我耳膜生痛，我觉得我都要聋了。更痛的是我的右手虎口，这枪强大的后座力险些把枪从我手里甩出去。但是我这一枪只打中了丧尸的肩膀，迎面走来的丧尸只是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晃了一下，根本没什么用。

    我屏住呼吸，双手握紧了枪柄，瞄准，再扣扳机。

    “砰”的又是一声震痛耳膜的枪响，最前面的那个丧尸小半边脑袋没有了。可它还在继续往前，接着再来一枪，大半个脑袋没有了。解决了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也被我打碎了脑袋，这样近的距离，跟枪法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最后一个丧尸出现在门口，我已经很有心得的等它走进来，在它加快脚步以前，射出了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当枪声散尽，世界又恢复死一样的寂静的时候，我突然弯下腰，一直吐得胃都抽痛了。

    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吐的……恶心的尸体，浓烈熏人的恶臭，还有，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的脑袋，我不是什么铁血战士，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曾经手贱点开过一个网页，你知道我看的是什么吗？不是岛国的精彩小电影，是一段不知为什么没有被和谐掉的视频，当时我看到视频里几个蒙面穿黑袍的圣战组织成员推到了一个西方人，然后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刀子生生的把那个西方人的脑袋割了下来，当时我就吐了。对于一个看到那样的视频都会吐的普通人来说，眼前的这一幕我如果没有把胆汁都吐出来，我怎么对得起自己。

    吐了，也哭了。

    我手里拿着枪，从屋里里跑到走廊上，看看再也没有什么鬼东西窜出来，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是给吓的。真的，我活了35岁，这35年来我的人生就是在浑浑噩噩，不思进取，烂泥扶不上墙连我自己都厌烦的状态中度过的，我不止一次的觉得生活寡淡无味，不止一次的希望自己遇到什么奇遇然后改变我的人生，但我现在对天发誓，我宁愿一辈子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混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陈贶他们更恶毒的玩我，只要没有遇到眼前的这一切就行。

    唯一还让我觉得对自己交代得过去的是，我特么的虽然吐了也哭了，但到底还没有尿裤子。我想这时候我哭得脸都拧成一团了，但我不介意有什么人看到我现在的狼狈样。可是，这里没有别的人，只有我和几具尸体。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噩梦，也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的，眼前这几具尸体，刚才还想生吃了我。

    吐得不能再吐了，哭也哭不出声来了，我直起腰，再也不想呆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但是，我还是很理智又从走廊回到了那间流满了腐臭的汁液的房间里，那个装满土豆的木箱子里，还有很重要的东西。

    我很庆幸在那样的生死关头我能那么理智的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想那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我很庆幸我终于并非一无是处。

    现在，我又回到了那个流满腐臭汁液，一脚下去不是踩到尸体，就是踩到脑浆的房间里去，这个时候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虽然我亲手把这几具尸体的脑袋打碎了，可我真怕它们还会再站起来。我怕丧尸，我也怕它们死了又变成其他的东西继续纠缠我，那种始终憋着一泡尿的感觉异常的难受，我当时最想做的事情是转身就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了，可我忍住了，对我来说，这很了不起。

    那个木箱子里有枪，在我们国家，枪支管制是非常严格的。但是再严格的管制，也不能绝对制止有走私的枪支流入，不要相信电视新闻，那里面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也不要相信网络上的新闻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爆料，那里维恐天下不乱恨不得每天这个世界都在打仗。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从来都相信这个世界既有白也有黑，更有似乎很远很近的灰。

    木箱里的枪都是拆散了的零件，除了我手上拿的，还有一把是装好的，我是搞业务的，我知道，这两把枪是样品，给买家看的。而样品往往也就是最好的，木箱里还有枪套，背带式的，我拿来套在了自己的肩上，把枪插进去，就像来兮出门前的那样。这样很拉风吗？我经常鄙视来兮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腋下吊两个铁家伙，可一点也不舒服。

    我能认出自己身上背的这款手枪，美制的斯密斯维森M29大口径左轮手枪，在美国的老警匪片里经常都能看到。这种枪11.2毫米的口径，虽然是上个世纪5、60年代的产品，但是威力还是相当的惊人。那后坐力我刚才是充分的见识到了。我不知道这栋大楼里会不会还有别的丧尸，我之所以咬着牙走进来，是因为我再也不想回到这间屋子来了，所以，我尽可能多的往自己身上装子弹。

    我穿的是一件短袖衬衣，一条西装短裤，没有几个兜能装子弹，这时候我明白为什么那些作战服上面到处都是兜了。不过还好，箱子里还有几只不知道什么用的袋子，似乎是专业的，把子弹装进去，用来背在背上正好。当然我不是要拿这些枪支弹药去做什么，我是个守法的公民，回到城里，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自首。但是警察会相信我杀的是丧尸吗？这里没有证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用手机把现场的照片拍了下来，尤其是尸体上之前就有的几个枪眼，我得证明在我开枪打死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

    现场的一切不难推断，这几个老外是军火走私犯，他们弄了几箱老式的枪械到这里来，估计这栋大楼是他们的交货地点。这个老工业区荒废了多年，平常基本上不会有人来，确实是个杀人越货走私贩毒的好地方。然而很不幸他们遇上了黑吃黑的主，从他们全部是正面中枪来看，他们事前毫无防范，估计前来交易的人是他们十分信任的人。这几箱军火没有被运走，大概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那伙黑吃黑的家伙跑掉了。但是应该不会是警察，因为警察不可能把尸体和军火都扔在这里自己下班。

    根据现场的状况我做出这样的推断我认为是很靠谱的。

    那么，又是什么东西吓跑了那些黑吃黑的主呢？

    我很容易就想到了《生化》里面的舔食者。既然都能有丧尸了，为什么不可能有别的怪物呢？我的心里是一阵哇凉哇凉的，想不到自己500万没有中，却中了这样的大奖，而且估计还是附加奖励的。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报警。身上的枪给了我更多的勇气，我从这间房跑出去以后，没有马上逃走，而是继续之前的计划，爬到了楼顶。

    这时候我身上挂着两支枪，还有两大袋子弹，爬到楼顶的时候我反而没有最开始那么气喘了，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已经麻木了，还是我万中无一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了。

    到了楼顶，我拿出手机来一看，太好了，这里还有一格信号。我要报警，可是我打的不是110，而是来兮的电话。来兮就是警察，我打电话找她报警，这很合理。

    电话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

    我心里毛毛的，不知道来兮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虽然我这个meimei常常揍我，可是一想到她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我心里就慌得很，这跟恐惧不一样，但我觉得这种感觉比恐惧还要来得抓狂。

    我就一遍一遍的打过去，总是打不通，就在我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

    “来兮！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接电话！？你没事吧？”电话一通，我就嘶哑的大喊了一声，都带上哭腔了，这时候我心里充满了恐惧，这时恐惧却不是为了他自己。

    电话里传来那个相处了二十几年的熟悉的女声，也是大声的喊：“我没事！忙着呢，出大事了，回头找你！”然后，不等我再问什么，电话就挂了。来兮那边很吵，而且她似乎还在奔跑。

    这个电话打完，我的手机就没电了。他慢慢的坐了下去，心里乱糟糟的。出大事了？他这里才出大事了呢。我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一样，又酸又痛。天台的地板很烫，太阳依然明晃晃的照着。在这样的太阳下面，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来过觉得不真实。可我身上挂着的枪，又用被太阳烤出来热度提醒他，所有的一切，就都是那么的真实。

    “出大事了。”我下意识的喃喃的念了一句，真的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