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螳螂捕蝉，小桃在后
做好了热粥热菜，许小桃拎着食盒就匆匆赶回了竹苑。她还是担心沈墨，这家伙现在就是一株摇摇欲坠的菜苗，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身边离了人真的不行。 果然，刚一推开门许小桃就看见了沈墨裹着被子半坐在床上，神色之中多有萎靡。 “沈大仙你醒啦？”许小桃很开心，把热粥从食盒拿出来，舀起一勺用嘴慢慢吹凉，递到了沈墨嘴边。 沈墨一口饮下，声音虚弱地问道：“我们……是怎么得救的？” 许小桃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连同夏侯长风是如何说的、二人又是如何回府的都一并说了出来。沈墨听的极为认真，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告诉你，他为什么要救我们？”沈墨突然插了一句。 许小桃歪头琢磨了半天，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这事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吧，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么？” 沈墨把身子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生平最恨欠人情分。没想到终究还是避不过，处处欠人情分。” “那你可得记得，你也欠我一份。” “嗯？”沈墨睁开眼，正好迎上许小桃的目光。她的眼睛里闪闪发光，像是天空里的星辰，清澈而明亮。 沈墨笑了，这笑容温暖如春。 “我记得，欠许小桃一份情分。有生之年，必定回报。” 许小桃本想把自己偷听到的那番对话告诉沈墨，然而下一秒钟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沈墨现在精神萎靡，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自己不能再让他耗费精力了。 这件事，单靠自己应该就能搞的定。 ………… 等柳轻烟从寺里回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大乾王朝佛教盛行，王公贵族们时不时就去寺庙之中许愿礼佛，吃斋小住一段时间是常事。柳轻烟当然也不例外，这并非她第一次去寺庙了。 但刚回来不久，柳轻烟就真的发了怒：自己的首饰丢了！而且丢了的首饰还并不普通，而是她嫁入沈家之时的“合衣”。 “合衣”是一个专属名词，指的是女子出阁的时候，婆家给她的一整套首饰，包括镯子、戒指、簪子等物，有时还会有珠链和玉扣。但不管“合衣”当中有何差别，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这套首饰是个极为重要的象征，无论身份贵贱，“合衣”都是女子一生必不可少的。 现在竟然有人敢把柳轻烟这个母老虎的合衣给偷了，这岂不是捅破了天？ “全府搜查，一间房都不能漏掉！我倒要看看，谁敢这么大胆，竟然敢打这种主意！”柳轻烟的脸色铁青，显然是动了真火。 “夫人消消气，此事或有转机。”一旁的侍女青莲端来一杯清心降火的菊花茶，细声细气地劝了句。本来这活应该是绮云干才对，但绮云不知怎地今天身子不适，柳轻烟让她回去歇着了，这才轮到青莲来侍奉。 柳轻烟听出她话里有话，眉毛一挑：“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前两天夫人不在府中，绮云jiejie暂时主事。夫人难道就没往这方面想想么？” “你说绮云？”柳轻烟轻笑一声，“她侍奉我多年，我的性子她最是清楚。这侯府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手脚不干净，唯有绮云我不会怀疑。” 青莲莞尔一笑：“夫人好糊涂。夫人若不信我，不妨细细想想：绮云最近这段时间，是否和那个许小桃走得很近？她是否有二心，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不能知晓。再说了，夫人您刚才也亲口说过，她是唯一一个您不会怀疑的人。她若是正好利用夫人的这番信任去做歹事，谁能怀疑到她头上？” 柳轻烟有些不悦：“青莲，我是看你平日里手脚还算麻利，这才把你安排到我身边当个丫鬟。可你这般空口无凭……” “奴婢当然不会是空口无凭。”青莲有些神秘地摇摇头，“前天晚上我去有些肚饿，想去让巡夜的徐三给我带些吃食。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绮云从她房中出来，身影鬼鬼祟祟，好像生怕人看见她一样。我心中好奇，便一路跟了上去，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她竟一路到了夫人的卧房！我看她闪身进屋，很久之后才出来。当时我糊涂了，以为她是按照夫人的意思每日去打扫卧房，我还纳闷呢，怎么大晚上还去打扫？现在想来，她必定是去偷了东西！” 柳轻烟默默听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她的确非常信任绮云，然而青莲这番话倒也有可信之处。当时她去寺里礼佛之前，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将卧房的门锁好的，并且回来之后也并未发现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这只能说明有人暗中配了一柄一模一样的钥匙，此事蓄谋已久。而绮云身为自己的贴身侍女，要拿到钥匙并不算难。合衣被盗这件事，她怎么都难辞其咎。 青莲眼见柳轻烟还有几分犹豫神色，便补充了几句：“夫人一向信任绮云，侯府上下人人皆知。可青莲方才所说也没有半句虚言，夫人明察！如果夫人不信，大可去绮云房中搜查一番，也省得搜查全府这么麻烦了。时间紧迫，她必定还来不及将合衣出手售卖，一定能搜得出来！” 柳轻烟见青莲言语决绝，看样子不像是信口胡言，沉吟片刻后吩咐道：“也罢，去搜一搜就知道了。可若是搜不出东西，那就别怪我罚你胡言诽谤，家法伺候！” 青莲冷冷一笑，点头称是。 柳轻烟一向是个疑心重的人，青莲这番话让她确实有些不安。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她便领着青莲和众人一起到了绮云的房前了。 对于绮云而言，今天实在有些奇怪——先是肚子莫名其妙疼得犹如刀绞一般，不得不向夫人请了病假；然后又是许小桃来看望了自己。没错，许小桃！ 尽管上次王贺那件事让绮云和许小桃的关系好了一些，可许小桃毕竟是夫人讨厌的人，如此明目张胆来看望自己实在是让人惊讶。最诡异的是，一整个上午许小桃都在跟自己闲扯，说的全是些没营养的废话，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似的，无论绮云怎么暗示她就是不走。 听见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许小桃双手捧着一杯热茶笑得很开心：“哎呀，有客人来啦。” “客人？”绮云听得莫名其妙。 “是呀，客人。”许小桃嘿嘿一笑，“很有趣的客人。”